话音落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
程许手心里全是汗,她看着林青安震惊的脸,血色从那张脸上一点点褪去,心里竟感受到了扭曲的快.感。
“你说什么?”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竟然是章之泽。
兴许是因为反复遭受了二次重创,章之泽气的面色铁青。
“我说,”程许转过漆黑的眸子,声音里泛着的颤抖早已平息,眼神似锋芒的刀刃,“我要退婚,我要跟徐月时在一起。”
“荒唐!”林青安近乎是尖叫着喊出这句话,“程许你疯了!你疯了是吗!”她喊叫着,上前去抓程许,“瞎说什么呢!你还真当是个人都能看得上你了!你还要不要脸啊——!”
程许看她扬手扑过来,下意识低头紧紧闭上眼。
却觉身后,一只手从后扶住她那片被衣料包裹着的肩膀,程许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跌入男人宽阔的怀抱里,薄荷糖的清凉味儿铺天盖地般散过来,“啪!”的一声清脆声响,男人被打偏了头。
“真行,”
程许被他从后抱在怀里,他低着头,靠在她头颈一侧,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好似一口带着热气的烟雾,近乎是贴着她耳廓渡过来的,还带着点儿笑腔,“差一点我都没反应过来,小.许。”
他一字一顿喊她小名。
这句真行,是徐月时对她的褒奖。
程许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林青安震惊到惶恐的脸,她打人的那只手发着剧烈的颤,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被打的徐月时。
似乎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剩恐惧慑满心头。
“徐......徐......”
“阿姨,”他抬头,程许被他抱在怀里,“总不能这样说人吧,毕竟我们可是——”他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好似什么都没发觉般停顿少顷,“小许,你们年轻人常说的,比喻两人都在为对方而努力的词汇叫什么?双向——什么?”
“什么?”程许怔愣两秒,脑袋倒是转的挺快,“你是说,双向奔赴?”
“嗯,”徐月时弯眼笑起来,“我与小许,双向奔赴,绝非一方热脸贴一方冷屁股。”
程许:......
真行。
能跟徐月时这样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扯上一句像双向奔赴这样纯洁的爱情词汇,她也是真能耐了。
“月时!”岑春蔓好似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你在做什么啊,她......她是你弟弟的未婚妻!你怎么能!”
“还不是吧,”程许感受到男人温暖且干燥的手从后揽起她手腕,向众人展露出她未戴任何装饰品的左手,“程许只会成为我的未婚妻,不会是任何人的。”
一声刺耳的椅子挪动声,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章之泽推翻了椅子,他腮帮咬紧,大步走了出去。
“哎!之泽!”林羽秦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远去的章之泽,急忙追了上去。
“之泽......”岑春蔓神情恍惚看着章之泽离去,便见一只苍白的手平摊到她眼前。
“订婚戒指,给我。”
男人声音温和,却带给人毋庸置疑的压迫感。
这场荒唐的闹剧,在岑春蔓将订婚戒指交付到徐月时的手中时,被推向了最高.潮。
他从后拥着她,程许看着纯白色的戒指盒身被他用指头轻巧翻开,顶灯落下,映在戒指盒里静静等待着的两枚戒指身上,辉映出璀璨高洁的光。
男人苍白的手拿起小巧的女士钻戒,揽过她指尖,将那枚钻戒戴入她左手中指根部。
“很适合你。”
他像瞧着样新奇的玩具,托着她的手打量,女人指尖葱白细长,没留指甲,只涂了层无色甲油,中指银色钻戒闪着星亮的光,头一回,徐月时从一个女人的手上感觉到干净的感觉,让他想起常拿笔的学生,倒是双跟她人十分合衬的手。
思绪游离。
徐月时便见程许指尖过去,将男士钻戒从戒指盒里取了出来。
她揽过他的手,将造型简单的戒指戴到徐月时的左手中指,但戒指是按照章之泽的尺寸定做的,戒指刚勉强戴到关节便卡住了,想塞都塞不进去,因为徐月时是单纯的骨架大。
程许只装看不见,徐月时与她想法一致,收起戴了一半戒指的手便离开她身后。
一场订婚宴,就这样滑稽的结束了。
甚至连饭大家都是看在徐月时的面子上,被逼无奈勉强吃了两口。
*
“真是不要脸。”
程许刚开了车门,便听见林青安的辱骂劈头盖脸过来。
这样直白的辱骂,自从她高中毕业后,便很少听到了。
起码,与章之泽定下婚约的这一年里,程许像得到了能让她暂时喘息的护身符,林青安终于将手头最好的牌丢了出去,再也不紧抓着她不放,她得以外出租房子,开了属于自己的小工作室,除去姜雅的医药费外,再也不找程家要一分钱。
而如今,是她亲手将护身符碾碎。
但她不后悔。
程许坐到副驾上,关了车门,车没发动。
林青安的哭声从车后座传出来。
“我们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徐月时冷心冷血!连亲妈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他能对你好?!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能帮上咱们家什么?!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吗!真是不要脸!不要脸!”
真可笑。
徐月时不会亲自帮他们就是冷心冷血,却忘了程家和章之泽那波人本意都是吸徐月时的血来的。
她嫁章之泽,程家自然能捞到好处,章之泽好把控,且据程许所知,徐月时之所以在北市名不见经传,就是因为这个人鲜少掌管公司事宜,如今徐氏企业除却徐氏旁系,便是岑春蔓的娘家人,联合着章家人占大头。
一群吸血虫罢了。
兴许是因为她始终闷声不语。
林青安的手忽然从后座抓了过来,拉扯着她的胳膊,竟然就要上手了。
“你给我转过头来!给我转过头来看着我!我——!”
“叩,叩。”
敲玻璃的声响。
程许转过头,隔着车窗,她看见了徐月时的脸。
目光一瞬相触,程许急忙挣脱开林青安忽然无力的手,手忙脚乱将车窗玻璃降下来。
“程许......”
男人站在车门外,穿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他颜色清浅的眼睛静静看她两秒,接着直接开了她这边的车门。
程许没抬头,她眼睛始终放在男人胸口上戴着的那个用蓝色宝石镶嵌周围的百灵鸟胸针上,好似被吸引住了全部魂魄。
“你下来,我需要带你去买戒指。”
男人声音微扬了扬,像是故意说给车上人听的,说完,他轻轻揽住程许的手腕,牵着她下了车。
程许脚步踩在地上,被他牵着往前走了几步,徐月时便松开了她的手。
“你还好吗?”
程许听见他问,她垂着头,男人的手举到她眼前,手心里托着一个用手帕叠成的小玫瑰花。
程许:“......做什么?”
她出声,才意识到说出来的话里全是哽咽。
“送给你,”他将手心里的小玫瑰花拆开,“刚才没事情做,随手叠的,不耽误使用。”
玫瑰花成了纯白色的小手帕。
手帕一角还刻着酒店logo。
程许避开他视线,接过手帕低头擦了擦眼泪。
她讨厌在任何人面前露怯,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看到徐月时亲手叠的这个小玫瑰花的缘故,程许忽然觉得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当有钱有权的人真好。”程许说,她想起方才林青安抓着她肩膀让她回头,如果不是徐月时过来,她肯定会挨一巴掌,肯定会。
这是句不讨喜的感叹。
但徐月时看着她,却轻声笑起来。
“买对戒之前,不如先陪我去个地方吧,”他说,“昨天没拟定好的协议,今天需要再商量一下。”
程许:......
差点儿忘了,六千万可不是那么好得的啊。
程许的大脑里,破天荒的想起初见徐月时那一天,他说过的话。
——世上哪会有这种好事,更多时候是从一个深渊跳到另外一个深渊。
程许:......
一时之间,程许的眼泪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止住了。
“程小姐,”男人像是在时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程许抬头,对上男人浅棕色的眼,让人想起秋天的落叶。
“我一向不喜强人所难,”他说,“最好,哪怕是合作关系,对方有几分真心也会让我感到愉悦,所以,我会给程小姐退路,”男人弯眼,“当然,如果合作因此取消,那么程小姐今天的决策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今后也烦请程小姐一人承担,徐某虽闲,但也是个怕麻烦的闲人。”
“别瞎说,”程许心都抖了两抖,斯文败类,她在心里骂,“我可没后悔,徐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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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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