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宋步迟！”谈何疏不断地晃着他，“你别真死了！”
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了，警察来来回回的，取证工作也着实复杂，目前也顾不上这边，好一会儿才匆忙跑过来一个女警。
“我刚刚已经叫过救护车了，现在你最好别动他。”
谈何疏一只手搭在宋步迟的后脑勺，一只手按着他受伤的位置，此刻心脏的位置正不断往外涌现出红色，那种粘腻的温热感让谈何疏十分想逃离。
“那个人呢？”谈何疏的眼神飘忽不定，听似淡定的语气可实则手一直都在抖。
女警应该是个实习生，看起来和谈何疏差不多大，“已经押回去审讯了，现在留了人在这边取证，我在这儿和你们一起等救护车。”
“嗯。”谈何疏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其实有那么一霎那他是想抛下宋步迟，然后跟着警察走的，毕竟自己在这儿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又不是医生，也没亲眼见过心脏正在流血的人。
可是即使他脑子里再怎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自己的四肢就跟不听使唤似的，动也动不了。
“那个……”女警见他这样子，有些被吓到，但还是壮着胆子：“你没受伤吧？我刚才看小杜他们拿着那把长刀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
谈何疏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我没事。”
“哦。”女警看他也不搭话，听见外面有动静之后立马出去了，随后谈何疏便听到了她模糊的声音：“在里面呢……”
周围吵吵囔囔的声音扰得思绪有些不稳，谈何疏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他置身于一大片迷雾森林中，眼前都是暗色系，看不到光芒。
无论他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一个人跟着自己，但是他却只能看见这个人的影子，每次想转头看的时候自己却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你醒了？”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变得真实。
谈何疏绷紧的那根弦好似一下子就断掉了，他微微睁开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一股奇怪的味道刺激着嗅觉。
“宋步迟怎么样了？”谈何疏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微弱且无力。
女警见他这样子，从旁边的饮水机取了一杯水递给他：“差一点儿就伤到心脏了，只是当时出血量太大了，看着吓人，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就是可能需要休养好一阵子。”
谈何疏接过水喝了口，“那就好，犯人你们审了吗？”
“本来是打算昨天晚上审的，但是那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像有问题，回去之后又送到医院……”女警说着反应过来，“你问这些做什么？”
“精神有问题？”谈何疏蹙眉，他放下水杯冷哼了声：“我去看看她是不是有问题。”
他说着就下床往门外走，女警拦都拦不住：“喂，你不能过去！”
谈何疏扫了眼医院的大楼示意图，大概知道那个人的方位在哪，可是刚要坐电梯的时候他的余光扫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迅速回头寻找，可是医院里来往的人本就多且杂，医生护士又穿插在其中，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是错觉吗？那个身影感觉非常熟悉。
“谈先生，您作为证人和受害人，现在是不能过去的。”女警跑过来拉住他不让他走。
谈何疏也没反对，问了句：“这位警官，能方便问一下怎么称呼？”
“我叫林芷，现在负责跟着你，所以你不能乱走。你是我们重要的证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谈何疏：“哦，林警官啊，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上去了，但是我能去看看我老板吗？”
“可以的，但是他可能还没醒。”林芷说道。
“没事，他醒没醒都无所谓。”谈何疏回道。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死没死。
宋步迟和他住在一层楼，但是病房却离得比较远，估计是因为来往的有警察，怕有心人看到难免会多想。
而且，宋步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明星，万一这事情发到网上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刑事案件，媒体添油加醋一下估计这一个月的流量和热度都是宋步迟贡献的了。
对于他这样不喜欢每天都成为八卦的谈资对象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他在里面，昨天醒了一会儿说了些事情后就睡了，现在一直都没醒。”林芷打开了门，“医生说他要静养，尽量小声点儿。”
谈何疏没说话，轻轻迈步走了进去。一想到昨晚血淋淋地躺在自己怀里的宋步迟那副将死的样子，说不后怕是假的，但是此时清醒过来的他回忆起了009说的那句话。
现在眼前躺着的宋步迟不过是系统随机出来的一串代码，机器这两个字就意味着没有温度，可是流出来的血是有温度的。
甚至因为这种感觉，谈何疏昨天把眼前的人当作了真正的他。
“你在想什么？”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谈何疏收回自己发愣的眼神，此时的宋步迟睁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弧度。要不是躺在这儿真看不出是个病人。
“看你啊。”他说着走进了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你居然没死也真是命大，老板。”
“嘴里喊着老板，却盼着我死，看来这份工作你是真的不想干了。”宋步迟苦笑，“要不然你现在一刀把我捅死得了，这样你好找下家。”
谈何疏冷恹恹地看着他：“都能开玩笑了，看来是不痛了。”
“谁说不痛？”宋步迟难得地露出了些难受，“这会儿麻醉的药效已经过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醒？”
“痛吗？”谈何疏没什么感情地问道，这里面的角色过于鲜活，他甚至怀疑这不是一个玄幻的设定场景。
宋步迟狐疑地看他：“你试试？”
“那倒不必。”谈何疏淡淡道，“你还是快点儿好起来吧，不然许逢故的仇谁来报？”
病房里忽然变得安静，他说完后宋步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十分复杂。沉默之中两个人好像在交换一些无法呼之于口的东西，空气中酝酿着争锋相对的气息。
最终还是宋步迟打破了沉默。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谈何疏起身，拉开了旁边落地窗前的窗帘，此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正好，风从窗户里散进来，吹走了满室的猜忌。
“知道但是又好像不知道。”谈何疏很少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他一直都觉得这种废话是死人才会说的。
但是他现在是发自内心地这样觉得。
宋步迟似笑非笑，窜进来的风吹着他的头发，抚平了些他心里的沉疴。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他大两岁。”宋步迟意外地开口道。
谈何疏转过身看他，宋步迟这样的坦然令他有些疑惑。
“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吧？”宋步迟盯着他，“不然你怎么能猜到房间的密码。”
谈何疏靠在一旁的墙上，负手而立，“大概知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的关系肯定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势不两立，甚至很亲密。”他加重了后两个字的读音。
“的确。”宋步迟坦然承认，“但是你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关系好未必是件好事，所以我们一直都装作不认识。”
谈何疏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那网上那个所谓的录音……不是你们故意的吧？”
“不是，但是我知道是谁做的。”宋步迟说，“但那无关紧要，那天我的确和他发生了些不愉快。当初他出道的时候我已经在电影圈小有名气了，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所以也劝过他，但是他很坚持。”
谈何疏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你想帮他？”
“一开始的确是想过 ，但是被他拒绝了。”宋步迟笑了笑，“他说要靠自己走花路证明自己，但他也真的做到了。”
谈何疏：“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就是意见不合。”宋步迟说，“他想要的太多了，我告诉他锋芒太盛会招来脏东西，可是却也是拦不住。其实都是一些琐碎小事，但是一直别扭着。”
谈何疏了然，偏头看他：“但这件事其好像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要说有关系的话，其实也算是有。”宋步迟说道，“那天他开车的方向应该是我家。”
谈何疏：“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宋步迟反问：“难道你不想听吗？”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一个助理？”谈何疏轻飘飘道。
宋步迟：“我说过我从来不招助理。”
两人的对话你来我往，看似回答了很多，可是一个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噔噔噔。”门口一阵敲门声，随后进来好几个医生和护士。
接着林芷也跟着进来，“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我叫了医生过来，他现在这情况保险一点比较好。”
“那我先出去。”谈何疏看了一眼宋步迟，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最终还是走了。
出去后，林芷说道：“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协助。”
“嗯？”
接着，谈何疏就站到了401病房外，随后出来一个中年人，看样子和神态应该就是这个案件的主办警察。
“谈先生是吧？”他的声音有些洪亮，看得出来是侦办刑案的，“我姓王，是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谈何疏点头：“王警官，请问需要我什么帮助？”
“我们了解了一些案件的经过，之前许逢故的案子就是我们在办理，虽然对外说是意外，但是实际上我们一直都在侦办。”王警官说道，“这次我们根据线索发现她很可能就是嫌疑人。”
谈何疏不置可否，望了眼里面，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就嗅到了些东西：“您要我和昨天一样在她面前演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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