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做完妆造之后，有一个电影的采访，然后午饭之后就去参加综艺的录制。这就是今天老板的行程，你做事的时候机灵一点儿，生活助理就是要时时刻刻眼里有活，不能等老板指挥，明白了吗？”小蔚说了一大通，一口气差点儿没吊下来。
谈何疏正在悠闲地喝咖啡，他听着随后抬头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宋步迟，笑着敷衍道：“知道了，他现在还在弄头发。”
早上起来的时候，楼下就来了好几个人，谈何疏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看见宋步迟一动不动地坐在一面大镜子面前，然后一直弄到了现在。
他还能理解女明星搞造型什么的需要的时间久一点，但是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也要弄得那么精致？
平时看新闻的时候也能扫到几眼所谓的流量明星，之前他研究室有个追星的小妹妹，说这是因为爱豆的舞台妆造浓是因为灯光和镜头很吃妆，虽然他不懂，但是宋步迟肯定不是爱豆。
“谈助理，你眉头皱得这么紧，怎么了？”路过的化妆师随口说道。
这时候妆已经画完了，造型师在弄头发。
谈何疏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这化了妆和没化有什么区别吗？”
化妆师听着就笑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打击。”
“倒也不是。”谈何疏婉转道，“就是觉得宋步迟好像没太必要搞这些。”
他倒不是夸奖，看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好像就是白了点儿？
“宋老师是这样的。”化妆师收拾好了东西，也跟着闲聊了起来，“他底子本来就好，加上五官也没有什么需要修饰的地方，所以自然看不出什么区别。但是……”她说着小声了些，“我遇见过的艺人可没几个这种的，好多男艺人的要求比女艺人还多，如果哪次没弄好，还要被他的粉丝骂，真的很痛苦。”
听着这些娱乐圈里的八卦，谈何疏添了几分兴趣，“是吗？不过工资应该还可以吧？”
“就是一般打工人的工资而已，我也算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她说着忽然仔细盯着谈何疏看，“不过吧，我发现谈助理你这张脸长得就完全不需要化妆师。”
“哦。”谈何疏机械道：“谢谢你的夸奖。”
“我可不是乱说，我感觉你脸型比例和色彩倒是很像一个人，长得虽然是淡颜脸，但是化舞台妆肯定比爱豆还爱豆。”
谈何疏疑惑：“谁？我去搜搜看。”
“这个不能说。”她摇头。
“为什么不能说？”谈何疏问道，“我又没真打算混娱乐圈。”
“不是因为这个，开玩笑的话我还是能分辨的。”她小声道，随后扫视了一眼周围，凑过去迅速地说了个名字，随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谈何疏握着咖啡杯的手停顿了，听见这个名字他好像一下子体会到了五味杂陈是什么感受了。
就像是被蒙蔽了很久的双眼本已适应了黑暗，但是猛然地撕开眼前的阴霾，一下子被光亮得不知所以。
他好像一直都被欺骗了。
“谈助理？你怎么了？”
谈何疏垂下眼眸，好似平常：“没什么，可能还没睡醒吧。”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也就是随便听听，别往心里去。”化妆师松了口气，“你长得确实不像个助理，刚刚你从楼上下来我还以为你是宋老师的艺人朋友呢。”
谈何疏放下杯子，随后站起来，“你需要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她说着开始拿上自己的东西，“我也马上走了，下次见啊。”
“好。”
化妆师离开后，宋步迟也换好衣服了。
“我来拿吧。”谈何疏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包，宋步迟的表情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递给了他，扔下一句：
“今天倒是有助理的样子了。”
谈何疏也只是笑笑：“人总是要成长的，不会做的工作也总是能学会的，你说是吧？”
宋步迟不置可否，迈步踏出了门。
到了采访现场，谈何疏也是无所事事，他现在脑子里想了很多的事情，目前太多碎片化的信息了，他觉得自己就差那么一步就可以把一切的东西给串起来。
可是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他隔着宋步迟有几米远的距离，他们的对话声能听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围绕这部电影展开，挺无聊的。
采访完要去拍摄综艺……
综艺？
宋步迟不是不参加综艺的吗？
他看过一个小片段，就是他的采访内容，有记者问他会不会选择参加一些综艺让大众看到一个和电影里面不一样的宋步迟。然后这人说什么会影响戏感和观众的观感，容易出戏。
这算是打脸吗？
果然，人还是得往钱走。
主持人：“我们今天的采访内容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但是今天和宋老师聊完之后，发现你和荧幕上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荧幕上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硬汉形象，不过私底下更像一个精英人士。”
宋步迟回道：“角色的人设肯定不是真实的我自己，能有反差那自然是最好的。”
真是滴水不漏，谈何疏打量着他，眼里尽是不信。
主持人继续追问：“最后，问一个可能和今天我们要采访的主题不一样的问题，这是应粉丝的要求加的一个问题。宋老师从不参加综艺节目，也不会在社交平台上发一些自己的私生活。请问你生活中的朋友也是圈内的艺人吗？”
面对这个问题，宋步迟的表情明显和之前模板式的表现不一样，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有问题。
他一直沉默着，但也看不出生气的意思。
主持人可能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这个问题事先也没有和宋步迟沟通过，只是之前他们采访艺人的时候都会加一些内容。
而且今天想到采访的人是宋步迟，选的问题并不是很刁钻的，稍微掩饰一下都能过去。
可是目前看来，是他们想错了。
“没事——”
“他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宋步迟打断了主持人试图救场的话术，随后眼神从面前的空白处转移到了正对着他拍摄的机器，只听他继续道：“我最好的朋友，许逢故。”
这三个字一出来，几十个人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饶是经历过各种大场面的训练有素的主持人都觉得这应该算是采访事故了，他找不到任何的补救措施。
更何况其它的工作人员。
然而，现场看起来最淡定实则被冲击得最深的谈何疏第一个上前挡住了摄像机。
“采访完了吧？”他问向主持人。
好一会儿，主持人才反应过来，“对，采访完了，宋老师你们可以去休息了。”
宋步迟并没有立刻起身，他一脸好奇地盯着谈何疏看，好像在看动物园的猴子。
那眼神很难不引起当事人的注意。
现场的工作人员要不就是在收拾东西要不就是假装在收拾东西，没什么人理会这边，估计也是怕宋步迟递眼刀，都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谈何疏将手里的水递给他：“不用太感动，这是一个助理应该做的。”
宋步迟接过水，但并没有要喝的意思，“你为什么要挡摄像头？”
“虽然我不太懂你为什么要当众提他，不过我自认为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谈何疏严肃道，“不管许逢故生前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你们在所有人的眼中看起来似乎是最不可能是朋友的关系。”
他说着笑了笑：“危机公关我还是懂的，像你这种咖位的，如果再说点儿什么应该会对你有影响吧？”
听着他一通输出，宋步迟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啊，谈助理，几天的时间成长得这么快？不会真怕我把你换掉吧？”
谈何疏有意往旁边挪了一步，远离了宋步迟的手，很做作道：“是啊，我好怕。”
“那个……宋老师？”方才的主持人慢慢地凑了过来，“能借一步说话吗？”
宋步迟立马换了副神态，略微严肃：“没事，你直接说吧。”
“好的，就是刚才的最后那个问题我们到时候会剪掉的，您放心。”
“剪掉做什么？”宋步迟反问，“我的采访从来不用剪辑，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你们一个字都不可能听到的。”
主持人彻底震惊，这就好比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而当事人还表示这个八卦你到处乱说都没关系。
而且这根本不是八卦，感觉自己即将迎来事业的第二春了!
宋步迟片刻都没停留，“我们走吧，下午还有行程。”
谈何疏跟在他的后面，感觉自己刚才的做法属实有些多余，怪不得这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多管什么闲事？
“助理。”宋步迟走着忽然喊了句。
谈何疏一副死人脸：“什么吩咐？”
“以后就别挡摄像头了，声音还录着呢，直接关机才是最快的。”宋步迟笑着打趣。
然后，谈何疏的脸更臭了。
但是生气是另一回事，更重要的是——
“你和许逢故是好朋友？”
宋步迟略微有些迟疑，能感受到步伐都变慢了些，但他没有回答。
上车后，等车都开了好一会儿了，他才缓缓道：“不然你觉得我会让你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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