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屿模模糊糊睁开眼,往旁边翻了个身,突然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
初屿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睁眼,沈豫的脸毫无预兆地撞进视线。
近在咫尺的距离,初屿看清了沈豫眼底的乌青,睫毛垂落,原本冷硬的轮廓显得几分柔和,看着人畜无害。
初屿小心地抬起压在沈豫手心的头,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挪。
微凉的发丝离开掌心,沈豫的指节轻微地蜷了一下。初屿屏住呼吸,慢慢从床上下来。
借着从窗帘底透进的光,初屿大致看了下房间。
屋内只有黑白灰三色,极简中透着冰冷。但这明显不是自己的房间,初屿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昨晚是躺在沙发上啊?
“醒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初屿下意识地转头,黑色上瞳孔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无波无澜,好像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总不能是自己梦游爬上去的吧?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四目相对。
沈豫按了下床头的面板,窗帘缓慢拉开,强烈的太阳光直直地照上初屿。
“你昨天发低烧,我没有权限进入你房间,只能抱你到我床上。”沈豫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鼻梁。
听完后,初屿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没有梦游症。
但经过他这么一说,初屿感觉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眼皮也有些发烫,四肢酸痛无力。
他跟着沈豫来到客厅。拉开的窗帘外,烈日正悬头顶。
原来已经是中午了。
初屿坐在餐桌前,吃着沈豫端过来的粥。
“学弟,我给你请了三天假,记得周五去班主任那销假。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砰”,门被关上。
粥的味道还不错。
屋里只剩初屿一人,他划开手机,林翊桁的消息轰炸而来,全是控诉他昨晚不接电话。
自从上一次林翊桁去医院检查后,他就被留在了家里。一个暑假的不规律饮食让他的胃病加重。不过他也不喜欢学校,说上课无聊。
他大哥大手一挥,直接给他请了一个月的假。
论坛上又发了新的帖子,无外乎是吃饭和吐槽,里面混杂着几篇对F的探讨。
校内虽然看似和平,但欺凌和侮辱无法杜绝。它们藏得隐蔽,不像其它学校一样,大张旗鼓地摆在明处。
塞拉菲娜现在就像放着燃料的仓库,只需一点火星子,就能引爆整所学校。
没有谁是例外。
墙上的电子钟闪烁着时间,凉意爬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窗帘自动拉紧,遮住外面的光。
初屿横躺在沙发上,天花板上的灯亮得刺眼。一只手高举,手指在眼前一开一合。慢慢拉近、拉远,光从指缝里透进,直直照进初屿的眼睛。
上课铃从远处传来,初屿回收手,突然起身,收拾好餐桌后,离开了这。
他看不懂沈豫的意图。初屿自嘲,冷面无情的沈家继承人其实是个热心肠的市民?
在早些年,塞拉菲娜的F是可以拥有一栋自己的别墅的,可惜后面闹出了严重的校园欺凌。再后来,学校废除了F的大部分特权,只保留下有关学习和饮食方面的。
黑白色的单人寝室,只有书桌上的绿植透着点生气。初屿从药箱里拿出体温计。
37.4℃,不是很高。
他随便吃了点药,和林翊桁打了个电话。初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林翊桁没有怀疑,毕竟在他眼中,初屿不会撒谎。
说了很久,电话终于挂断。坐在床上,初屿渐渐有了睡意。闭上眼前,他最后想得是,这几天就当是给自己放的假。
在这几天里,初屿一直待在寝室。在远程开了几个学生会后,初屿还是去销假了。
没办法,学生会的事情太多了。
运动会临近,初屿作为高一的会长,必须要和高二、高三的会长对接场地布置、比赛流程、资金分配……
接下来的日子,初屿几乎成了沈豫的休息室的常客,顺带着,初屿还认识了江琅。
在休息室里的沈豫,仿佛是初屿幻想出的。接触后,初屿只觉得沈豫冷漠到近乎严苛。像一个修理工,不停地组装和修理,必须做到不会出错。
这么几天下来,初屿对接触沈豫的心思都淡了不少,他感觉自己被工作折磨地快要升华了。
“沈豫的要求是不是很多?”江琅的后腰抵在书桌边缘,微微后仰,拿起初屿还没签字的计划书,翻了几页:“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要改?”
键盘的敲击声响个不停,初屿专注地看着屏幕,头没抬:“他说赛事安排有点问题,有几个的时间不太对。”
“用去年的不就好了,反正差不多。”江琅凑近,看了眼屏幕上新增的项目,“今年多了这么多项目?那去年的确实不能用了。”
“初屿同学,周末你——”
江琅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截断。
“喂?沈豫学长,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初屿匆匆忙忙地保存好文件,拿着电脑快走到门口时,他想起江琅没说完的半句话,“你刚才想说什么?”
江琅耸耸肩:“没什么,你先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江琅知道,初屿上楼了,去了沈豫的休息室。
他坐在初屿坐过的位置,整个人往后靠去。脚尖一蹬,椅子转了起来。
江琅记得和初屿的一次见面。
那天的阳光晃眼,他趴在桌上补觉。不知道是谁走了进来,教室里的吵闹声一下子响了很多。各种夸张的语气传进他耳朵。
谁想知道你干过什么!
江琅被吵得烦躁,随手在抽屉拿了本书往前面扔去。“哐当”一声巨响,书脊重重地砸上讲台。他抬起头,往前扫视,班里瞬间安静。
当他想继续趴下去时,有人从身后走到他前面。
江琅以为是谁有意见,眉头紧皱,握成拳头的头在桌面一敲。
他倒要看看是谁!
然后……他就愣住了,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班里那么吵了。
初屿清冷的声音带着歉意:“抱歉,学长,是我们讨论的声音太响了,打扰到学长休息了。”
他的注意全在那张着的嘴。
他的唇,亲吻起来,感觉应该很好。
初屿见他没有反应,又说一遍。
“快上课了,你回去吧。”身后沈豫的声音响起。江琅回过神来,看着初屿拿起沈豫桌上的纸,从后门离开。
“他是谁?怎么感觉在哪见过?”江琅挪着椅子,一把抽掉沈豫手里的笔,一副不回答就不还的样子。
沈豫没理他,从笔盒里拿了支笔,继续低头写着。
江琅又抽了一支。直到手里攥了四五支,江琅见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开玩笑似的问:“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笔尖顿在纸上,沈豫终于抬头,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他是初屿,就是你一直想见的那个。”
“初屿。”江琅把笔扔回去,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像嚼着甜腻的糖。
他长得确实好看。
江琅想起在入学那天,论坛上关于初屿的讨论,他打开了那张照片,远不及今天初见时的惊艳。
思绪回笼,江琅划开手机,论坛上的一条新帖冲上热榜:[清冷学弟x高冷学长,这对是不是真的?]
楼主:
[这些天,我相信大家也是看到了,新来那个一直去找那一位。还说什么工作需要,嘿嘿,我懂的。]
1L
[我都看见好几次了,两人同进同出,什么工作要做那么久啊——]
2L
[颜狗狂喜!这两人的颜值,请给我锁死!]
3L
[喔噢,磕到啦!]
4L
[楼上几位说什么呢,他们往来就是因为工作啊,不要乱拉人。]
5L
[就是,再说,为什么不能是朋友?学弟不一定看得上好吗。]
6L
[六,这年头谈工作谈久了都不行。信不信,现在学弟绝对改文件改得想吐。]
……
两派,不,应该说是三派,就这样吵了起来,吵到不知道谁发了其中一人的真名,[他不一定是去找他],江琅话还没发出去,帖子火速被封。
为什么都说他是专门去找沈豫的,明明就是因为工作。
江琅趴在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为什么不能是来找他的吗?明明每次初屿见到他都会笑。
初屿并不清楚,又有一篇帖子因为他而封掉了,或者说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初屿拿着不知道改了多少的稿子,敲了沈豫休息室的门。
“进。”
初屿沉默地走到沈豫旁边坐下,打开电脑,“学长,这是刚改好的。”
一直没抬头的沈豫像是终于看到了他,瞟了一眼初屿的电脑,“发我一份,我一会儿看,你自己随便做些什么。”
沈豫的语气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没把他扔在一边不管。等待的时间很无聊,但初屿不好意思玩手机。看沈豫这么忙,初屿没去打扰,就坐在一边发呆。
他想起第一次耍手段,为他哥拿下一份合同时。怕对方反应过来报复他,初屿就一直躲着,拉黑了一切有关他的联系。毕竟这份合同对他们家来说,不仅没什么好处,还会得罪齐家。
但他还是被找到了,在空荡的教室,那人把教室门关上了。
他慢慢走进,伸出手。初屿以为对方要打自己。
但出乎初屿的意料,他猛地抱住自己。那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生,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哽咽:“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再和你签一份合同,你不要躲着我。”
初屿不懂他的委屈,他没办法理解男生在想什么,但初屿还是抱住了他,然后,又签了一份合同。
从那次以后,初屿就隐约懂了。那些人是趋光的飞蛾,可他是燃烧的火。他们争着扑到他面前,只是在抢着先被初屿抛弃。
初屿看不懂他们眼中的**,也没必要懂。在他拥有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性格时,受伤的,只会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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