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会长！”
周围的人都在喊。
沈豫摘下面罩，很平静，意料之中。
“没想到这次还是你赢了。”江琅笑着走到初屿身边，面上毫不在意，却不断用余光看初屿。见初屿在和林翊桁讲话，没看向这边，他脸上的笑真切了几分。
“嗯。”沈豫径直走向初屿：“下午要陪你跑吗？”
初屿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我自己可以。”随后又说了一句：“谢谢学长。”
项目结束，但人群并未散去。周围人隐晦地看着F4几人，这是他们离开学校后无法接触的人。但除了几位想巴结外，大多数人好奇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从不知道是谁发了篇同人文在论坛后，他们一看到初屿就想到那里面被困的金鱼，四人一起生活，被迫困在鱼缸的金鱼。
江琅慢一步朝他们走来，四人站在一起，初屿在最前面。人群莫名激动，呼吸声清晰可见。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们，饶是习惯别人关注的江琅也受不了这样被看，看得他心里发毛。他上前一步站到沈豫旁边，“我们回去？”
初屿倒是还好，已经习惯了随时被众多人盯着。他看着被堵住的门口，思考着怎么出去。
站在他面前的人装作不经意看向初屿，但和初屿对上眼时，视线却快速移走，飘忽一会儿后又看了初屿一眼。
不知是谁先往旁边走了一步，慢慢的，在初屿面前，人群里出现一条路。
初屿走在最前面，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
换回校服的沈豫和江琅坐在单人沙发上，初屿和林翊桁坐在一起。
沈豫低着头，在手机上处理学生会的事情。初屿也看着手机，做着英语阅读题。
林翊桁无聊地盯着初屿的手，屏幕上的英语单词他也不认识几个。而且，一看到这个，他就想到被迫留学的那段时间，什么也听不懂，看不懂，还好有人替自己考试。
“哥，你什么时候去考雅思，我和你一起呗。”林翊桁凑到初屿身边问道。
“雅思？初同学准备留学吗？”江琅撑着下巴，越过林翊桁，看着初屿，身体微微往他靠去。
林翊桁故意往前坐坐，挡住江琅的目光，扭头恶狠狠地看向江琅：“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江琅往后一靠：“学长关心学弟的发展，这是同学爱啊。”
初屿没有说话，两人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填完最后一个选项后，初屿冷着一张脸，站起身，直接朝房门走去。“我去比赛了，你们随意。”门“砰”的一声关上，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个。
林翊桁有些懊恼，被江琅一刺激，他都忘记初屿最讨厌被人问私人的事情了。
哥肯定生气了。林翊桁瞪了江琅一眼。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他不高兴的。”江琅倒是第一次见初屿发脾气，虽然是小发雷霆，但格外新奇。没想到他也有脾气。
坐在一边的沈豫，看着初屿离开，若有所思。片刻，进入学校系统，在后台的留学申请里，看到了初屿的名字。
1500男子组在下午三点后开始，现在还早。离开休息室的初屿笑着和同学打完招呼后，在图书馆的一间小房间坐下。
空间逼仄，面前的桌子占了大半。腿无法伸展，整个人只能端坐着，蜷缩在像子宫一样的房间里。
初屿闭上眼，平复呼吸，指甲无意识地划着桌角。
他不该这样的。初屿反思着。但初屿控制不了，他厌恶别人打探他的行踪，用他的行踪卖出高价。他想到之前被人骗进教室，那令人恶心的触碰，他后悔当时没再多打几下。
手腕处的手表又在震动，初屿打开许久未用的群聊，群里的兔子依旧每天发出消息。
兔子：4进入图书馆（14:26）
初屿看着这条消息，闭上眼想了很久。最后，给兔子打去最后一笔钱后，便解散了群聊。
这个群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初屿删去它最后存在过的痕迹。
他不后悔这么做。
“加油！加油！”
站在栏杆后的学生喊着。
一声枪响，起跑线上的人如箭般飞出。几个呼吸间，一场50米就结束了。
炙热的阳光下，在草坪上，一人白得发光。个子高挑，露出的双腿线条流畅、有力。原本拍摄50米运动员风采的学生，也被他吸引。目光移不开，他忍不住拍了一张。
他就偷偷看。
那人又拍了一张。
谁叫他们会长这么诱人。
初屿在草坪上简单热身后，便在一旁等待检录。他礼貌拒绝了志愿者的好意，没有去伞下，站在阳光里等待。
操场的一侧是看台，初屿抬头看向自己班级的区域。那里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起，或看书籍，或打游戏，还有些从座位上下来，站在跑道旁加油。
到处都是人，初屿站在起跑线上想。他们喊着他的名字，认识的、不认识的。他呼出一口气，枪响后，初屿如往常一样，匀速跑着。
1500米，也不是很长。
还在小学的初屿，每次被欺负或是不开心时，他就会在操场上一直跑。
因为他哥说，运动过后，人的心情会好很多。可直到他脚软地摔在地上，膝盖擦破皮，稚嫩的手撑起自己时，初屿并没有感觉好很多。那些人还是那么烦，自己还是那么讨厌他们。
可他只能跑着，他找不到人说话，找不人一起，他只能一个人跑步，装作不在意地忽略踢足球的同学。
在父母去世后，全家的担子都由他哥撑起。那段时间的晚上，初屿睡不着后，打开房门，都能听到他哥崩溃的哭泣。
他想安慰他，但初屿觉得哥并不想这时候见到他。
他装得懂事，不惹麻烦，不哭诉，不抱怨，初屿的烦恼只能是他自己知道。
长大一定快乐吗？
在第一圈的拐弯处，初屿又超过了一个同学。
那时的他无比想要快点长大，帮他哥一起承担。可是，出众的面容，破碎的家世，让他和他哥一样，遇到了本不该遇到的事。
他从牢笼里逃出，但他哥进去了。为了他，为了自己，他们都失去了自由。
又跑完一圈，江琅和林翊桁从另一个口走来。初屿瞥了他们一眼，继续朝前看去。
他不讨厌林翊桁，但也不喜欢。初屿很记仇，从第一次见面，林翊桁扯坏他的娃娃时，初屿就不会再喜欢他。
但是他太孤单了，也只有林翊桁不含目的地接近他。可最近也变了，林翊桁身上出现了他厌恶的占有欲，对他的占有。
最开始的初屿是个小话痨，见什么都要说，就连掉下来的一片叶子，都能被他不重复地说上千百遍。但后来，他就不说了，一样的话说多了，只会让别人烦。
最后一圈。沈豫站在终点处等他。
汗水顺着眉骨滑过眼角，一部分流进眼睛，又疼又涩。初屿不舒服地眨着眼，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
腿很酸、无力，迈出的步子越来越重。初屿跑在最前面，热风打在他脸上，钻进鼻腔，带走里面的水分。
每呼吸一次，吸进的空气都格外干燥，混着针，刺得他生疼。
血丝顺着喉咙一路往上，初屿咽了口唾液，满口血腥。
他很久没有跑过了。长大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奔跑。运动的场地被限在一个不大的房间，摆满器具。头顶的灯光愈发冰冷，铁冒着寒光，唯一和初屿说话的，只有耳机里的音乐。
在最后的一百米，初屿突然加速。拖着他疲惫的腿，像刚跑时那样轻快。两边的人群在欢呼，相机的灯在闪烁。
初屿踩上他起跑时的脚印，再往前，越过终点。他脸上的笑满是释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走了几步后，腿一软，左臂突然被人抓住。
“多走几步，会好受些。”沈豫扶着他，递过水和毛巾，轻声道。
现在的初屿像刚从水里游出，半长的头发贴着脸，发尾滴落汗珠。脸颊泛着红晕，眼神散涣。
初屿弯着腰，两只手撑着膝盖。被汗打湿的上衣贴着脊背，肩胛骨微凸，腰身精瘦。原本高抬的脖颈现在低垂着，显得几分脆弱。
沈豫握着毛巾的手微微攥紧。观众席上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带着**。他感觉自己的所有物被侵犯，他不喜欢。沈豫换一边抓着初屿的手，挡住一部分目光。
初屿缓了一会儿，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后，擦了下汗。拿着水拧了瓶盖几下，手用不上力，打不开。
算了，也不是很想喝。
初屿抓着瓶身，在沈豫的搀扶下慢慢朝操场外走去。
“你？”初屿困惑地看着沈豫，他刚想把被搭在沈豫肩上的手放下，但却被他一把按住。
热意清晰地从手背传来，烫得初屿清醒了几分。按着手的力度不大，初屿很容易便可以抽出，但他没有，他想知道沈豫要做什么。
趁机抱住他吗？还是亲他一口？初屿在心里自嘲，没想到家世这么好的F1也不是例外，自己长得真这么吸引人吗。
沈豫一点点靠近初屿，呼出的气打在初屿的脖颈。未蒸发的汗液遇到了冷，初屿缩着脖子，忍不住往后仰。
沈豫越靠越近，他看见了初屿眼里的无措与慌乱，一声轻笑，在贴近唇瓣时，他伸手抽出了被初屿拿着的水。
初屿的心无规律地跳动，沈豫的行为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拧开瓶盖的水递到了他面前。
“谢谢。”初屿仰头喝着水，半垂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耳边是“砰砰”的心跳。
喝完后，沈豫替他盖上瓶盖，拿在手里，扶着初屿继续走。
“你不过去吗？”江琅站在林翊桁旁边说道。
林翊桁直勾勾地盯着初屿。
没有，他一次也没有往这边看。
明明是我先来的。
江琅见林翊桁不说话，抬起腿就往初屿那走。林翊桁赶紧跟上，他不想慢江琅一步。
“很难受吗？”初屿慢慢走着，突然听到从后面传来的江琅的声音。
初屿不想回头，但一想到需要的合作，他还是转过身，看着林翊桁和江琅一步步走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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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运动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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