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启唇,嗓音绵软无力:“这样吗......”
“是的。”
刘科踩动油门,车辆随及向前驶去,“先生很在乎您。”
风吹过脸颊,心口仍热得发烫。
许嘉想起清晨睁眼时所见的睡颜,邵宴清的脸再度浮现于眼前,羞涩褪去后是难以忽略的欢喜。
她知道不该如此,却始终无法控制心情,像陷于沼泽中一般,清醒地沉沦着。
训练室内,大家都在为即将义演的《天鹅湖》做准备。
李渝江打量着许嘉,走两步又倒回来,咽了咽吐沫,笑:“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是嘛。”
许嘉扬唇说,“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天气不错。”
姜珊坐在墙边,用力地扣弄着快要开胶的舞鞋,紧盯着许嘉的笑脸,蹙眉:“喂,你起来!”
身旁人一愣:“啊?”
姜珊:“啊什么,你是白痴吗!不知道该练习吗!”
女孩早已习惯她的坏脾气,讪笑:“可场地还有人用,咱们不好去抢吧。”
姜珊嗤鼻,蹭地起身:“等着,我喊你,你就过来。”
许嘉瞧见她直奔向王海去了,也转身投以目光。
那两人面对面地交谈着,姜珊的态度依旧十分嚣张,王海非但没生气,反倒只顾着点头说好,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为什么。”
许嘉忍不住问,“姜珊难道抓住了团长的把柄吗。”
李渝江轻啧,意味深长地低语:“姜珊他爸可是老艺术家呐。”
许嘉皱眉:“什么意思。”
李渝江笑呵呵地说:“她家本身就有关系,否则也不攀不上邵宴清啊。”以手掩唇,轻啧着摇头,“人是千金大小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和咱们啊可不一样。”
许嘉垂在身侧的手攥拳,冷言问:“哪里不一样?我们难道不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吗。”
李渝江只当许嘉是没开窍,清了清嗓,又要展开长篇大论的演讲:“嘉嘉姐,抬杠是没有用滴,有些事必须要—”
“咳咳。”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王海拍拍手,表示舞蹈演员们先休息十五分钟,另外一组舞者进行排练。
许嘉刚拧开水杯,就听见不屑的一声‘切’,抬眸瞧,正看见姜珊的背影:“......”
李渝江继续做总结:“要有清晰明确的认知,才能领悟人生的真谛。诶,你去哪呀!”
许嘉没有理他,问王海:首席的考核何时开始。
后者砸吧了下嘴,指尖点着茶壶:“我想一想啊,要不就周五吧。”
周五......
许嘉看向在与舞伴争吵的姜珊,拳头不禁握得更紧。
许嘉无法忘却对方以鄙夷的口吻称呼她为‘这种人’,也难以释怀那一次次的嘲讽与挑衅。
“周五有时间吗。”
许嘉问邵宴清,“我想邀请你来看首席的考核。”
邵宴清捏住纸页的手微顿:“首席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许嘉:“王海说,今年以竞选的方式确定首席。”短甲轻掐手掌,沉吟,“我想借此机会,展示舞蹈能力。”
邵宴清往后翻一页书:“没有证明的必要,你我本就是一条心。”
许嘉仍不死心:“那你会来吗。”
邵宴清看她,抿唇,露出遗憾的神情:“当天下午有会议安排,大概抽不出空闲。”
许嘉缓而垂眼:“这样啊......”
邵宴清握住她的手:“提前恭喜你获得首席的位置。”
没什么值得恭喜,这不过是兑现之前的承诺而已。
许嘉这般想,可当看见邵宴清含笑的眼眸,心中仍怀有雀跃之情:“嗯,谢谢。”眉心舒展,笑,“我会加油的。”
邵宴清眸子微怔,转瞬就笑了,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嗯,我相信你。”
周五,平宁剧院的礼堂。
王海捏着两张报名表,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后排则是剧院内的其他领导,与前来参加投票的同事们。
许嘉在压腿,姜珊正对着镜子整理妆造。
两人的考核项目都是《胡桃夹子》的选段,相同的表演内容,最终以得票数的高低论输赢。
音乐声起,姜珊第一个上场。
她斜眸看向许嘉,冷哼:“睁大眼睛看好了,你就等着吃零蛋吧。”
许嘉没有理会姜珊的威胁,趁着幕布张开的瞬间,从后台望向观众席。
王海,李渝江......视线掠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却始终没有找到邵宴清。对方大概还在开会,或许早已忘掉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许嘉深呼吸,跟随乐声的起伏,在脑海中排演着舞步。她不能再胡思乱想,必须快些进入状态。
舞台上,姜珊饰演的糖果仙子在光束间起舞。
她的整体动作中规中矩,没有太大的失误可也算不上出彩,大抵是个较为成功的学生作品,却在表演结束后,赢得一众的掌声与喝彩。
姜珊喘息着鞠躬,满眼都是欢喜与自豪,仿佛她已经获得了这场胜利。
许嘉看见李渝江茫然地跟着人群鼓掌,不禁垂眼,提步走出幕布。
擦肩而过之际,姜珊拽住她的衣袖:“看见没,你的好朋友也站在我这边呢。”
许嘉瞟向她:“这样有意思吗。”
姜珊笑:“当然,而且我相信宣布的时候会更有趣。”抓紧她的手,咬牙,“像你这种人,就活该当一只虫子。”
呵。
许嘉猛地甩开姜珊的手,冷言:“劝你一句,别高兴的太早。”
姜珊仍在叫嚣,许嘉却已经顾不上她了,足尖踏上舞台的瞬间,浑身的血都热起来。
场务在旁做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第一个音节响起,双腿就本能地迈动,手臂展开,抬起,像在沐浴初晨的阳光。
许嘉踮起脚,轻快地跳跃着,面带幸福的笑容,是最活泼的糖果仙子。
许嘉的舞蹈是欢快的,观众席却是静默一片。人们都呆呆地看着,王海握住笔的手更是顿住,笔尖在纸面晕开黑色的点。
门打开,细微的光钻进厅堂。
有人放轻脚步入场,低调地坐在最后一排。男人眯眸看向舞台,许嘉却并未注意到他。
将身体融于舞蹈,就没有心思顾及结果。
直到足跟落地,音乐声完全褪去,被抛之脑后的思绪才逐渐回归。
许嘉向在场的诸位鞠躬,却并未听见任何喝彩,甚至连丁点的声音也没有。
心跳在不断加快,她于静默中体会到窘迫的滋味,依旧坚定地昂起头。
许嘉相信自己的能力,知道是姜珊买通了在场的同事,所以才会没有人给她鼓励。
“像你这种人,就活该当一只虫子。”
这种垃圾话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也绝不会因此委屈落泪。
“啪,啪。啪—”
忽而,空荡的演出厅内传来唯一掌声。
那人不慌不满地鼓着掌,似乎并未察觉自己是人群中最突兀的一个。
有好奇者回眸看,发出讶然的低语:“哇,那是不是邵先生?”
“什么,邵先生怎么会来?”
“大惊小怪地干什么,肯定是来为姜珊拉票啊。啧,许嘉也是倒霉,跳得再好也没用。”
......
底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终于吸引了许嘉的注意。她看向目光汇集之处,眸子骤然怔住。
是邵宴清。
他手捧玫瑰坐在靠近门的位置,见许嘉望来,轻轻地扬起唇角,像是在说:‘看,这是给你的惊喜。’
“诶呀呀!”
王海像只被掐住的尖叫鸡,连跨三两节台阶往后面奔,“邵先生,您过来怎么也不同我打个招呼。”瞧见他手边的花,一愣后又笑,“您是要找姜小姐吧,她正在后台呐,我这就带您过去。”
舞台上,依旧亮着灯光。
许嘉站在原处,怔怔地看向人群中的他,眼神由起初的恍然变得惊讶,然后像装作不认识一般刻意地别开视线。
邵宴清扬唇,提步向前走:“不用,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王海一懵,东张西望地左右瞧,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得笑盈盈地跟在后面。
李渝江伸长脖子朝外看,啧:“瞧团长这模样,完全是在摇尾......”说不下去了,惊得一声,“我草!”
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客的视线似乎同时汇集于她的身上。
许嘉觉得有些不自在,本能地想走,双脚却像被黏住,怎么也无法迈出一步。心跳在加快,她既期待邵宴清喊出她的名字,又担心那束捧花并不属于她。
是纠结又心怀期待,她快要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
有人走上舞台,脚步声由远及近,那高大的身影最终停于面前。
花香扑面,光被他的肩膀挡住,昏暗中,观众席内像被丢了颗烟花,人们的讨论声在瞬间迸发。
“天,怎么是来找她的?”
“看不出来,许嘉还有能耐的嘛。”
“难怪她敢和姜珊对抗呢,原来是有金主呀。”
“嘘嘘嘘,你小点声—”
......
叽叽喳喳得一片,说什么的都有。
王海总算明白过来,掩唇咳嗽着,退到旁边不作声了。
许嘉抿了抿唇:“不是说要开会吗。”
邵宴清说:“会议提前结束。你既然邀请我,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
隐约得,听见急匆匆的响,似有人穿过后台大步跑过来。
“宴清哥!”
是姜珊的声音。
许嘉望向邵宴清,侧步挡住幕布与舞台的间隙,微笑着问:“宴清,这束花是给我的嘛。”
邵宴清勾唇,指尖拂过许嘉的后颈,弯腰,将花送入她的怀中:“当然。”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像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许嘉,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温热的鼻息扑过侧颜,细细痒痒,连带着心都随之战栗。
那哒哒哒的脚步声停住,再也听不见姜珊的声音。
在一片惊叹的‘哇’声中,所有视线都集聚在他们的身上。
许嘉仰起脸,回吻似地靠近邵宴清的唇,余光却瞄向在暗处攥拳的姜珊,轻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