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了我?”白石被吓的跌坐在地上。
舒离反应迅速,一把抱住宋清欢的腰,结巴道:“等、等一下!”
“放开我!”宋清欢负气地喊道:“舒离!”
哪知下一秒突然感觉头顶一黑,抬头望去,一块石头径直砸向他脑门。
“啊啊啊——”白石抱起脚边的石头就冲了上去,没有一丝犹豫,干净利落地砸晕了宋清欢。
“嗯?”舒离只感觉怀里刚刚还在疯狂挣扎的人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来,扭过头去看见罪魁祸首抱着一块大石头气喘吁吁。
舒离惊得跳起来大喊:“你你你——你干嘛!”
“呼——”白石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脱了力一般瘫倒在地上。
舒离将晕过去的宋清欢搬到树下,整个人哭丧着脸蹲在一旁,碎碎念道:“这下我死定了……”
“咕噜——”一声,舒离的肚子发出喊声,他摸了摸肚子,仍蹲在宋清欢身边不肯动弹,身后忽然递过来一颗苹果,扭过头去,见白石掀开白纱对他笑道:“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舒离接过苹果,惨兮兮地坐下,看着身边不省人事的宋清欢。
白石悠闲地靠在树上,将帷帽摘了下来,拿着苹果边啃边问:“你们不是来游玩的吧?”
“嗯。”舒离垂着脑袋答道。
白石轻笑一声,“我就知道。这座山上很多年都没有人敢上来了,关于这座山上的传言你们是不是没听说过?”
“听说了一点点……”舒离抱着苹果,乖巧的坐在宋清欢和白石中间,两只脚交叠在一起。
白石略微有些诧异,“那你们还敢来?”
“我弄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舒离抠了抠手中红彤彤的苹果,低声道。
白石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那莫名其妙却一直能听到的铃铛声,同他们二人所要找的东西,很难说二者毫无关系。
舒离抱着苹果小口小口咬着,始终没有勇气告诉白石他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因为白石就坐在他身边,尽管他知道这具躯壳不过是引魂铃的铃心所构造的一副空壳,他既没有呼吸,也没有体温,身体就如同一件死物一般冰冷。
但是他看起来……就像活着一样,和山下那些镇子中人一样,认真地度过人间的每一日。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白石看起来更脆弱些。
舒离微微侧过头,看向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白发被一根木头簪子挽起了一部分,那簪子尾部雕了一只小狐狸,十分生动可爱。
白石注意到了舒离的目光,将头上的簪子摘了下来,递给舒离,笑眯眯道:“我自己做的。喜欢吗?送给你。”
“不、不用了。”舒离涨红了脸,赶忙摆摆手拒绝道。
白石抓过舒离的手,将簪子放在他手心,然后十分认真的将舒离的手指卷曲起来,让他握住那个簪子,道:“收下吧,就当作是感谢你救我一命的谢礼。可惜我拿不出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怎么会呢?谢谢,不过我现在可能还用不到。”舒离笑了笑,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胸口的衣襟里,然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焦黄的短发。
白石看了眼他的头发,没忍住笑了一声,道:“你这头发……怎么好像烧焦了一样?”
舒离尴尬地捋了捋头发,结巴道:“不、不小心点着的……”
其实炼丹课考核的时候不光炸了同门和炼丹炉,还不小心点着了自己头发,无奈只能狠心剪掉。
舒离眨了眨眼睛,道:“白石,你一直一个人躲在这山上吗?”
“嗯。”
很多年了。白石心想,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这般模样,周围的人都喊他妖怪,被人欺负都是常有的事儿,后来索性躲进了这山中,那些言论才渐渐从他耳边消失。
白石轻声道:“你们见到我一点都不害怕,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
舒离咬了口苹果,略微不解道:“为什么要怕你?”
白石抿唇道:“难道我长得不奇怪吗?镇上的人都怕我,喊我妖怪什么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舒离转过身,面对白石,黑亮的瞳孔里倒映出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身影,认真道:“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奇怪。”顿了顿,十分诚恳道:“白石,你很好看。”
“谢谢。”白石将落在眼前的白发撩到耳后,垂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长得不奇怪……竟然还夸我好看。谢谢你。”
舒离没戴琉璃镜,眼睛亮晶晶的,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夜里冷风吹过,躺在地上的宋清欢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唔……”
舒离和白石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并未注意到宋清欢醒过来。
白石浅色的长睫微微颤动,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你们是不是在找那个铃铛?”
“你、你知道?!”
舒离大惊失色,手指在地上一阵乱摸,最终抓住了宋清欢温热的手。
宋清欢猛地一惊,顺势又闭上了眼睛装死。
白石苦笑,心道: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舒离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指攥紧了宋清欢的手,“那颗铃铛……对我们而言很重要,我们必须带回去。所、所以……”
“所以他才要杀了我?”白石接过舒离的话,指了指躺在舒离身边的宋清欢。
舒离摆了摆手,赶忙解释道:“啊……其、其实不是的,因、因为……”
结果犹豫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满头乱翘的小卷发都快被自己抓秃掉了。
白石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枯叶间趴着的小小萤火虫,手指轻轻一戳那叶子,萤火虫立刻就飞了起来,绕着他来来回回,好似在他耳边抱怨。白石轻笑一声,道:“他不是要杀我,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死了?”
舒离愣住。
“我……其实一直隐约有奇怪的感觉,我离开家的时候还是冬天,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我在雪堆里捡到了一颗铃铛,后来不小心摔了一跤,躺在雪地里,浑身又冷又疼的……再后来,我好像一直没醒过来,也好像爬了起来回了家。总之,那段时间我的意识一直不是很清醒。”
舒离心中猛地一紧,那是引魂铃在凝聚他消散的魂魄。
“后来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悬崖边,身上没有丝毫伤口,帷帽却不知所踪,遇上你们的时候我其实一直在找我的帷帽,你们是在哪里捡到我的帷帽的?”
“悬、悬崖下……”舒离声音微微发颤,握着宋清欢的手忍不住又攥紧了几分。
“悬崖下吗?所以我是跌下悬崖了啊……”
大雪封山,白石离开家想去山间砍些柴火,可满目皆是一片雪白,他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悬崖,失足跌了下去。
白石支着脑袋,目光飘向远方,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讲一件近乎平常与他毫无关系的事。
舒离的心猛地抽痛起来,他还没有通过天庭的年度考核,按理来说是没有下界历练的资格的,然而这次意外和宋清欢一起下界寻找遗失的宝物,让他第一次接触到了他此前从未经历过的事。
死亡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了,舒离内心隐隐有一种恐惧感,他张了张嘴,想说出安慰的话,最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唔……”宋清欢缓缓睁开了眼,随后一把甩开舒离的手,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倚靠在树上,头微微仰起,勾勒出他线条清晰的下颌,侧过头,目光阴沉地看向白石,冷声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清、清欢,你你你——你醒了?”舒离认真听着白石讲话,猛地听见宋清欢的声音,整个人手忙脚乱的,试图关心一下宋清欢额头的伤,消解宋清欢心中的怨气,一个不小心戳到了宋清欢额头上的伤口。
宋清欢拧着眉,倒抽一口凉气:“嘶——”
这下真的要死定了。舒离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收了手,忍不住往白石身侧靠了靠,企图用言语感化对方:“清、清欢,你、你还好吧?”
宋清欢咬牙切齿道:“哼——好,我好的很呢!”随后捏住舒离后脖颈,将人一把薅了过来,伏在耳侧一字一顿道:“我现在眼冒金星可都是拜你所赐。舒离,你死定了!”
舒离欲哭无泪,避开宋清欢的要吃人的眼神,扭头向白石求助,眼神可怜兮兮的。
“你先放开他!”白石见状就要抓住宋清欢的手,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停下,只见他手指尖泛起近乎透明的颜色,一直延伸到了手腕,整只手都有一种将要消失的透明感。
白石看到自己近乎透明的指尖,神情凝滞,手指忍不住地轻轻颤抖。
夜色渐渐褪去,山林里传来些虫鸣鸟叫,不远处的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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