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包括天化帝都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起柳建业。
官小，但人人都记得有这么个人，即便是天化帝都有些印象，还挺深刻。
长相那是一派风流倜傥，比数届探花都要好看，可偏偏，不成婚也不沾女人！听闻瑞宁大长公主给他相看了半个京城的女子，没一个成，甚至病急乱投医还看了几个男子。这也就罢了，柳建业还爱捡孩子，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非得自己养，不给养就胡言乱语说什么是自己亲自生的……
身为男子无法生育就暂且不提，一夜之间还能生出三年纪不同都会开口喊爹的娃娃？
那可真是比天幕还要神迹了！
瑞宁大长公主也是体健，如今九十高龄尚在，京中都传，是担心自个噎气了，最疼爱的孙子某些独特爱好会更加放肆。
天幕提到英才都投生同一家，他们其实都不怎么相信，但是提起柳建业这么一个言行举止常常不拘一格的神人。
似乎也不是不……
还是觉得很离奇啊！捡就能捡回来那么多人才吗？那怎么不见他们家中也出这么一个呢！
柳建业被群臣盯得有些心里发毛，他缓缓举起拳头，犹豫片刻。
“小柳大人，稳重！”
礼科都给事中急得白胡子都吹了起来，双手按下柳建业的拳头，一双小眼睛紧紧打量着柳建业，像是在看什么不出世的稀奇宝物。
而天幕仍然在继续。
【柳建业，天化元年生人。四岁时其父在外赴任染病去世，隔年母亲也随着去了，只剩他和十二岁的哥哥相依为命。祖母瑞宁长公主不忍兄弟二人孤苦伶仃，接入长公主府亲自抚养教导。】
【要说咱们建业大爹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
【但非说苦，倒也不至于，人家祖母是正正经经的皇家长公主，爹娘留下遗产还算可观，就连亲哥都极有出息，又是考状元又是到处外派，官位更是越做越大。】
【按理说这个配置应该养出纨绔才对，实际上也差点就成了，要不是养孩子开销实在大，他也没有什么上进的心。】
【一路努力爬到从七品，都是为了养孩子。】
柳建业边听边点头，极其感同身受。
没错没错。
就是为了养崽，他才这么努力的！天幕，懂他啊！
【别的就不多说，先讲咱们最感兴趣的，其实咱们的建业大爹是个放浪形骸桀骜不急的美男子！】
【没错，史书中记载，他容貌瑰丽性格活泼言语独到行为奇异……】
【简单总结，就是长得好看，好看到什么地步呢？瑰丽！如同玉石那样光彩华美。】
【除了美之外，就是疯言疯语人也疯！】
【活泼独到奇特至什么地步呢？他曾经放言，捡回来的所有孩子都是他亲生的，亲自生的！并多次对他那长公主祖母耐心解释，要是不信，过几天出去他还能亲自再生一个回来，还笑问是想要曾曾孙子还是曾曾孙女。】
【瑞宁长公主怎么想的，咱们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有这么个大乖曾孙虐待老人，长公主跌跌撞撞长命百岁还能再活好些年头。】
【咱们的大爹可不止对家里人这么说，不管谁问起他家孩子，全都说是亲自生的。哪怕是随侍帝王时，面对天化帝的好奇询问，他都笃定为亲生。能有这样坚定的意志，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也确实是个世间罕见的人才。】
圆胖的憨厚的人偶在天幕之上构成一个个画像，先是柳建业与瑞宁长公主争辩的场景，紧接着眨眼睛就变化成柳建业一本正经回答天化帝的画面。
人偶画面很是生动，不管是衣物头饰还是周围的摆设，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比如，那圆头圆脑目光威严中带着好奇还穿着龙袍的中年蓄须人偶，正是天化帝。
……
天化帝抬头做出认真观看天幕的模样。
他当初只是，有一些些些好奇。
也不必在此场景单独提他出来，更不用放到天幕上，实在尴尬。
其他朝臣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再有谁朝着柳建业看去。
既然天幕提到了天化帝的好奇询问，应该不会再把他们单独拎出来说一遍吧？没办法，这可是自古以来亲口承认亲自生子的男人！谁能不好奇呢？又谁能忍住不问？
光是想到，就管不住嘴。
更别说，柳大人对谁都挺热情，不见外还爱说话呢……
与此同时，京城某长公主府，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的白发老人耳背都治好了，都不用下人再复述，盯着天上的胖人偶，手直抖个不停！
她不用闭上眼，似乎就已经看到臭小子得意洋洋回来笑着炫耀自己孩子‘生’得好了。
【当然，咱们的大爹不止这么一个奇异的行为也不止这么一次独到的言语，只是其他言行举止在‘男人一日可生几子’的传说衬托下都有些逊色。】
……
柳建业很想争辩两句。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爱‘生’孩子的特殊爱好！只是凑巧！凑巧就‘生’了。
至于不结婚什么的。
让他一个两辈子加起来快年过百半的人娶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他是禽兽吗？他做不到啊！
二十多岁也不太行，他心已经老了，有代沟了，聊不通！而三十多岁，在这个时代都已经是奶奶辈分了，也罢，他就不适合结婚，还是亲自‘生’吧。
【按理说咱们大爹养了这么多人才，天化帝论功行赏也该升升官调调位置，但大爹并不想升官。到乞骸骨退休前，都依旧坚守在从七品的岗位上！】
【他还特意主动跟天化帝说，朝会最后面的位置最合适自己，升官什么的还是留给年轻孩子去做。大家都以为大爹是谦虚是想把升职的机会都给孩子吧？天化帝大概也这么认为，升官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但其实咱们大爹是真真切切不想升官，他只想站在朝会后头偷偷懒摸摸鱼听听吵架再想想中午晚上吃点什么……】
【大家可别不信，建业大爹亲笔留下的国家一级文物——养崽日记，又称小兔崽子观察日记。上面就字迹清晰，清清楚楚的用大白话记录着大爹的上工心情。】
天幕不只是说，又特地把泛黄到仿佛一碰就碎又记载着相应字句的书页放了出来。
黄字黑字写着：‘孩子大了，会赚钱了，开支也足够了，太好了，不用再努力了。’
可不正是柳建业的字？
……
柳建业原本还觉得天幕夸人挺好听的，但怎么忽然公开处刑呢？而且他的养崽日记怎么就成了保护文物？都不留点**和神秘给他这个古人吗？
要是他用简体字写，考古界岂不是要翻了天？
还来不及再想入非非，他就感受到了周围同僚看过来的各种复杂眼神，更有天化帝穿越人海都直射过来的幽深目光。
糟糕，舞到老板和众领导们面前了。
【要我说，如果主播是天化帝，麻溜就把建业大爹发配去国子监，年轻人一身力气还能‘生’孩子，不多打工干活怎么能行？天下哪里有比国子监孩子更多的？建业大爹最大的能力难道是捡孩子吗？不！是养孩子啊！】
【人才不是忽然就出现的，当然不可否认人才本身也是天赋异禀。】
【可后天的努力也极为关键啊！】
【要是咱们建业大爹去了国子监，指不定天下英才就如过江之鲤般多得都没位置分配了呢！】
【至于建业大爹愿不愿意，要我说，天化帝就跟他的谥号一样，实在是太仁和了，怎么就那么尊重下属的想法呢？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发配去大展身手啊！】
天化帝听到那女声冒犯的字句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被话语中的谥号吸引。
仁和……
竟然是仁和之君吗？畜义丰功、慈民爱物为仁，推贤让能、柔远能迩为和。若真如天幕所言那般群英荟萃，也确实会得此美谥。
【时间差不多了，本草并不是不想细讲这位大爹，只是大爹诸多事迹都跟养的崽们重合了，咱们详细讲崽的时候还会再提到。】
【最后，离开前，我只想真挚的高呼询问，建业大爹，你还缺女儿吗？我也想成才，我也有着成为世界第一海贼王的梦想。大爹，您，听到了吗？】
天幕的余音久久回荡。
随着画面一闪，又重归蓝天白云，高空之上，不留丝毫痕迹。
柳建业听到了。
他不止听到这位自称本草的主播呼唤，甚至依稀在群臣里都听到小声的呢喃着‘大爹’！
……
不是，这热闹真就非凑不可吗？
群臣盯了柳建业许久，直到天化帝身旁太监一声尖锐高呼：“请礼科左给事中上前觐见。”
柳建业一个激灵，穿过虎视眈眈的群臣，余光瞥见天化帝脸上和善的笑容，右眼皮跳个不停。
危险，危险，危险！
半个时辰后。
柳建业在一众‘天佑大盛、吾皇万岁’的高呼声中，带着天化帝厚赏的礼还有新到不能再新的官袍避开同僚的幽幽视线，匆匆离开了皇宫。
天杀的主播本草！
他上朝摸鱼的一生，就此断绝。
还有……
柳健业坐着自家灰扑扑小马车，停在了街道旁某个人特别多特别热闹也特别长的小摊位前。
人还没下马车。
一群半大孩子就团团将马车围住了。
“爹！”
“爹你上天了！”
“爹你看到没有，你刚刚在天上挂着呢！”
“爹天上说的英才是我们吗？”
“爹我们好厉害的样子。”
“爹……”
柳健业面无表情下马车，无视周遭认识他的百姓都是怎么样一副见神仙的模样，鸭妈妈带小鸭子似的，把一群猴子般上蹿下跳的孩子带到巷子里。
穿过巷子，就是瑞宁长公主府。
每个孩子都进了院里，熟悉的地盘里，柳建业无声盯着皮猴们，等到所有崽都安静下来，才咆哮道：“谁？是谁要当世界第一海贼王？”
谁让他窜频道去漫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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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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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爹上工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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