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十 回
章文强醉酒压海棠
潘银凤因贪食恶果
房契送出去五个多月了，徐芳菲还一次都没有去住过,章文强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这时小桃送来消息，说徐芳菲看中了一支翡翠簪子，簪子头上是一片用满绿的翡翠雕成的葫芦叶子，叶子下还缀着一个可爱的小葫芦，葫芦虽小但又绿又亮。潘银凤嫌那么小的一支簪子要二百个大洋，不值当，就没给徐芳菲买。徐芳菲不高兴了，回家的路上，那是嘴翘鼻子高，愣是一句话都没跟她妈说。
得到消息的章文强连忙去把翡翠簪子买下来，放到新房子的首饰堆里，又随手买了个银镯子送给小桃，然后叫小桃把买来翡翠簪子的事情透露给徐芳菲。
过几天，小桃见徐芳菲似乎已经忘掉了那支翡翠簪子，就趁徐芳菲站在镜子前试穿新衣服时，故意说道:“小姐这件衣服，跟上次那支翡翠葫芦簪子倒是相配，可惜没买回来……”
徐芳菲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你懂什么，我这件毛领大衣要艳丽华贵的物件才压得住……那支簪子原想着是夏天穿素色旗袍时用的。”
“我哪有小姐懂行啊！小姐每日穿戴，可是从不重样的。不要说我了，就是临安城里的其他小姐们，也都是学着小姐你打扮的。不过她们学了也是白学，她们没有小姐你的身材样貌，就算学了，那也是孙猴子穿官袍——不成样子！”小桃说。
“那是，上次喜宴上陈县长的女儿穿了一件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谁不说她硬是把衣服给穿丑了！”徐芳菲大笑着说。
“小姐，夫人最近是不是手头有点紧啊，都没怎么给你买新首饰……以前章少爷倒是经常送来……哦，瞧我这记性，现
在章少爷把好东西都放在新买的房子里，房契送来都很久了……有好多漂亮的首饰等着小姐去试戴呢！”小桃趁机撺掇徐芳菲。
徐芳菲坐到梳妆台前试戴首饰，可试来试去都不满意。她站起来说：“走吧，去那儿看看有没有入得了眼的……”
小桃随即带着徐芳菲前往章文强为徐芳菲买的小楼。小楼和徐府就隔了一条街，走几步就到了。守房子的老婆子见了，就知道是章文强说的那位小姐，赶忙上前伺候。徐芳菲走进院门，看到这园子里满园都是已凋败的花草，还有两棵光秃秃的桃树……
进到屋里，徐芳菲发现章文强确实花了心思，光多宝格上的古董看着就价值不菲。二楼有三个房间，一间房里四面墙边都放着衣柜，打开衣柜全是给徐芳菲量身定制的衣服；另一间房里则是各种不同样式的置物架，置物架上有的放着给徐芳菲消遣用的小说书，有的放着古琴、古筝、笛子等乐器，还有的放着九连环、玉石做的围棋等文玩，反正能想到的玩乐用具都有了；最后一间才是卧室，只放着一张大床，和一张特制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一面大镜子，梳妆台一侧放着一个三层的小盒子，里面都是各式戒指。梳妆台下有三个大抽屉，抽屉里全是各式发簪、项链、手串，上次看中的翡翠葫芦簪子竟然也在其中。徐芳菲拿起一件缀满各色宝石的金簪插到头上，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她又把各式首饰都试戴了一番，又试穿了几件衣服，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从那以后，徐芳菲就来得越来越勤快。潘银凤问她这些新衣服、新首饰哪来的，徐芳菲就说是朋友之间换着穿戴的，要还的。
到了次年夏天，章文强见徐芳菲呆在小楼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就时不时地也去屋里等着，有时给她送点新鲜的水果和她说上两句，有时去杭城采买新首饰亲自给她送去……慢慢地，徐芳菲不像以前那样对章文强冷言冷语的了。
一日，章文强叫老婆子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叫徐芳菲留下来吃中饭。徐芳菲本想拒绝，可想到这是章文强为自己花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可没想到这酒喝着甜甜的，挺好喝的，后劲却很足，徐芳菲喝着，喝着，竟睡过去了……
徐芳菲醒来后，发现章文强竟搂着自己一起睡在二楼的大床上，气得给了章文强一个巴掌。章文强连连道歉:“我当时只想扶菲儿你到床上休息一下，没想到这酒劲这么大，自己也睡过去了……我抱着你，还以为和平日里一样，只是在做美梦呢……我就把梦中做的事都做了……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你都有老婆了，还怎么负责？”徐芳菲拿起枕头朝章文强头上打去。
“我那老婆你还不知道吗？她看不上我，我更看不上她。我只当养了个亲戚在家里……我这两年，心里只有你一个，不信你去问问徐芳云，看我有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更别说去她房里了。不然，我刚刚也不会在梦中对你那样了……”章文强说着，又伸手去抱徐芳菲，想再亲热一番。徐芳菲极力推开他，大声叫喊：“小桃……”章文强连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我叫小桃出去给你买东西了，应该快回来了……我先下去看看，她要是回来了，就叫她上来伺候你。”
徐芳菲一个人躺在床上流泪，后悔莫及。
此后，徐芳菲很长时间没去过那间房子。潘银凤开始给徐芳菲物色婆家了，小桃急忙去报告章文强。章文强花了这么多本钱下去，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到了中秋节，章文强来徐训知家送节礼，他说第二天还要去杭州小伯家，当天就在徐家留宿了。到了半夜，小桃帮着章文强溜进了徐芳菲的房间里。徐芳菲被章文强亲醒了，却也不敢喊人，只能小声地说:“……你好大胆，也不怕我阿爹毙了你？”
“我再不来，你妈就要把你许配给别人了！你好狠心啊，就一点儿都不记着我对你的情？叫你爹把我枪毙了吧！得不到你，我也不活了！”章文强边亲边说。
“那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有老婆孩子？难道还要让我做小？”
“什么大的小的，你就是我唯一的老婆，我怎么会让你做小？徐芳云自己不要我，总不能让我一直做光棍吧！你妈得再赔我一个！”
“那你去找我妈啊！”
“我去找你妈，也得你同意啊！你要同意了，我明天就去找你爹妈。”
“你都阴魂不散地赖上我了，我不同意又能怎样？”
“你同意就好，我明天就去找你妈。先睡觉吧，我想死你了，难道你不想我吗？给你准备的房子，后来一次都不去，我都白等了多少回了！”章文强说完，又抱着徐芳菲亲吻……
第二天早上，徐芳菲还没有醒来，小桃就推门进来，故意朝房外大喊:“啊！章少爷你怎么睡在我家小姐床上啊？……”
徐芳菲被喊醒后，急忙去推搡章文强，章文强却闭着眼睛死死地抱着徐芳菲装睡。潘银凤听到喊声就赶来了，见章文强光着膀子抱着徐芳菲，气急败坏地说:“怎么回事？章文强，你做姐夫的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姨子？你简直禽兽不如！”
章文强把被子拉上来把自己和徐芳菲盖好，只露出一个头，说:“妈，你听我解释，你先出去一会儿，我马上来给你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做出这种事情还能怎么解释！”潘银凤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徐芳菲见潘银凤走了，就挣脱了章文强，说:“这下好了……你可不要把我拉进去，都是你一个人的错！”
“你放心，你没错，我也没错，都是你姐的错！”章文强穿好衣服就下楼去了。到了堂前，见潘银凤怒气冲天地坐在椅子上，章文强“扑通”一下跪在潘银凤面前，说:“姆妈，你要怪就怪我吧，要骂要打都随便你。只是不要把菲儿许配给别人。”
“你已经娶了我一个女儿了，还想再娶一个？”潘银凤怒气冲冲地说。
“姆妈你听我说，新婚那日我喝多了，就稀里糊涂地和芳云圆了房。可后来我再去，她竟然拿着剪刀威胁我，说要是我再进她房间她就自杀……幸好芳云生了一个儿子，我章家也不算绝后了。我这两年多一直修心养性的，再也没有乱来过了，我爹妈都可以给我作证的。我本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不想昨天我喝多了，半夜起来上厕所，走错了房间，一时犯了错……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姆妈你就行行好，把菲儿给我吧！”章文强哭丧着脸说。
潘银凤看着章文强，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约过了一刻钟，潘银凤上楼去看徐芳菲。徐芳菲正坐在梳妆台边梳头，见母亲来了也不说话。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你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不然你昨晚怎么会不喊叫呢？”潘银凤看着镜子里的徐芳菲说
“他说徐芳云是被你逼着嫁给他的，婚后两人没说过一句话，他叫你再赔个媳妇给他……”徐芳菲平静地说。
“我再赔一个给他？他以为我的女儿没人要吗？你自己怎么想的啊？”潘银凤生气地问。
“要是没有更好的，我嫁给他也无妨，徐芳云呢我就当她不存在。不过，就算要嫁，也要为难为难他，不然，他还以为娶我很容易呢！”徐芳菲还是很平静地说。
“……你阿爹是不会同意的。”潘银凤阴沉着脸说。
“那也让章文强自己想办法！”徐芳菲说。
潘银凤走下楼，见章文强还跪着，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就这样一直跪着，等你和爹同意把芳菲嫁给我为止。”章文强低着头说。
“你爹不会同意的，……你先回去吧，我探探他的口风再说。”潘银凤无奈地说。
过了几天，潘银凤熬不住，就把徐芳菲和章文强的事告诉了徐训知。徐训知听了，说:“日本鬼子正在侵犯东北，正值多事之秋，没想到家中还这么不安宁……都怪你，当初不听我的，一定要把芳云往火坑里推。你别再给芳菲说婆家了，从今往后就养在家里吧！章文强要是嫌弃芳云，就把芳云也接回来吧！我的女儿不用他养，我自己会养的。”
潘银凤听了，不禁问道:“你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啊，他章文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难道还要让我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他？”徐训知生气地说。
下回预告：
第 五十一 回
抗外侮书文上战场
遭不测阿玲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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