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林楠再次醒来时,看到江楠正躺在松桉衡的床上,睡得不太安稳,白皙的脸颊上还在冒着汗。林楠看他一会儿,见他没有醒的意思,就飘飘悠悠地去了前厅,看到下属正在对松桉衡汇报着什么。
“江少爷当年被您救下后亲眼见证了父母的死亡,精神备受打击,在田家屠城前被一个戏班子救走。他就在戏班子里唱了四五年花旦。这戏班子是个流浪的草台班子,他就跟着一路走南闯北的,前不久才从扬城来到津城。”松桉衡听完,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阿衡哥哥……”江楠好像醒了,就那么轻轻地唤了一句。
“喜儿!”松桉衡看江楠醒来,立马去床边坐下,扶他起来,把温好的粥一口一口喂给他。
林楠细细看了一下,江楠应该没醒完全,还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察觉到江楠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还在不住地出着冷汗,松桉衡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呢喃:“喜儿不怕,喜儿不怕……”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连哄人的路数都一点儿没变,就好像这五年他们根本就没分开过,江喜儿只是在来松家玩的时候睡着了,做了个噩梦。而醒来哄着他,也是他最喜爱的阿衡哥哥。
过了好一会儿,江楠那双美丽得有些呆滞的眼睛里才终于有了神采,他疑惑地看向松桉衡:“这是哪里……”
“将军府。那个姓孙的差点把你带走,我把你带回来了。”松桉衡脸上满是温柔和心疼,还在安抚地拍着江楠的后背。
“放我回去吧,松桉衡。”江楠唤他一句,语气轻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喜儿,这么久了,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我早就想明白了呀,你没有错。我现在不是江家的小少爷,我没有骄横的资本,我也不是你捧在心尖尖上的江喜儿,我也没有你的偏爱。那,我要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呢,松大将军?”江楠说话很好听,是那种混杂着吴侬软语的口音,可这么温柔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就好像刀剑扎在松桉衡的心上。
“以我未婚妻的身份。松桉衡,会永远忠诚于你。喜儿,不要再把我推开,我是认真的,从来没有开过玩笑。”说到这儿,松桉衡起身,拿来一个锦缎盒子。里面,放着一把雕刻着凤鸟的迷你左轮和一对内圈刻着名字缩写的素银戒指。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新东西。
“我早就在准备,很早之前,在五年前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可确是天不遂人愿。这把枪给你,若果有一天,我背叛你,你就用它,对准我的脑袋,我绝不还手。”
这一幕,如若叫那些和松桉衡同台斗法的大能瞧见,必定是啧啧称奇。自从松桉衡崭露头角以来,一直以少年老成和狡猾聪颖著称。现如今见过他此般孩子气而又真心的,应是只有江楠一个。
江楠静默良久,最终还是伸手拿出那对戒指。一个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另一个递给松桉衡让他给自己套上。
“不会有那一天的,如果有,就当我瞎了眼,识人不清吧。”
江楠说完,一双纤纤细手攀上松桉衡的脖子,将嘴唇封上去。
他的吻没什么技巧,也只是蜻蜓点水地贴上去。刚想松开,脑袋却被松桉衡的大手摁住,松桉衡用力加深这个吻,伸出舌头去探索江楠口腔中的每一块软肉。透明的津液随着加深的吻流下些许,空气中满是暧昧分子。
江楠吻技不太好,亲了没一会儿就有些缺氧,笑闹着推开尚未满足的松桉衡。缓过来之后松桉衡倒也没有再缠他,而是抱了抱他就出去了。
后面的日子大都甜蜜而琐碎,这些日子里,松桉衡陪着江楠把津城转了个遍,二人甚至还偷偷溜去过北平。
这些日子观望下来,林楠对他们的性格也摸了个大概。
江楠是个生性活泼的,大抵是因为之前的流亡日子太苦了,他性子里也染上几分敏感,多疑和怯懦。不过现在松桉衡倒也娇着他,这种娇纵让江楠的脆弱很少再流露出来。
松桉衡从前大概是少爷脾气,上位后快速成长,现如今外边都不喊都不是松少爷了,都恭恭敬敬地称一声,衡爷。他对江楠不仅仅是爱恋,更多的是一份宠溺和保护。
林楠看这么久,还是没看到梦里的那场祭祀,这不禁让他更加好奇。
第二节
转眼,冰雪消融,初夏悄然而至。
林楠却在二人爱意绵长的相处里发现了问题。
江楠睡得越来越不安稳,晚上还时不时会惊醒,醒来后他就坐在院子里,望着西边。
林楠有些狐疑,转而又想到----祭祀。
终于有一天,江楠半梦半醒之间,把整件事情对松桉衡和盘托出。
他这几年走南闯北,已经开了天眼。而前不久,他发现西边有恶灵聚集,怀疑是有人要摆阵破坏首都风水,所以才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松桉衡听完,也相信江楠。因为江楠曾经就学过风水堪舆。所以他打算陪江楠去一趟西边。
林楠在上空转了转,也跟着几人出发。
西边,无忧山
这块儿在北平最繁华的城区附近,却格外荒凉,别说人,连鸟都没见着多少,树枝交错的地里只能听见几人疾行发出的沙沙声。
越到山附近,江楠越觉得浑身不适,一张俊秀的脸庞越来越苍白。那种恶灵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不住地难受。
无忧山还是一座大山,山外围却没什么人,但真正到了山脚下才能见到这些原住民。估摸着有上百人,都沉默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众人感觉到了这些奇怪村民的敌意,也都有些冷漠地休整,准备加快脚程进深山。但江楠自从来了这里,眉头就没舒展开过。这里如果阵开,这些百姓都只会是无辜的祭品,照着现在这架势,他们是根本不会听自己的撤出深山的,必须找到阻止开祭的方法,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江楠对破阵一筹莫展,林楠却在跟着二人来的队伍里发现不少熟面孔。
站在松桉衡身边那人是个年轻男子,身材高挑,沉默寡言。长发利落地束在身后,穿着一身青绿色长袍,带着单边金丝眼镜。手上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扇,腰上系一柄银白软剑。
那是顾家人,他拎着的那把小扇子林楠见过,是顾家的传家宝,学名叫貔貅宝扇,一般都叫那物件金玉扇。纯金的扇柄上刻画着几只貔貅,只只健硕凶猛,眼睛处均是用玉石点睛。扇面是天吐蝉的蚕丝双层缝制的,夹层里藏着二十几片用金丝拴住的白森森的陨铁刃,每一片陨铁刃上都抹着不同类型的剧毒。
那是无比美艳而又万分危险的存在,正如顾家一样,辉煌中又透露着几分强大,让觊觎玫瑰美丽的猛兽不得不提防那扎嘴的尖刺。
扇柄末端还用玉环扣拴着一个冰种翡翠貔貅挂件。
那东西是顾家的家徽,权利的象征。
他还分别看到了唐家人和宁家人,甚至还看到了他师爷。
好嘛,一个班子,全是熟人。。。
此刻他更加确定自己和江楠之间的渊源。连身边的队伍都那么像。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么强大的班子,还都是听松桉衡号令,为什么会让江楠以身祭祀镇压恶鬼呢?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还需要愁找不到答案吗?
终于走到山中,那景象却令人陡然生疑。山外围,无论是草地还是树丛,都透着一股凋零枯萎的气息,甚至连山外的天都是灰蒙蒙的,让人看了觉着格外烦闷。可山里面,景色却出人意料地好。天是碧蓝色的,草木都是嫩嫩的绿色,周围不仅有飞禽走兽,还有不少奇珍异兽,林楠甚至看到了山海经中的古老生物。几人带来的弟子都觉得稀奇,可是稍微有点阅历的人物都是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奇怪的气氛在这支队伍里蔓延。
林楠怔怔,蓦地明白了什么。
异兽行,神物出。
江楠的祭祀好像一下就说得通了,他们对上的,可能是上古时期的一位神兽。
林楠突然想起了“眦”,也就是睚眦。他直觉觉得这位爷可能就是那只神兽,而且他可能和自己渊源不浅,不,应该是孽缘。
再往山里走走,莫名出现一个大村子。
村子里的人一点不比外头少,几人还发现他们的衣着举止也和外界无异,甚至都知道现在是哪个政党当政。
这个村子和外界是联通的。
但当松桉衡问起他们和外界的联系时,村里的人却诡异地沉默着。
“没什么联系啊。”老村长站在那儿,笑得不着痕迹。
江楠拽了拽松桉衡,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阿衡,他们应该能看到恶灵。”
松桉衡一皱眉,细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平灵符,而且如果走路遇到恶灵还会主动避让。还有,恶灵汇聚的中心在山里,他们估计也不会让我们轻易进到山腹,我们先住下,天黑之后再继续往里面走吧。”
松桉衡略一思索,也是这个理,便客客气气地对村长说自己带媳妇回北平探亲迷了路,想借住一宿,并递给了村长好几块大洋。村长眼都直了,忙将一行人引进村子,还道贺着先生夫人才子佳人,百年好合。知道真相的几人都在后面窃窃地笑,倒是给江楠闹了个大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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