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衣物确实不是办法。白荍努力的想了想,最后一本留有韩宇字迹的书中,想到了韩宇常住的那座殿宇中或许会有他能穿的衣物。
贴不贴身不打紧,主要是能穿。
白荍信念一动,合上手中的书籍,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后离开了偏殿。
没一会儿,她带着一个食盒进来,眉开眼笑道:“我就猜到哥哥的衣物是放在那里的。”说完,她打开食盒,里面露出一套青白色的外衫。
食盒被她从屏风后轻轻推了过去,墨鸦伸手截住,眉目一顿:“白色的?”
“这是青白色。”白荍忍不住纠正道:“和白色是不一样的。”
墨鸦自认为看不太出来两个颜色之间的区别。他沉默了一瞬,拿起衣服往身上一罩,清凉之意从未裹着棉布的肌肤上传来,一阵舒适。
白荍见他已经穿上了,从屏风后走出来,拿起食盒放在旁边的案桌上,说道:“这件外衫虽是去年裁的,但是哥哥当时来去匆匆,外衫一直放在这里,并没有穿过。”
他倒没有想这个。
墨鸦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他自认为两人是没有交集的,特别是上次冷宫后,他还抹去了她的记忆。
“我在将军府和你说过话,姑且算是认识你了。”白荍眉目间露出两分天真之色:“既然认识,如何能袖手旁观。”
“原来是因为这个。”墨鸦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生命原本就很珍贵。”白荍神采飞扬的说着:“我现在救下了你,日后再去大将军府,就能再看到你。说不定我去买糕点的时候,前面排队的人就是你呢。”
她喜滋滋道:“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我杀死的那几个人,也能在你前面排队。”墨鸦煞风景的说道。
白荍并不在意:“可是我又不认识他们。”
她摇了摇手中的一个绿色瓷瓶,细细的听着里面粉末晃动的声音,笑道:“还能让你抹两次药呢。”到时候不管他同伴有没有来接他,他都可以平安离开了。
“这个是促进伤口愈合的。”白荍将瓷瓶摆在他面前,一个个的介绍。等到了最后一个,她眉开眼笑的打开瓶盖,拿手在瓶口处扇了扇,淡雅的香味随之从瓶口溢出,充盈着整个内殿。
“好闻吗?”白荍问道。
“不错。”
“这是父王专门让人调制的。可以放松心神。”白荍神采奕奕的将小粉瓷瓶摆放在有风的位置,回眸说道:“有安神的效果。”
墨鸦若有所思:“难怪会感觉很轻松。”
白荍洋洋自得的昂首:“那是。”
“我去前面休息一会,你自己在殿中自便吧。”她懒懒的取下鬓间的祥云簪,随手放在案桌上,随后走到窗边的一处软塌上,拿过一条透气锦纱盖在身上:“不能出屏风哦。”
不能出屏风算什么自便。墨鸦暗自想道。
他的目光落在她放在案桌上的祥云簪上。这根簪子簪身尖锐,散发着温润的凉意,虽是饰品,却也是杀器。
一个公主,为何会有这样的物品。
墨鸦想到她深夜出现在密林中,又想到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也是深夜一人站在屋脊上。心知她或许会一些轻功——大概也只会一些轻功。
一只乌鸦扑闪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往里面瞧了瞧,随后小心的跳了进来,飞到墨鸦的肩上。
“看来白凤也遇到了一些麻烦。”墨鸦伸手顺着乌鸦的头毛,漫不经心的想道。
公主的药都是上佳的好药。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那些药里有止痛效果,他低头望着伤口,察觉不到几丝的痛意,对伤口好了几分也不甚清楚。
但内伤。墨鸦轻咳一声,一丝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出,被他毫不在意的抹去。
白荍这一觉睡得比昨晚好了许多。一觉无梦,直接睡到了午时三刻。她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盖着的薄毯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屏风中一片平静。白荍心知在这里养伤的人已经离开,不免嘟囔:“高手受伤都是好这么快的吗?”
贵妃榻已经被收拾干净。但那件外衫被他带走。案桌上留了一根黑羽,白荍拿起来瞧了又瞧,愣是没看出这根羽毛是表达什么意思。
她以为墨鸦还会回来还衣物,没想到直到她避暑离开,也没等到第二根乌鸦毛。
接她回宫的马车一路驶向新郑城。她近两个月不在,新郑又变了一副模样。
白荍撩起车窗帘,窗外最显眼的还是大将军府中的雀阁。路边的吆喝声从这方小小的窗口涌入她的耳朵,让她信念一动:“停车。”
马车在一处人流稀少处慢慢停下,白荍从车中走出,与熟悉的车夫道:“你先回宫,我傍晚再回去。”
说完,跳下马车,三步两步便走到一个糖葫芦摊前,买了一串糖葫芦。
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的车夫默默的收回目光,扬起了手中的缰绳。他前日出门前,四公子韩宇便专门与他说过话,着重交代了要满足公主的小小要求。
他只是一个尽忠职守、爱岗敬业的车夫,他还能做什么呢。
车夫扬头,口中发出一声强劲有力的“驾——”,马车不急不缓的从街道中穿行,笔直的驶入王宫。
金秋十月。风中的荷花香变换成金桂香。有年幼的孩童提着竹篮,装着满满的桂花枝在街头叫卖。白荍路过时,总觉得自己要被花香熏晕了。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穿着不合体的打满补丁的衣物,手中没有桂花枝,倒是拿了一束木芙蓉。
“姐姐要花吗?”她瞧着面前螓首蛾眉、杏脸桃腮的华服少女,怯生生的将花递到她面前,弱声问道。
白荍喜欢花,但对木芙蓉没什么兴趣。她想了想,问道:“多少铜钱一束?”
小女孩怯生生的伸出另一只手,比出一个数字。
白荍笑着应了一声好,随后从锦袋中掏出几枚钱币,递在她手中,接过她的木芙蓉。
深粉色的木芙蓉羞答答的舒展着花瓣,白荍瞧着花朵,忽然伸手将其摘下,插在小女孩的鬓发上。
“很好看。”白荍嫣然一笑,将剩下的花收起:“走啦。”
前方有一个胭脂铺,白荍瞧着女子众多,不由得伸出几分好奇,拿着花走了进去。
原是新出了胭脂。
白荍兴致勃勃的凑在人群中,听着胭脂铺的小二绘声绘色的介绍新出的胭脂的色彩和材料来源,又听他将其夸赞得举世无双,不禁也生出了强烈的购买**。
“白荍?”铺外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白荍不待听清辨别,脑袋便已条件反射的转了过去。
只见红莲和一名少女站在一起,或许是在进铺前瞧见了她,她停在铺外,在一众女子中格外突出。像一池绿碧莲叶中唯一盛开的红莲,明光烁亮 ,光彩夺目。
白荍看清是她,稍稍颔首算是回应。转头便与小二买了两盒新款的胭脂,走出了铺面。
她望见红莲身边的少女,觉得有两分面熟,仔细的想了想后,她说道:“这位妹妹,我在宫中见过。”虽然是对着红莲说的,但眼睛却是看向弄玉。
弄玉淡淡一笑,一举一动,连发丝尾部都散发着温婉气息:“弄玉见过白荍公主。”
“你回了新郑,居然不先去王宫。”红莲一副好啊,被我抓到把柄了吧的表情望着她,脸上神采飞扬,似乎很是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从王宫里出来的?”白荍反问道。
她扬了扬手中的胭脂盒,悠然自得:“还站在铺外磨蹭,小心待会进去了,就没有想要的东西了哦。”
红莲哼了一声,拉着弄玉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白荍也轻哼着,故意往旁一撞。
可惜,被躲了过去。还换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荍自然不甘示弱,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直笑着的弄玉瞧着两人有比白眼大小的趋势,有些忍俊不禁。她微微侧首,轻声说道:“红莲公主,我们先去买胭脂吧。”
红莲与她关系甚好,此刻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回白荍白眼,应了声好便与她一同走进铺中。
白荍撇撇嘴,兀自离开。
楼阁之上,一只手轻轻合上窗户,紫发在风中飘荡,落下一片涟漪。
“姬无夜想为自己的儿子尚一位公主。”紫女说道:“他看中了红莲,但他的儿子看中了白荍。”
韩非勉强一笑。
已经做了司隶装扮的卫庄抬眸,冷冷望一眼。
“你的父王呢?”紫女问道:“他怎么说?”
“白荍素来体弱,不宜过早提婚嫁之事。”韩非提唇,苦涩一笑。他双手紧握,一脸难忍之情:“姬一虎近期在朝廷上颇为活跃,若是再让他立上一功,不说姬无夜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韩宫公主的婚嫁之事,又是另一番打算。”
紫女从窗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平静。
卫庄轻呵一声:“实力配不上野心,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紫女提唇轻笑道:“战场上风云变幻,死去一个人并不稀奇。”
“姬无夜只此一子,若失去此子,他方寸必乱。”韩非拂过桌面白子,一盘定好的棋局就此打乱。他的眸中似乎有着瀚海平原:“但若将领在战场死于自己人之手,却是不能够。”
紫女神情自若:“他作恶多端,不见得能活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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