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列车的打卡在这边排队，午夜列车的打卡在这边排队……”
少年模样的领队举着牌子，招呼着前面拥挤的“人”潮。
同时还有不少他的同事举着别的牌子在招呼，前排的人潮不一会儿就各自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分区，没过一会儿，午夜列车的面前便排好了长队。
与其他队伍不同，这里排队的大多是有着和领队一样的人形。
一个男人揪着自己的人皮，嘟囔着：“这人皮还怪滑溜溜的，不好抓呀。”
身后的披着白领精英女士皮的说道：“你又不是抓捕者，要抓什么人？”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朝着自己的面皮照了照：“这次叫人的族类看着还不错。”
她身后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模样的凑了过来：“你还能带镜子？能借我照一下吗？”
白领女士低头望了眼她的小竹篮，小女孩大方地把上面的蓝布掀开：“这个是拿来卖的，我还差一双红鞋。”
显然是个没什么积蓄的，白领女士大方地将小镜子共享。
小女孩照了半天，发现自己买的这张人皮越看越好看，打定注定要在买完红鞋之后再买一个像这样的小镜子，这样上班也能带着。
领队数着人数，发现够了就带着所有人往身后的一个通道走去。
“都跟上来，跟不上的自行负责。”
走过那个通道，眼前白光一闪，众人便一齐站到了某个站台处。
“待会发车，我现在来给大家分发一下任务，现在，能流利说人话的人举手。”
一时间有好几个举了手。
“好，会说人话的站在我左手边，不会说话的我待会教大家两句通用语，先站在我右手边。”
领队少年按照游戏要求分好了人，先叮嘱不会说话的这波人。
“你们记住，不论他们谁跟你们说话，你们只需要说‘不知道’，‘我要睡了’，这两句就行了，你们先上车随便找座位坐下吧，上车后不能干别的事，就从头睡到尾，记住了吗？”
他们说着其他的通用语，纷纷表示记住了。
还剩下会说话的，领队便具体分发任务。
游戏里应该要告知的线索被打乱，能不能发现就是游戏者的问题了。
“你要告诉他们列车员不喜欢有人弄脏车厢，不喜欢打扫，其他的你自由发挥。”
领队视线扫过拎着竹篮的小女孩，知道她要倒卖些东西，没有给她过多的束缚。
他们这些打卡上班的人，获得收入的途径很少，上班时顺便倒卖一下东西不算违规。
又看了看另一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女孩：“你的人皮太小了……”
小女孩捧着脸：“可是很可爱，还可以穿很漂亮的小裙子。”
她提着公主裙的裙边，转了个圈给大家展示它的美貌。
卖火柴的小女孩又被种草了，思考着买完小镜子是不是也要买个更小点的人皮，这样买衣服的布料也少点……
“在人类中，你这样年纪小的女孩能干的事情不多。”领队想了想，道：“你就坐在车门对面数数吧，每次车门打开就数数，车门关闭就停止，数数会吗？”
小女孩有点苦闷：“我才刚学会数到50……”
领队道：“50就够了，事实上你只要能数到49就行了。”
小女孩扬起笑脸：“行，我能干，对了，要以什么样的节奏数啊？”
领队掏出一只机械手表，说：“按照人类钟表的秒针速度数，跳一次数一声。”
小女孩盯着秒表，数秒后，她还回去：“好了，我记住了。”
领队：“记住，每次开门都要从头数。”
下一个是白领女士，领队看向她的包：“你也有要卖的东西？”
女士道：“没有哦，这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己要用的。”
这是她买这副人皮附赠的，不过她也很喜欢用就是了，尤其是那个颜色鲜艳的可以涂抹在唇上的东西，涂在嘴唇上之后感觉人皮变得更加漂亮了，明明还是一样的人皮……
领队暂时没想好她的作用，便先转到另一边，一个精致的老太太。
她手里有个收音机。
“他们人族有个叫戏曲的音乐，很好听，我最近迷上了，可以上班的时候听吗？”
那奇异的音律有种说不清的好听，老太太为此特意换了身与之搭配的人皮呢。
领队笑道：“可以听。”
不过他的手点了下收音机，稍稍做了点改造，留下了需要告知游戏者的线索。
只剩下两个男人，领队分别问道：“你们两有什么要求吗？”
其中一个人道：“可以给我一个不需要跟游戏者打架的身份吗？我不太喜欢打架。”
领队道：“那你有老人皮吗？”
那人道：“我的人皮说是可以捏脸的，老人长什么样？”
领队指着老太太，说：“像她这样，脸上会长皱纹。”
男人有点苦恼地对着老太太开始捏脸，不过他的手艺不怎么好，捏的褶子实在难看。
老太太嫌弃地看着他，她的老人皮可是定制的呢，褶子一看就很有韵味，才不是这老东西捏出来的丑样。
不过不妨事，领队凭空拿出份报纸给他：“上车后你就坐着看报纸吧，记住，报纸不能被游戏者抢走，这是重要线索。”
男人继续愁：“可我打不过他们……”
“那你就大声喊叫，列车员会出来给你做主的。”
男人接过了报纸，谁知道这报纸上全都是人类的字，他是会说一点人语，但是完全看不懂啊……
不过他实在找了太多的麻烦，怕领队不要他，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应聘上的工作呢。
这一批进入星城的玩家都是来自一个叫蓝星星球上的人族，不光样貌与他们不一样，语言也不通，他们想要应聘工作，不仅要会说人话还要买跟他们长得一样的人皮，才能做好伪装。
有的居民学得快，早早攀上了新工作，赚的盆满钵满，他们这些才转型的，只能吃吃剩下来的。
据说这趟午夜列车在中低档游戏里算难得好的了，工资也很高，他才斥巨资买了人皮，还学了半年的人语。
要是这工作吹了，他说不定又要回去以前那种逃杀游戏，当个被一刀爆头的炮灰了。
剩下那个男人倒是没有什么要求，爽快得很。
领队便给他和白领女士一块分发任务：“你们俩待会坐同一个车厢吧，你们俩的人设比较重要……”
中年男人领到了一个死了女儿要复仇的人设，这是个可以无限发挥的人设，男人眼前一亮，连忙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角色。
白领女士则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设：“你拿本书做掩饰吧，游戏者恐吓你你就说，没有吓你你就先等着。”
总不能游戏者一问就能得到答案，白领女士表示她懂的。
分发好了所有人的任务，领队这才发现没有人能拿气球了。
时间快要到了，现在再出去招聘人也来不及了。
领队犹豫了片刻，掏出联络器。
“亲爱的，我晚上恐怕要晚点才能回去了……”
“工作还没完成，缺了一个人，我可能要顶上午夜列车的班了。”
“你不要等我，你先睡嘛，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
“好吧，我会注意安全的，一下班我就赶回家。”
“么么，晚安。”
领队在手腕内侧屏刷刷划过好几栏，直到看到一个玩偶熊，才眼睛一亮，点了开来。
玩偶熊皮肤是一体的，这样就代表他不用说话了，喊了一天着实喉咙有点疼。
气球还是配套的，真是太棒了！
领队快速把气球里安全的氦气换成氢气，然后在地铁列车即将启程的前一刻，上了1号车厢。
游戏开始了。
……
十一点三十九分，列车员随着分离的车厢往后坠去。
但这为难不了列车员，他盯着前方，将麻绳在颈上绕了一圈，粗声粗气道：“坐好了！”
然后开始提速奔跑，用一种以他的身型难以想象得到的速度。
这本来就是他的强项，狭窄的车厢，有限的距离才真是限制了他的能力。
麻绳卸去了伪装，是一条巨蟒，它缠在列车员脖颈上，吐着蛇信：“追他们干嘛？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但他们烧了我的胡须！”
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窝有点焦焦的，不甚在意：“早说了你的毛发太旺盛，迟早要被烧掉。”
毕竟地铁的固定项目就是大火呢。
不过它也不会拦着伙伴去报复就是了：“刚才那只脚有点硬，不好吃，下次你套脖子，脑子好吃。”
“嘿嘿。”列车员咧开嘴笑道：“等我抓到了他们，整条人都给你吃。”
他的追赶速度太快，不多时已经能看到5号车厢，还能看到里面躺着两个人，正好是他的目标。
只要……只要再多跑两步。
漆黑的地下车道内掩住了列车员贪婪的眼神，只要再一个纵步一跃，就能抓到车厢了。
突然，他的肩上沉重不少，跑步的速度也被压住了。
“怎么……什么？”
列车员猛地被压倒在地，整张脸趴在车轨上，他感觉到脑袋上有一只脚。
他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不要破坏游戏规则哦~”
列车员闷闷地：“……我知道了，大人。”
头上的桎梏消失了，唯余一道声音在耳畔回响。
“禁止私自报复游客，这次扣除你一万时生命值，下次再犯，直接抹杀。”
列车员庞大的身躯和巨蟒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
地铁到站，游戏者回到中转空间，他们这些人也该下班了。
提着竹篮的小女孩拿着手里一大把钞票，开心得不行：“真想去一次星城啊，他们那里的人又傻又大方。”
下班后他们的工资是立时到账的，跟游戏者不同，他们的工资只有生命时。
早早被游戏者扔下车的中年男人则惊喜地看着补偿的生命时，他不光有基础工资生命时，还有双倍补偿呢。
领队卸去了伪装，站在一边道：“已经下班了，大家尽快回到自己的主城，合作愉快。”
“咦，领队，你还没走啊？”
“啊，那个熊该不会就是领队吧？”
“第一见领队跟着走呢。”
领队少年努力板着脸，道：“尽快离开，午夜列车副本要修复。”
所谓修复，就是回到游戏最开始的状态，然后游戏就会被封锁起来，过时不离开这里所有外来的痕迹都要被抹除，包括本不应该存在的他们。
大家友好告别，领队也走出了通道。
走出的瞬间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领队抬头，眼睛便弯了起来，忙匆匆上前去。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
少年轻笑着，伸手抱住了来人，亲昵地与他贴贴。
“游戏还顺利吗？”
“嗯，这次遇到个好心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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