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Pina Colada 椰林飘香
依玫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好啊,公报私仇,公器私用,周谦行你还真是好样的。
依洪乔听了这话面色当然更难看,连嘴唇都都起皱,眼睛更是冒火,直瞪着依玫。
倒底是五斗米能压得人折腰,依玫先低了头。她咬咬牙换了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具,说:“周总这话说的,有您这么帅的同事,我还怕我天天早起上班打卡,我爸都觉得我被掉包了呢。”
依洪乔的面色并未缓和,周谦行听着,低头哂笑:“依小姐说话真有意思。既然不是讨厌我这个人,我就放心了。”
阴阳怪气。依玫扯扯嘴角,看依洪乔动手来夹菜,听他开口又跟周谦行说起公司的事情。虽然依洪乔没说软话,但这一茬现在算是周谦行本人松了口,眼下是过去了,至于以后依洪乔怎么找她算账,那就以后再说。
依玫坐在边上听,没心思插话,依洪乔也不再点她,她在桌底下摸出手机来,给沈灿灿发了条微信,言简意赅:爸爸!过来接我!打我电话!附了条定位,把手机扣到桌面。
吃得差不多了,周谦行起身致歉去洗手间,包厢里头就只剩下依家父女俩。
门一关,依洪乔的筷子当即啪嗒一声被撂上筷子架。
可还没等依洪乔说话,依玫就先抽抽嗒嗒地开口:“我今天满心欢喜回来,下了飞机连口水都还没喝呢就赶想陪您吃顿饭。您可好,找个外人来把我晾在一边还不说,还准备着我一回来就又把我往国外赶。”
依玫说着,豆大的眼泪往下掉,声音也越来越哑,偏地要把话咬清楚:“您是不是还想着,等我再回来,就立刻嫁出去,再也不惹您心烦?”
一抬头起来,依玫直直瞪着依洪乔,双眼眼尾通红,还有半汪眼泪困在眼眶里头打转忍着没出来。一下子,还真是应了那句梨花带雨,看得连依洪乔胸中窝着的狠话都放不出来。
依洪乔泄了气,把目光从依玫脸上挪开,提起筷子来给她夹了一叶嫩黄白菜芯。
“我还以为像小周这款的你该喜欢,原来不合口味啊?”
依玫垂眼瞧了瞧那叶白菜芯,夹起来细细嚼了咽下,说:“不合口味。”
依洪乔搁下筷子,双手十指交握,往椅背一仰靠,点了点头:“行,不合就不合吧,不打紧。刚回来,你多玩几天。”
巴掌打过去,枣子得跟上。
依玫点点头又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再怎么样也是有真想让我学点东西的意思,可要学,我就想明明白白进公司实习,您给我改个名儿做个假档案也成,从底下干销售做公关也成,别弄这些。懂事的不会乱说,不懂事的,明里暗里不知道怎么编排您。我听着难受。”
依洪乔此刻表情缓和,细细瞧了依玫几眼,笑道:“行了,知道你贴心。”
依玫正准备给依洪乔倒茶,他又说:“不过啊,我看着周谦行很好,比你自己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太多。你啊,再想想清楚,别这么倔。”
提起来茶壶的手顿时就没劲了,依玫懒懒给依洪乔添了半杯茶:“行,我再想想。”
想。想怎么让周谦行饶了她。再不济,还得想想怎么先下手为强。
周谦行还没回来,依玫的手机却是先响了,她接起来一听,应了两声好,扭头跟依洪乔说:“沈灿灿找我,开车来了,我的行李让汪叔叔带回去得了,晚上她捎我回去。”
依洪乔眉头一拧:“饭都还没吃完,怎么学的待客?”
依玫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直接站起来,把桌上茶杯喝了见底,杯底一敲桌布,闷闷一声响。
“他是您的客人,不是我的,您慢用,我先撤了。”
说完,依玫也没理会后边依洪乔,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包厢门一开,外头院内的夏日凉风往堂上涌。左右两侧厢房里头透出暗暗灯光,应该都是被客人预订。依玫抹了一把刚才生憋出来的眼泪,看着那光中透出来的人影,没由来感到心烦。
刚刚她也是这些人影其中一个,换着面具觥筹交错,不止刚才,以后还不知道要演多少回。
更不止是她,依玫蓦地想起周谦行。他那么讨厌交际应酬的一个人,从前依玫还笑她,怎么会挑了金融这个专业,明明看着就该是穿白大褂戴护目镜进实验室搞科研的。可如今的周谦行,堪称一个如鱼得水,客户的面子里子都拿捏稳妥,依玫都得拍着手佩服。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依玫抬手抓了两把头发,大步往外走去。沈灿灿的车还有段时间才到,依玫一刻都不想在席间呆,这才走出来等。
绕过影壁迈出来,依玫一抬眼,却看见男人背靠红木门框,白衬衫,黑长裤,一手抄兜,一手抬起又放下,指尖烟火明灭,恰映衬他背着昏黄路灯缓缓叹出来的一团烟雾。
怎么烟都抽上了?
依玫扫他一眼,没走过去。
门前一对石狮子,一只金口紧闭,一只獠牙大张。
“怎么?装不下去了?又要撤了?”
周谦行侧头来,斜斜睨她一眼,依玫正好闻声看过去,对上他嘴角笑意,背着光,看不太清,可依玫只觉得浑身血都滚起来。
依玫抬起下巴一笑,“是啊,不装了,要找更好玩更玩得起的人去了。”
男人指尖烟卷都被揉捏,渐渐变扁。
依玫看不见他小动作,可他没回话,她就得意,翘着尾巴一样走过去,朝他摊开手:“借根烟?”
走进了,依玫终于把周谦行此刻脸上表情看得更清楚。
没有怒,没有恨,连不甘都没有,反倒是眼尾带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勾人。
周谦行食指与中指一抬:“就这根,要不要?”
依玫抬眼将他神情审视,耸肩笑了一下,伸手扶住他手臂与肩膀,踮脚跟上去,嘴唇擦过指腹,把那根烟叼走。上了妆的红唇,覆在微微湿润的滤嘴上,往上一抽,刚好印在被掐得下陷的痕迹里。
依玫后退一步,抬手把唇间烟取下来,呼出一团云雾来。
“周谦行,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头这么重要,值得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准备用远森来报复我?报复我就报复呗,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我下绊子?”
周谦行不答,双手抄进衣兜。
依玫指尖在烟上弹弹,细碎烟灰落地。
“我到底姓依,你就不怕我跟我爸一说,不管你做没做想没想,你这几年攒的,可就付诸东流了。”
周谦行偏过头来,眼神顺着她往下走,落在她裤兜:“你要敢说,早怎么不说?要在这儿录音等着回去剪?”
依玫脸色一沉,嘴唇抿紧,一个字说不出来,只剩下指间烟火跟着呼吸明明暗暗地变化。
拐角处车灯甩着光进来,夺走了路灯的主角位置。红色小敞篷,却是两声喇叭尖锐鸣叫。
“依玫!”
依玫循声望过去,认出是沈灿灿,肩膀一沉,抬脚要往那边走过去。
第一步刚刚迈出去,右手手腕却被生生攥住提起来。依玫吃痛回头,倒抽气从唇间发出轻轻摩擦音。
周谦行手上力道没减下去半分,一丁点儿怜香惜玉都没有,连眼神都没赏她,指尖一捏,把她指间烟抽出来,低头衔回齿间,脸颊一陷一起,烟雾涌出来。
灯光尽处,敞篷小跑内,沈灿灿盯着那大红门口,笑着吹了一声口哨。
依玫牙都恨得咬紧,周谦行直起身去,轻轻松松把她手腕松开,烟还叼着,朝小跑那边抬了抬下巴。
“还不走?你小姐妹等你逛花街。”
……
依玫坐进车内时,双颊鼓鼓如河豚。
沈灿灿开车张扬打门前过,视线越过依玫,好好观赏了一回外头的周谦行。沈灿灿从没见过周谦行,此时也不过以为是依玫新看上的人,压不住好奇多看几眼。
“看什么看,开你的车。”依玫语气不善。
沈灿灿听了一愣,笑她小气:“怎么?新欢在侧还闷闷不乐?您这可真是欲壑难填。”
依玫斜睨沈灿灿一眼:“小学语文谁教你的?”
沈灿灿笑得更欢,惹得依玫更生气,撅着嘴把裤兜里头的手机摸出来,掐掉上头的录音机。
沈灿灿当然看见了,一看就傻眼:“怎么?你现在玩儿还录音留念?”
依玫:“……”
要不是沈灿灿现在在开车,依玫真想飞起一脚踹她。
依玫把手机揣回去,双手跟着藏进裤兜:“那人就是周谦行。”
沈灿灿:“……!”
车一开出大路,碰上红绿灯,沈灿灿抓着机会扭身过来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就是周谦行?”
依玫打眼尾瞥她:“如假包换。今儿真是晦气透了,从飞机上到机场外头,来吃饭还撞了个正着,以后还不知道要碰着多少回。”
沈灿灿:“此话怎讲?他难不成还在依家的远森工作?”
依玫摇摇头:“不是,他现在在投行,我爸是他的代理人,他的大客户。”
依玫把“大”字咬得极其重。沈灿灿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一想到刚才那家私家小馆,两三转的工夫,也把今晚依玫的经历猜了个七八分。
红灯转绿,后头车迫不及待朝前开,远远响了一声喇叭。沈灿灿跟上前头的车,顺着车潮往前走。
声音带了点试探的怯意,沈灿灿问依玫:“就算你爸看重他,也不比你这个女儿。再说了,既然依家是他的大客户,他犯不着故意来得罪你。这不自己找事儿吗?”
沈灿灿想起刚刚门口那一幕:“哎,你们刚不还在门口共分一根烟呢吗?没准儿他心里还有你,不努力努力再创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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