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uba Liber 自由古巴
站在酒吧门口那人,旁边那助理依玫都还认得,不是周谦行能是谁?他身边还有两个年龄相仿的男人,都是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下班后过来的。
身边人是在聊着天,可就他,单手抄在裤兜里,指间一根刚点燃的烟,目光沉沉,只锁着依玫这边。
聂宗平跟依玫离得近,她脸色一变,他可看得清楚,再往周谦行那边一看,这回是正正好对上周谦行的目光。
周谦行背后是酒吧灯牌的打眼灯光,明晃晃一圈白色,把他整个人勾勒出来。抬手捻着烟卷往嘴唇上一贴,白色烟雾从手指骨节后涌出来,由浓到淡,扩散到周围去,唯有他在中心。烟放下,细长双眼随着烟雾散去而显得明亮,往依玫和聂宗平这边看过来。
先是轻轻一笑,肩膀随着笑耸起落下,随即偏头低下去。只瞧见他嘴角处笑意未消,跟着摇了摇头。手指烟头随即被辗灭在旁边垃圾箱顶的鹅卵石上,人再抬头,眼神还追着找过来。
嬉笑,嘲讽。连聂宗平看着都有些冒火。
聂宗平也就是看着奶乖,骨子里脱不开小少爷的戾气,一看见周谦行用这种眼神看依玫,当即推开驾驶室车门就要下车。可他脚还没沾地,那边副驾驶室车门已经被依玫拉开,副驾驶车门一关,依玫伸手就是扯住聂宗平的衣袖,把他生生拽回座位上。
聂宗平想要挣开依玫的手,嚷道:“放开我,那小子狂得狠,看得我牙痒痒。”
“回来。”依玫厉声呵斥,捏住聂宗平下巴瞪他:“开你的车。别闹。”
聂宗平气得咬牙,不情不愿地车门拉上。依玫却还偏头跟那边站着的周谦行对视,歪着脑袋朝那边一笑,这才把车窗升起来。车内与车外隔绝,依玫脸上面具登时摘下去,冷着脸催着聂宗平往前开。
聂宗平临开车前,还朝窗外看了一眼。等车开出去一段路,问依玫:“就那个前男友?”
聂宗平咬着“那个”两字。还能是哪个?今天依玫提起的就两个人。
依玫靠着靠背,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从鼻腔里头发出一声嗯:“就那个前男友。”
刚刚也不过一瞬护短起来怒气上头,现在聂宗平也稍稍冷静下来几分,只语气还是不善,问依玫:“怎么交了个这样的男朋友?”
分手是早分了手,可听了这句话依玫就觉得刺耳。
“什么叫‘这样的’?人从智商到样貌,从学历到身材,样样能打。”
聂宗平一听就乐了,“那你还跟人分手?怎么不金屋藏娇啊?”
依玫咬牙切齿:“别提,一提我就来气。”
聂宗平来了兴致,追问:“玫玫姐,你当年做了什么呀?也没见你哪个前男友跟你闹成这样的,你又没劈腿没出轨。”
依玫啧了一声,叹了口气:“这么说吧,要是他还愿意跟我复合,我能跟他姓。”
聂宗平:“玩儿这么大?”
依玫抓了把头发,说:“也是我那时候脑子不清楚,我被沈敬文绿了,跟人夸海口,这才追他的。然后邵秋把事情捅出来,一冒头就说自己是我未婚夫。我还没想分手呢,被邵秋这么一搅和,事情当然就黄了。你说气不气人?你现在明白我能多讨厌邵秋了吧?”
“那时候没想着跟人解释解释?”
依玫一嗤:“解释什么呀?追他是我跟人打的赌,越说就越黑,还能洗得白?”
窗外车流如水,依玫扭头往外看:“今天也真是烦人,我爸看上他了,估计是想把人撬过来还是怎么样的,派我出去和亲呢。”
聂宗平笑了笑:“邵秋跟他,要让你选一个呢?”
依玫白他一眼:“男人死绝了吗要我二选一?”
聂宗平斜睨她:“你刚刚看人家那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依玫:“开你的车,就你话多。”
……
临近午夜,依玫用指纹密码开了门,一推开,里头昏暗一片,玄关处的声控灯随着打开。管家阮姨住在一楼,依玫怕走路时拖鞋哒哒哒地响,就在玄关处把鞋脱了,摸出拖鞋来拎在手里,赤脚摸着上楼。
楼梯的台阶里头藏着的感应灯随着依玫的脚步一个个亮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真心要向善,狐狸尾巴都不肯藏。”
厨房那边忽然传来人声,依玫吓得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
依瑀套了件睡袍,单手拎着个瓷杯从厨房里头走出来。
明明是他站在低处抬头看依玫,却叫依玫觉得两人的位置仿佛调转。依瑀的话也是,一副审判教训的高傲模样,藏都不藏。
依瑀冷眼打量依玫,扯扯嘴角:“刚回家就玩到凌晨才回来,依玫,你装乖乖女争家产也要装得全一些。”
依玫单手叉腰,拎着双凉拖站在台阶上,抬着下巴顺着鼻尖去看依瑀,说:“怎么?你是纠察小队小队长吗?你的三道杠呢?要记我名字吗?”
依瑀没再跟她废话,他本来就是下楼接杯水喝,碰见依玫回来,顺嘴嘲讽两句罢了。依瑀捏着水杯上楼,直接从依玫身边走过去,擦肩而过时偏头看她一眼。
那眼神,没由来叫依玫想起周谦行。周谦行从她手里抢走那根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依瑀那双眼要比周谦行的细长,显得更加凉薄挑衅,依玫心里不过三两颗火星,一下被他这轻飘飘一眼点爆。
“依瑀。我就是这么蛮横自私,可远森总裁的位置,我就是要争,你又能怎么拦我?”
依瑀顿了顿,退下两道台阶,跟依玫站在一起,低下头来看她:“我不拦你?我为什么要拦你?以为攀着个周谦行他就能扶你上墙了?我任你再读十年书,你也坐不稳那个位子。”
依玫倚着楼梯扶手笑起来:“呦,怎么着?眼红爸爸把周谦行推到我跟前儿?只恨自己不是个女儿身?”
说着,依玫上下打量依瑀,那眼神,简直就是把依瑀身上每一分都在估价一样。
“现在医学技术很发达的,你要是稀罕周谦行,自己上啊。”
依玫冷笑两声,拎着双拖鞋就上楼回房,房门一关,彻底把自己跟外面隔绝开去。
匆匆洗了个澡把身上的酒气烟味都洗掉,依玫爬上床缩进被窝里头。黑夜里头摸出手机来,正想跟沈灿灿再聊两句,一按亮屏幕,十几条未接来电,全都是一个名字——“邵秋”。依玫撇撇嘴,登时就没了心情,一股脑把消息提醒全都划掉。
这下子,后头的那张壁纸就干干净净露了出来。
冰天雪地,白茫茫世间只有一个颀长背影。
依玫缩在被子里头,眼睛只盯着那背影。盯了半晌,翻开相册,另挑了张表情包设置成壁纸,翻到那张陈年旧照的时候,指尖都点在删除键上头了,终究还是没有删除。
手机一关,倒头就睡。
壁纸是改了,可是记忆却改不了,依玫向来酒量不差,可偏偏今天被酒精扰的心焦体燥睡得一点都不安稳,盖上被子热,不盖被子又冷,一整晚迷迷糊糊,一会儿似乎又在多伦多的寒天霜雪里,一会儿似乎又在深圳的潮湿暑热之中。
第二天依玫下楼吃早饭,站在楼梯上就连打了三四个喷嚏。依玫下意识觉得浑身发冷,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下楼就看见餐厅饭桌正对着的电视,上头占据新闻主题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已经在微博上掀起巨浪的邵家。屏幕上一片红,播报的邵家股票复盘第二天,刚开盘涨幅已经相当可观。财经主持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邵家的钱,那语气激昂,听得依玫都想立刻买进。
依玫懒懒扫了一眼电视屏幕,走到餐桌坐下。
依玫这才刚坐下,依瑀却抽了张餐巾纸抿抿嘴角,站起来说:“爸、妈,我先出门了。”
邵云媚从厨房走过来,手上还端着一盘杂粮小卷,见依瑀起身要走,说:“怎么这么早要出门,平日里都没这么早的,我这又准备多了。”
依洪乔朝依瑀点点头,眼神朝依玫这里敲打,话朝邵云媚那边说:“儿子对公司的事情上心,你担心什么,小玫这才起,不多。”
邵云媚一笑,把手中瓷盘在桌上:“我这就是按照一家四口做的,少了儿子的,怎么不多?”
一家四口?听得依玫直膈应,舀了碗粥喝着把难受压下去。
自从依家老太太去世,依玫的母亲裴芜就搬出了依家所住的玫瑰华庭,原本一直在外头住的邵云媚后脚就搬进来。五六年下来,虽然如今裴芜和依洪乔并没有离婚,可邵云媚也已然把自己这个姨太太当作依太太,处处都往贤妻良母豪门太太的人设上靠。
邵云媚在饭桌边坐下,把餐巾叠着往自己大腿上铺好,一面动筷子给依洪乔布菜,一面跟依玫聊天:“小玫,今天小秋早早打电话给我,说好像有个什么发布会之类的,都是些漂亮的网红明星,他想着你可能感兴趣,托我问你一句要不要去。”
依玫抬眼起来,还没拒绝。邵云媚低头补了句:“哎呀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说了别嫌我烦。你大概刚回来忙,他说打了一天了电话都打不通,所以早早打电话来家里的。”
旁边电视屏幕上,主持人还眉飞色舞地说着今日财经,邀请了一位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专家,分析着这次邵氏宁和医药的案例。
依洪乔一听这话,当即抬眼瞪向依玫。
“知道,昨晚跟韩思源他们聊来着,宁和出的一款减肥药,发布会可砸了不少钱。”依玫低头搅着碗里的粥,笑了一下,抬头来看向依洪乔:“邵阿姨您替我谢谢邵秋了,我就不去了,减肥药这东西悬,邵家这浑水我可不敢再淌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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