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九月末，转眼要十一国庆长假了。黎野看着晃荡了这么久，似乎也该认真搞搞业务了。于是收拾好行头，周一早上很早就到了办公室。
“太好了，黎大状，你终于来了。我真的快要招架不住了，乐光集团太难搞了。你是不是知道这事儿这么难做才给我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屁股还没坐热，高固就哭丧着脸进来了，关上门就开始嚎叫。
他俩关系近，高固说话也不遮遮掩掩。
黎野眼睛一转，难不成徐晚意将对自己的恨转移到了高固身上，变着法子折磨他？
“高pa，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收律师费的时候咋没说多了呢？还有，我前段时间可没少跟你通电话啊，你问啥我答啥，简直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我问的都是专业问题，你当然有问必答，游刃有余。那你不早说乐光集团比国企要求还高，这合同审查意见都改了快十稿了，封总说他们董事长还是不满意。”
“你没直接跟他们董事长沟通？”
“沟通个屁，人家忙得根本没时间见我，我去了几次，都是他们那个董事长助理封、封什么来着见得我。”
“封景。”
“唔，对，封景。之前你跟我打过招呼了，这些合同不走法律条线，所以也没个法务对接，我得先跟封总解释清楚法律概念，再说明合同条款为什么要这么写，再再说明我对它们的法律意见。”
“嗯，这不是挺顺畅的吗？难搞在哪里？”黎野轻松写意的靠在办公椅上，摸着下巴问道。
“是吧，你看你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我按照这一套写出审查意见的时候，每次都会被打回来。打回来的理由也语焉不详，什么这条再深入看解释一下？这个似乎不符合xx法院上次的判例。这都啥玩意儿，我是律师还是他们是律师。”
高固越说越生气，他最讨厌那些自作聪明的客户，以为网上看了几个法条就是专家了，你说什么他都振振有词。
“高律师，消消气，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为这种事情生气呢？他们不满意，就继续改呗。”
“黎律师，我都改了十好几稿了，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才灵光乍现，想明白了一些事。正好今天来了想给你电话的，没想到你就来了。你说，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
“谁跟你心有灵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儿赶紧走。我还要工作呢。”黎野好不容易打算认真工作一回，把累积的需要现场处理的事情统统处理了，结果电脑都没打开，就听高固咕咕叽了一早上。
“我觉得徐董事长，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合同审查意见，她是想让你！”说到这里，高固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跟前，居高临下指着黎野的鼻子，说：“你，黎野，你本人，亲自给她解释。”
说完，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说白了，她根本不想把这些业务给我，人家就是明晃晃的要你来审的！”
“你最近换那个车舒服吧？”黎野莫名来了一句。
“你别跟我岔开话题，什么车不车的，呃……”高固的声音小了下去，抓了抓头发。
黎野咧开了嘴，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迷死人笑脸。“高律师，拿人钱财，可要替人消灾啊。”
“不是老黎，我承认你说的都有道理，可这会我真是无路可走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徐董让我把律师费退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你真得帮帮我。”
“行，你把东西发我邮箱吧。”黎野勉为其难地说，这项目高固给了黎野远高于市价的介绍费。况且，这世上可能只有她知道徐晚意想从这些合同中得到什么。
徐董事长想要的，从来不是某个律师亲自去给她解释合同这种庸俗的东西！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发给你。等着，等着。”说完，高固屁颠屁颠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真是一点高级合伙人的气质都没有了。开心得连黎野办公室的门都忘记带上了。
黎野拍了拍腿站了起来，踱到门口，门关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黎律师早。”
她当然认得这声音，又把门打开。安悦穿了一套Gucci高定，画了一个明显比平时更成熟的妆，施施然站在门外。
“安悦，早啊，有什么事儿么？”黎野微笑着看着她。
自从上次表白失败后，安悦有点破罐破摔，也不遮掩了，豪车直接开进车库，各种奢侈品轮番上阵，越穿越成熟，高跟鞋也越来越高。
“安悦本来就长得漂亮，青春洋溢，加上人民币的加持，办公室的那些青中老男律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追她的人两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黎律师，你本所花魁的地位不保了。”这话是前几天姜瑜跟黎野打电话的时候说的。
当时黎野只当耳旁风，听一耳朵就忘了，今天见到真人，不得不说姜瑜的说辞确实不算夸张。可不管姜瑜穿什么衣服鞋子、化什么妆，又如何漂亮，在黎野眼里，她依旧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嗯，姜律师之前跟我说有些事情要跟您商量，我恰好看到您在，就来跟您说一声。”安悦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一直看着黎野，眼神再不想之前那么躲闪，反而多了一些深情……和幽怨。
黎野是这么觉得的。安悦这些话根本就是废话，她和姜瑜的默契度和工作风格，根本不需要人来特意通知这种事情。安悦是故意走过来跟她说话的。
她本以为过段时间安悦就会忘记那天发生的事儿，年轻人嘛，谁还没有个脑子发热的时候，这世上有太多吸引注意力的东西，他们这种老梆子很快就会被遗忘。今天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问题真得处理一下了，否则可能难以收场。
未雨绸缪是律师的基本功。
“嗯，那你先进来吧，我让姜瑜也来，我们一起分析分析。”黎野看破不说破，把安悦让了进来，安悦也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坐。”黎野没关门，转身走了进来，指了指沙发说道。其实她周末就跟姜瑜说了今天见面聊，看时间姜瑜差不多也该到了。
“黎律师，那天我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您不要往心里去。”安悦突然开口说道。
“嗯，年轻人嘛，脑子总是活络，而且喝了酒，冲动说两句是可以理解的。”
“呃，我是说，萧总那些话。”安悦可不打算否决自己的表白。
“萧总吗？没事儿。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谣言传着传着就会变成事实的。”黎野装没听懂。
“嗯。”安悦没有多说，她还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还把这事儿当八卦，可后来因为对黎野的情感越来越浓烈，不知不觉就真的投入了感情，真情实感的生气起来。不过那天她回家以后，仔细的想了想，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未等两人继续说下去，“砰砰”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姜瑜的出现在黎野办公室门口，她刚走到黎野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安悦在里面，礼貌的敲了两下门就进来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黎律，早啊，安悦怎么也来这么早，真是老板的好员工。”姜瑜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的事儿，说话异常的有分寸。
“行了，别贫了，说说，发现什么了。”黎野笑道。
黎野已经看过了姜瑜发给她的资料，心里稍微有点数，但她想听一听整体情况以及姜瑜的判断。
“先说一个啊，陈春林真是个人才，每次例会都被封景问得哑口无言，还每次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提。有一次甚至还喝了酒去参加例会。”
“徐董没说啥？”黎野知道徐晚意最讨厌别人酒后工作了。
“徐董现在都不怎么参加例会了，张岗好像也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全是汪度和封总来。不过陈春林喝酒那次嘛，她恰好去了，好巧不巧，张岗也去了。”姜瑜哈哈哈大笑起来。
“姜瑜姐，发生什么了？”安悦对此很是好奇，她有一段时间没参与乐光项目了。
“徐董一进来就发现陈春林不对头了，于是，你们肯定都想不到！”
姜瑜这么一说，成功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她们都期盼的看着黎野。
“她让陈春林把尽调报告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一个字不准漏掉，不读完不散会。”
话音刚落，安悦也哈哈大笑起了，黎野身为老板，好歹保持住了矜持的表情。
一般人读一页A4纸大概要花一到两分钟，金融板块的报告相对简单，就两百页。随便计算一下，就知道要读多久。
“而且陈春林喝了酒，读起来语速比一般人更慢，我们陈大律师在乐光集团从早上读到了天黑！”姜瑜补充道。
“那徐董啥时候走的？”黎野用耳朵都能想到徐晚意的怒意和当时的滑稽场景。
“徐董坐了一会就走了，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张岗张总必须监督陈律师读完，还说陈律师必须声音要大，至少隔壁封总开着门能够听清楚那种。”
“黎律你知道吗？我下班的时候去偷了一眼，会议室就剩他俩，俩大人物对坐会议室，一个脸色铁青，一个面色发白，朗读声不绝于耳。”
说完这话，连黎野都忍不住，跟着两个姑娘笑了起来。
徐大小姐，不得不说，搞大事你在行，给人穿小鞋也不落人后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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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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