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静岳真人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心志如此坚定，倒是个好苗子。尤其难得的是，似乎天生对迷幻之力有抗性？”她看向姜璃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旁边那位主考执事低声道：“师叔，此女初试时引动五尺月华，纯度极高。”
“哦？”静岳真人眼中精光一闪，“看来并非偶然。”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光幕散去，压力和幻象骤然消失。
场上还能站立的，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个个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虚脱无力，甚至有人直接瘫软在地。
唯有姜璃，虽然也消耗不小，却还能保持站立，只是轻轻喘息着调整呼吸。这一幕，再次让所有人侧目。风婉清看着姜璃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色，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第一关结束。休息半个时辰，进行第二关，溯源。”静岳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半个时辰后，剩下的少女们恢复了些许精神，但脸色依旧苍白。第二关的考核道具被抬了上来——那是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模糊，仿佛蒙着一层水汽，边缘雕刻着繁复的月桂与玉兔图案，散发出沧桑古老的气息。
“此乃‘溯月镜’仿品，”静岳真人解释道，“能照见尔等血脉深处的一丝本源气息。依次上前，将一滴指尖血滴于镜面即可。”
少女们依次上前。有人滴血后，镜面毫无反应，黯然退下；有人滴血后，镜面泛起微弱的各色光芒（金、绿、蓝、红、黄），对应五行属性，引起阵阵低呼；风婉清上前，滴血后，镜面亮起颇为明亮的金色光芒，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青气。
“金灵体，带一丝木属性旁支，上佳。”执事弟子宣布。风婉清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挑衅地瞥了姜璃一眼。
终于，轮到了姜璃。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初试的五尺月华太过惊人，众人都想看看，她的血脉究竟有何神异之处。
姜璃深吸一口气，走到溯月镜前。她能感觉到高台上三位考官的目光也充满了期待和审视。
她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轻轻滴落在模糊的镜面上。
血珠落下，悄然无声。
镜面……毫无反应。
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会毫无反应？难道初试是假的？或者她的血脉平凡无奇，那日只是走了大运？
风婉清几乎要忍不住嗤笑出声。
台上的执事弟子也皱起了眉头，看向静岳真人。
静岳真人目光微凝，似乎也有些意外。
姜璃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她的血脉并非什么神裔，甚至……不被这溯月镜认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甚至执事弟子准备开口宣布“无血脉灵性”时——
异变陡生！
那滴落在镜面上的血珠，忽然像是被什么力量激活了一般，并非融入镜面，而是猛地绽放出无比纯粹、无比深邃的——月白色光华！
但这月白之光，与初试感气石的反应截然不同！它并不冲天而起，反而向内收敛，瞬间将整面溯月镜渲染成一片皎洁的月轮！
紧接着，月轮中心，一点更加古老、更加苍茫、仿佛蕴含着无尽造化生机的光芒缓缓亮起，那光芒并非银白，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润内蕴的五色毫光！
虽然只有微弱的一丝，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至高无上的神圣气息！
“嗡——！！！”
整面溯月镜仿品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镜面上竟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什么？！” “这……这是什么血脉？！” “五色光？！从未见过！”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景象惊呆了！
高台之上，静岳真人猛地站起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无比的神色！她死死盯着那镜中心微弱却无比鲜明的五色毫光，又看向台下同样一脸愕然的姜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困惑！
“五色……补天……这怎么可能……”她失声低语，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旁边两位执事更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那五色毫光只出现了一刹那，便悄然隐去。溯月镜上的月白光华也随之消散，只留下布满裂纹的镜面和那滴已然干涸的血迹。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姜璃，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静岳真人缓缓坐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姜璃，有震惊，有疑惑，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姜璃，溯源通过。血脉……特异，与月有缘，然……福祸难料。”
这个评价，模棱两可，却意味深长。
姜璃的心重重一跳。她看到了那五色光，听到了静岳真人的失声低语“补天”，更感受到了那瞬间全场诡异的气氛和静岳真人眼中复杂的情绪。
她的血脉，果然与娲皇有关！而这似乎……并非全然是好事？
风婉清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嫉妒和不安。那五色光虽然看不懂，但显然远超她的金灵体！
最终，考核全部结束。通过者仅有十一人。
静岳真人宣布了结果，并道：“尔等十一人，即日起便是我揽月阁外门弟子。三日后，随我等返回山门。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人散去时，看姜璃的目光已然完全不同。初试是惊讶，溯源之后，则变成了敬畏、好奇与深深的疏离。
姜璃独自一人走出别院，心情沉重远大于喜悦。
初露锋芒，却似乎引来了更大的迷雾和潜在的危险。
揽月阁，真的能成为她的庇护所吗？
那位静岳真人最后的目光，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的道途，在展现出非凡潜力的同时，也布满了未知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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