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各位收到消息的族中长辈,便一起赶来了要见玖蔻。
“玖儿,你是如何从教坊司出来?”
“是啊,是不是朝廷想要赦免我们的罪责?”
“你父亲宁昭可能从冀州回来?”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问起京城的情况,花厅里嘈杂声不断,让玖蔻一时有点接不上话。
就在这时,福伯便匆匆跑了进来。“姑娘,各位老爷,李家的人又来闹事了!”
“欺人太甚!”二伯宁昱闻言猛一拍桌上,气的跳了起来。
“李家这群无赖,真当我宁氏无人了不成?”说着挽起衣袖,横眉怒目的就要冲出去和对方拼命。
“站住!”下一秒就被一脸凝重的叔祖父宁炜开口拦下,“老二,你性子还是这么冲动。”
“叔父,难道我们就当缩头乌龟,任凭对方如此欺辱吗?”宁昱不甘的停下脚步,一脸愤愤。
花厅内的其他人此时脸色也都很难看,心中满是愤慨。宁氏如今虽因罪落魄,家业凋零,但骨子里的傲气尚存,如何能忍受这等羞辱。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对,大不了鱼死网破!”
“如今憋屈的缩在永县这个犄角旮旯,处处小心谨慎,还要被人打上门羞辱,这种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众人群情激奋,宁炜开口想要斥责他们,却被气的连连咳嗽,玖蔻见状连忙递过一旁的茶水。
宁炜捂着胸口,接过茶盏,却不饮用,而是涨红着脸直接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花厅顿时安静下来。
“咳.......咳咳。”宁炜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而后铁青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狠狠瞪着在场的人“拼?你们拿什么去拼?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而且出手狠辣丝毫不留情面,就凭你们这些老弱病残的身躯去跟对方拼命吗?”
他气的胡子不停的颤抖“你们是嫌宁氏还不够惨,非要再送上几条人命,这才甘心吗!”
叔祖父的训斥如同一瓢冰冷的凉水从众人头上兜头泼下,一时之间大家大家脸上都冷静了几分,花厅里平添了几分不甘与灰心丧气。
玖蔻见状上前一步,眉宇间带着异常的冷静,她声音清亮而又坚定“各位叔伯长辈,叔祖父说的对。如今我们宁氏本就是待罪之身,如果主动与李家斗殴,不管有理没理,都会落得个聚众斗殴的罪名........更何况李家与官府勾结,恐怕巴不得我们主动动手,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们那可真是上天入地,求告无门 。”
“那.......那难道就任由他们堵在门口肆意羞辱吗?”宁昱脸上青筋直露,紧紧攥着拳头,不甘心的询问。
玖蔻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当然不会。一步退,步步退,对方就会得寸进尺,越来越肆无忌惮。我们需要的是让对方觉得我们不好惹,自己知难而退,而不是上前和他们硬拼。”
她停顿片刻转向福伯“福伯,对方此次来持的什么名目?”
门口的福伯早就心急如焚,闻言立刻回道“李家这次带来一纸契书,扬言已经在官府登记造册,让我们今天将铺子腾出来,他们要强行收走。”
“什么?”堂下一直默默无声的九叔宁埕惊愕的站起身来“当日是我跟叔祖母一起见的李家家主,双方没有谈拢我们就走了,根本没有签字用印,对方怎么可能在官府登记造册?”
“可恶,李家竟敢伪造文书。”宁昱恨恨的道。
玖蔻拧眉沉思片刻“福伯,去寻周嬷嬷拿出契约,我们这就去会一会嚣张跋扈的李家。”
说着起身朝大门而去,花厅的各位长辈相对一眼,也跟着起身纷纷追了上去。
很快,宁氏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以玖蔻为首的宁氏众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门外,李家二爷李葙正潇洒的摇着折扇,他身后跟着一群刁奴,正对着大门大声嘈嚷,不停的骂骂咧咧,满嘴污言秽语,惹的周围的街坊邻居围成一圈,好奇的瞅着这边,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见宁家大门主动打开,他眼皮都不抬,嘴角微撇“怎么你们这群缩头乌龟终于舍得开门了?赶紧将我们李家的铺子还回来,要不然这事儿今天没完!”
将狠话撂下,他才舍得斜眼瞅了一眼宁氏众人,待看见站在最前面的玖蔻时,他眼眸忽地一亮,唰的一声合上折扇,眼睛眨都不眨的死死盯着玖蔻“哎呦,这位是姑娘也是宁家人?二爷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宁昱上前一把挡住玖蔻的身影,指着李葙怒目大喝“你这个登徒子,休要胡说八道!”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哪哪都有你,赶紧一边呆着去。”李葙不耐的斜了一眼宁昱,抬手上前就要将其拨到一边。
玖蔻见状将宁二伯拽到一旁,同时后退一步躲开对方的咸猪手,冷冷的道“李二爷今日上门,难道是来恃强凌弱的吗?”
李葙微楞,随即后退一步,唰的一声又撑开折扇故作潇洒的扇了扇“姑娘慎言!我李葙做事最是讲究公道二字。”
“来人,将契书给诸位看看,若无异议,就劳烦你们将那几间铺子尽快交还给我李家,如此我们双方皆大欢喜,也不用伤了彼此的和气。”
见他如此惺惺作态,宁氏众人都纷纷怒目而视。
玖蔻则接过对方恶仆手中的契书,逐字逐句的仔细查看。
李葙见此毫不在意,反而眼含一丝得意“姑娘可看的清楚明白?契书上面白纸黑字,并且加盖了官府的印信,一目了然,简直在清楚明白不过了。”
玖蔻默然递回契书,从匆忙赶来的福伯手上拿过几张发黄的契约,一一展开,让在场众人看的清清楚楚,而后她大声道“在场诸位请看,这是我宁氏祖传的契约,用的是弘治年间特有的棉麻纸,加盖了官府的印信,上面同样白纸黑字清楚的记录了当时宁氏先祖花了整整五万两白银,才置办下这几间铺子.......”
她话音一转,厉声道“而你的契书上则注明是以三成的价格转让成交的.......三成价格?诸位乡邻,请大家评评理,我宁氏虽然落魄,但也并未到将祖产以三成价格贱卖的程度!若有族人胆敢以如此低价贱卖祖业,将来恐怕都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况且如此大笔的转让交易,契书上定有牙行的保人,李二公子,那你契书上的保人请的是谁?可否当面对质?”
玖蔻的声音清晰明亮,在场围观的街坊四邻都听的清清楚楚,此刻看向李葙的目光就有些怀疑,众人因此议论纷纷。
李葙没想到玖蔻这么机敏,反将他一军,有些语塞,强撑着狡辩道“宁氏罪名昭昭,从你们手里流出的铺子,普通商贾人家谁敢接手?也就我李家心善愿意接手这摊乱麻,你们不禁不心存感激,反而倒打一耙,实在可恨!”
玖蔻还没来的开口,倒是身旁的宁昱冷哼一声“当初对外放出消息时说的很清楚,我们自知有瑕,愿意降低三成价格出售铺子.......降低三成价格,可不是以三成价格成交........你们李家就是强买强卖,还胆大包天伪造契纸!”
宁二伯本来就憋了一口气,此刻再也忍不住将李家这段时间的恶行一一道来,惹的周围看热闹的人看李葙等人的目光中带着浓重的鄙夷。
李葙被宁昱的一通数落气的的面红耳赤,就连他带来的下人也跟着气势一弱。
玖蔻见状继续补刀“况且你可有官府开具的红契?转让的税银可否缴纳?李二公子可否敢与我们一同去官府当场查验?”
李葙脸色又是一变,这张契书只有王知县加盖的官印,用来唬唬人还好,却经不起仔细查验。
玖蔻一直暗暗注视他的神色,见对方明显流露出一丝心虚,她随即对福伯悄悄使了个眼色。福伯会意,立刻带着两个下人在后面高声大喊“李家强买强卖、伪造契书,欺人太甚.......”
“纵容恶仆伤害宁氏族人,如今还要打上门霸占我们的铺子........”
“李家与官府勾结强行将宁氏族人下大狱,还不让大夫医治,任由他们生死有命,官商勾结,天理何在啊!”
......
李葙见势不妙,心中一突。宁家人团结一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还有周围民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知道今日是决讨不到好处了 ,在闹下去如果牵连出王知县,那就事情大条了。
他迅速在脑海中分析一番利弊,随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玖蔻和宁昱,而后色厉内荏的撂下一句狠话“这事儿没完,我们走着瞧!”
说罢,带着一群下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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