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我?”
晏听礼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手上还拎着超市的袋子,撑得鼓囊囊。撇去那张贵气优雅的俊脸,十分居家型男。
洛今檀理直气壮,“当然!救命之恩,当以身相......”
“闭嘴。”
他真凶!
洛今檀乖乖合上嘴,背在身后的小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回家,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决定。
但别无他法。
方才那场闹剧让她冷静了下来,再跳一次河,万一家没回成,她先淹死了怎么办。
还是先学会凫水再跳吧。
但她既没这具身体的记忆,又没有银钱,得先活下去。
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洛今檀盯了眼他塑料袋里露出的一只死**脚,空空如也的肠胃又开始嗷叫。
她连忙摁住肚子,“...呃,你会做爊鸡吗?”
“……?”
“不会做也没关系,我有方子。”小公主一脸骄傲。
这方子还是师兄从民间寻来,让御厨专门做给她吃的。
说着还要起纸笔来。
没见过如此厚颜的少女。
晏听礼脸冷如冰砖,指了指大门。
洛今檀再度闭上嘴,小脸像枯萎的花耸拉下来。
哎,没盘缠在身可真难,蹭个饭像乞讨似的。
高昇过来时,就见院子里平日被猫霸占的摇椅上坐着个少女,临窗的开放式厨房飘出阵阵饭香,敞开的窗映出老大蜜蜂般辛勤的身影。
啧,这要让港城那些名媛看到,不得哭着抢着喊想嫁。
视线移到少女脸上。
他在路上听说了,没想到老大险象环生的活到25岁,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碰瓷成功!
人还是他亲手救的。
高昇想笑,又怕被扣工资。
洛今檀也看了过来。
她把一直在脚边蛄蛹的小猫咪抱进怀里,含蓄点了下头。
高昇一脸稀奇,把手里拎着的纸袋子递给去。
“小妹,这是给你的换洗衣物。”
“谢谢。”洛今檀目露感激,“等我有了银钱,定会加倍还与你们。”
她说话怎么一直绉里绉气。
高昇在旁边坐下,试图套话:“听说你失忆了?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
“你能想起任何信息吗?哪怕是一闪而过的名字。”
洛今檀摇头。
“那你多大了总知道吧?”
洛今檀一脸苦恼的表情。
窗台后,晏听礼抱臂靠着橱柜,见高昇问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递去一个眼神。
高昇屁颠颠拐进厨房,“老大别担心,我已经把她照片交给警方了。”
眼睛又立马被那盘三杯仔鸡吸引住,“今晚几个菜啊?”
“滚。”
刚进来就赶他走,这是为什么!
高昇摸着鼻子出去,洛今檀抱着猫挤进来。
大眼环视一圈厨房,角角落落几乎都是不认识的器具。
和晏听礼对视上,她挤出一抹笑:“多谢你施舍的衣物,不过我想用膳前先沐浴更衣......”
少女明亮圆润的眸和怀里的猫如出一辙,秾丽的五官因这一笑甜美而柔软。
晏听礼面无表情领她去卫生间。
小平房只有淋浴,但干湿分离,洗手台和洗衣机在外间,狭窄而逼仄。
洛今檀站在门口,四下茫然扫视。
这位兄台瞧着气质斐然,没想到住处这般寒酸。
连桶都没有,这要怎么洗?
被她放下的小猫又蹭了过来,晏听礼单手捞起猫,拍了下她的肩:“让开。”
洛今檀往左一挪。
晏听礼站在花洒下,拨拉了下开关,“你连花洒的使用印象都没?”
淋浴间很小,他一个人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他审视的目光落在洛今檀眼中,是**裸的嘲讽。
像在笑她没见过世面。
她可是公主!
洛今檀小脸一绷:“都说我失忆了。”
“智商也失了?”
“……”
少女脸蛋气鼓成球状,“谁说我不会!”
说着学他去拨弄开关,动作极快,晏听礼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她打开了顶喷的按钮。
水流哗啦啦倾泻而出,兜了晏听礼满头。
透心凉。
晏听礼:“……”
洛今檀看呆了。
原来这里是这么洗澡的。
忽略晏听礼想刀人的眼神,和淋浴间的狭窄,这次的热水澡洛今檀洗得很满意。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衣服。
面料粗糙,还露着胳膊。
没办法,出门在外,只能入乡随俗了
洛今檀把湿发包住,循着饭香味走进院子。
院中央有张方桌,桌布一铺,再摆个花瓶,映着满院氛围感串灯,格外有情调。
桌上已摆上三菜一汤,高昇去厨房拿碗,见到她分外热情,“饭做好了,你随便找个位置坐。”
这可是让晏老大吃了闷头亏还唯一建在的女勇士!
看到晏听礼湿身从卫生间出来,高昇差点没绷住。
“喔好。”
算上逃亡那两日,洛今檀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饭。
她眼睛黏着桌上的菜,挑了道卖相最好的鸡,挨着坐下。
高昇又高兴地摆上一小壶梅子酒,“咱们今天都有口福了,老大厨艺相当的好。”
晏听礼的厨艺,是留学那几年学的,晏老先生为了锻炼他,厨子都没让配,给了他相当大的发挥空间。
洛今檀抿了下唇,“这个是红烧鸡块?”
“三杯鸡仔,哦,你失忆了可能忘记自己吃没吃过——不会连这几道菜都不认识吧?”
高昇表情相当夸张。
洛今檀接受不了被当乡巴佬,咬紧后牙槽:“我见识过的吃食当然比你这小厮要广!”
......什么小厮?
高昇眼神略微迷茫。
廊檐下的风铃随拨开的门帘轻响一声,晏听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洛今檀立马扭头,颇为心虚朝他微微一笑,“晏兄,方才真是对不住了。”
问出他的姓名后,洛今檀便喊他晏兄了。
晏听礼一点都不想和她交流。
坐下后全程只有两个字。
“吃饭。”
洛今檀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快中带着一丝文雅,往嘴里塞了块鸡肉,眼睛一亮。
莫不是饿了三天的缘故,这味道尝着竟比御厨做的万载三杯鸡还要美味。
两人一阵风卷残云。
高昇被她的食量惊到了。
“小妹妹,你别积食了。”
真的是,没想到有一天要和个小姑娘抢饭吃!
晏听礼工作后很难有空下厨,他也是时隔三个月才又吃到一顿。
洛今檀把最后一块鸡肉夹到碗里,小声嘀咕:“我饭量向来很小。”
看到她碗边堆满鸡骨头的晏听礼:“……”
洛今檀矜持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瞥见高昇杯子里澄黄的液体,问:“这是什么?”
“梅子酒。”
她不客气地把空杯子往前推了推。
高昇起身倒酒,脑子里蓦地就弹出“小厮”这俩字。
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堂堂年薪百万的特助成了狗腿子了呢?
洛今檀小小抿了口。
清爽醇厚,还不错。
不过比起师兄的金桂玉酿还是差了些。
夏日晚风晃动着桃树稍,晏听礼往背椅上一靠,脚边的猫“喵喵”叫着跃上他的大腿,右手边的少女喝了两杯酒,白皙的脸染上层酡红,已然有了醉意。
酒量比小卡拉米还差。
小院只有两间内室,一间卧室,一间书房,晏听礼在客厅沙发区给她化了个睡觉区。
洛今檀有点嫌弃,但还是乖乖抱着个毯子往沙发上一卷。
没有风餐露宿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临睡前不太放心的暗示一句,“晏兄,男女授受不亲,这小厅不会有别人闯进来吧?”
晏听礼眉一压,眼一抬。
面无表情,生人勿进。
洛今檀想,看来更不想被任何人骚扰的人是他。
小厅里的少女睡了,高昇收拾完厨房,晏听礼还在庭院里小酌。
他拉开椅子坐下,“老大,你怎么不把她直接送警局去?”
莫名收留了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一点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长得是蛮漂亮的,可看起来未成年啊。
晏听礼手指把玩着巴掌大的搪瓷酒杯,轻轻往桌上一放,“留着有用。”
“啊?”
不是吧?
不会真想老牛吃嫩草吧?
不是他想得那样吧?
晏听礼一眼就看透他在歪歪什么。
长腿一抬。
屁股下的椅子被踹歪,高昇哎唷一声坐到了地上。
晏听礼心情舒畅了点。
慢悠悠说:“她会临摹《望春观鸟图》。”
高昇椅子还没摆正,又砸到自己的脚,“嗷——什么?”
晏老先生酷爱收藏古玩字画,眼看寿辰要到了,晏听礼从古玩帮那买到一幅《望春观鸟图》。
虽是临摹的,但临摹的画师可是民国时期的大画家,和真迹放在一起也足以以假乱真。
这画价值不菲,晏听礼把它摊开在书桌上观赏,只是端着水杯路过了下书桌,从未平地摔过的男人,在那一秒像被下了降头。
他踉跄了一下,杯里的水甩出去,画霎时洇湿了一团。
肉疼和可惜是一回事。
晏听礼是严重的完美主义,画被毁了一块,怎能当寿礼送出去?
偏偏和老头子吵架时说漏嘴,说他淘到了幅他心心念的《望春观鸟图》。晏老也是个爱显摆的,还没收到礼,就找他早年丢失了儿子的死对头显摆孙子的礼物去了。
晏家人都好面。
短时间内哪里找得到一模一样的画。
晏听礼头疼了一周,直到今天,洛今檀怕被赶出去流离失所,在厅里看到他晾在墙上的画,灵机一动。
“你收藏的画看起来被污了一角。”
“怎样。”
“我帮你把此画复原,你收留我到找到我的家人,如何?”
晏听礼眸一眯,勾唇冷笑:“你能把它复原,我给你磕头。”
洛今檀一脸惊愕:“就磕个头?”
真没见过如此抠搜之人!
“……”
双方都没懂彼此话中的含量。
但晏听礼鬼使神差,还是把她领到书房。
要是连画笔都不会握,他立马就把她轰出去。
洛今檀指挥他理净书桌面,熟练地用镇尺压纸,手握毛笔,三两下勾勒出此画的初稿雏形。
画纸上的鸟儿栩栩如生,极为传神。
晏听礼眼底的鄙薄转为凝重。
看起来真有两把刷子。
这一下勾起男人莫名奇妙的胜负欲。
他就留她几天,看她最后能画出个什么牛鬼马神。若是画的狗屁不通,就把她压到老宅打零工还房租。
看起来连18都没有的小姑娘会临摹古画?!
是他幻听了还是老大疯了?
高昇懵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晏听礼处理好工作,点香薰关灯,把被子拉到肩膀下侧十公分,心满意足合上眼。
差一秒就要进入梦乡。
客厅扑通一声,少女的尖叫声划破深夜。
“啊——有刺客!”
现在的晏总:她只想碰瓷我
之后的小晏:老婆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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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厚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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