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您慢点儿走啊，这楼道里黑。”
一道浑厚的男声传了上来，伴随着上楼的脚步声。
霍钰伸手拉住了何霁的胳膊，刚想拉人躲一下，就听到了稍显吊儿郎当的女声。
“没事儿，您呐，叫我小程就好了，道长什么的，我还称不上。”
听到这声音，何霁一个激灵。
这不是程嘉义还会有谁？
她抽回手，递给霍钰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程道长！”她嘴里喊着，三两步下了层楼，正好就看见了穿得人模人样的程嘉义。
除了胸前的那个八卦图，程嘉义头顶着的道士发髻，差点让何霁笑出声。
“小何何？！”
程嘉义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何霁，一双眼睛瞪得正圆，刚想问些什么，就听何霁说道：“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这位就是邢航大哥吧？”
何霁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她忍着笑，继续道：“我是小程道长的助手，邢大哥叫我小何就好了。”
“原来是小程道长的助手啊，”邢航顶着一头毛刺，脸上的笑容却憨厚老实，“你好你好。”
“……啊没错，是我让小何何在这里等着我的，”程嘉义反应过来，没等何霁对她挤眉弄眼，拽着邢航往上走，“小助手，没什么经验，我就让她来跟我学几下。”
邢航脸上喜色更甚，恭维的话更是层出不穷。
“小程道长果真是年轻有为啊，这次能请到您来，我们家小悦的事儿肯定能给解决了！”
程嘉义摆摆手，在邢航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何霁眨眨眼，这才说：“这次也是我家老头子派我来的，诶这就到了吧？”
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号，303。
“对对对，”邢航往前迈了两步，边敲门边喊道：“小悦，开门，上次请的道长已经到了！”
邢航的手劲儿比起何霁来要重得多，咚咚咚，像是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何霁瞥了一圈，没能看到霍钰。
刚收回眼神，她就被人从身后拽了一下。
程嘉义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用气声儿说道：“回头，你可得给我交代清楚。”
她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率先看到的，是一只苍白的手。
何霁顺着手臂看上去，更加病态的一张脸映入眼帘。
乱糟糟的长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了，一缕一缕的，正巧垂在了那一双满是阴鸷的眼前。
“小悦！”邢航率先出声，他语气中带了些呵斥，“什么眼神儿啊那是，还不让开点儿，让小程道长进去！”
他一只大手扒开门，带着里面的邢悦一个趔趄。
“小程道长，小何助手，你们快请进。”再回过头来，邢航脸上就又满是讨好了。
“邢悦？你好，我是程嘉义。”
门一关上，程嘉义咧着嘴对着邢悦说到，眼睛里没有一点儿笑意。
何霁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出租屋。
客厅很空，连沙发都没有，只在边上摆了一套桌椅。
粉蓝色的墙上贴了几张海报，何霁看了一眼，似乎是之前流行过的一部RPG游戏。海报旁边，却有几个轻微的方形痕迹。
似乎，以前挂的是相框。
何霁的视线重新落在了邢悦身上，只见她听了程嘉义的话，动了动眼珠子，半句话没说。
“小悦，你怎么回事啊！”站在她身边的邢航拽了她一下，“这可是顺阳程家的小程道长，一脉单传！哥给你请来，就是让你给人家摆臭脸啊！”
“小程道长您别介意啊，这孩子……”
“没事没事，”程嘉义说，“这一定是最近心里压力太大了！”
她说着，取下身上背着的布包，塞到了何霁怀里，“我听你哥哥说，你最近经常被鬼压床？做噩梦？”
邢悦点了点头。
“可是我看这房间里，可不像是有鬼啊，”程嘉义说着，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邢悦面前。
“这鬼啊，一般除了些恶鬼，做事也都是有理由的，不如，邢悦小姐想想，你最近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吗，或者是，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
邢悦喊叫了一声。
她声音嘶哑，突然叫了出来就像是生了锈的铁板摩擦在水泥路面上似的。
程嘉义被吓了一跳，她小退半步站在了何霁身边，脸上依旧挂着笑：“别激动啊，我这不是来给你解决问题嘛。”
可是她的话依旧没能安抚下邢悦，就连邢航的呵斥都不管用了。
邢悦像是发了疯一样，她喘着粗气，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解决问题就驱鬼啊！不然要你来干什么！驱鬼！驱鬼啊懂不懂！”
她喊着，顺手抄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就要往程嘉义身上砸。
何霁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邢航这才反应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邢悦，把人死死地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道、道长，您先出去躲一躲！”他喘着气说，“我先让她冷静下来！”
程嘉义后怕地看着双腿悬空的邢悦，躲在何霁身后，却没有理会邢航，对着何霁小声说道：“包包包！”
何霁立刻把她的包递了过去。
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邢悦，没注意身后的程嘉义在做什么。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程嘉义已经一个箭步窜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了邢悦的脸上。
房间里的嘶吼声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只一瞬间，归为了寂静。
如果没有邢航在身后抱着她，邢悦怕是要瘫软在地上。
仿佛被人拆去了一身的骨头。
“小、小悦！”邢航脸上满是焦急，“小程道长，小悦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怎么就昏过去了呢！”
程嘉义拍了拍手，说道：“别担心，我给她贴了张安睡符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她说完，邢航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看着程嘉义，像是看着什么大恩人似的，“多谢，多谢小程道长！没有您，我可……”
“行了行了，”程嘉义打断了邢航，她又从包里摸出来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牛皮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里面是安魂符，让你妹妹贴身带着。”
眼见着邢航又要道谢，程嘉义拉起何霁就往门口走。
“我电话你也知道，以后有什么事就再联系吧，先走一步。”
何霁顺从地跟在她身后，在关门之前，又往里看了一眼。
邢航把邢悦抱了起来，正往卧室走。
“艹艹艹，吓死我了，”程嘉义拉着人走出昏暗的楼道，才嚷道：“头一次遇见自己犯病的人。”
“根本就没有鬼！”她忽然压低声音，“我看，是这邢悦自己心里有鬼吧！”
何霁站在她身边，捋平被她扯皱了的衣角，问道：“真没鬼？”
“真没！……”程嘉义转过头瞪向何霁，“你说说吧，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我问你要干嘛，你还不说？”
何霁有些为难。
她利用程嘉义混进了邢悦家里，本来应该据实相告，可是她摸不准霍钰和屈培安那边的态度。
“咋了，你还为难了，你……”
程嘉义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何霁抬眼看，就见她盯着自己身后，一张嘴紧紧闭着。
仔细一看，她似乎还咽了口唾沫。
何霁被她的反应搞的有些摸不到头脑，只得转身看去。
霍钰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你、你从哪里惹了这一尊大佛啊！”程嘉义刚刚的气焰瞬间就被浇灭了，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霍钰，又小声对着何霁说到。
一字一句的，从牙口里蹦了出来。
何霁讪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霍钰直接开口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小程……道长不如和我们一起去个地方？”
程嘉义不敢拒绝，脸上堆满了媚笑，点了点头。
她一把扯下头顶的假发，露出一头还有些炸毛的短发，试探地问道：“现在走吧？”
霍钰被她的一系列动作惊得愣了一瞬，而后才点头道：“嗯。”
一路上，程嘉义没敢说话，她缩在车后座，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何霁看了眼后视镜，心里发笑。
她还是第一次见不可一世的程嘉义这么老实。
到了宾馆之后，何霁掂着包，走在程嘉义身边，小声道：“你别紧张啊。”
“我哪儿紧张了！”程嘉义的声音压得比她还要小，“我就是觉得，觉得尴尬！”
何霁斜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霍钰走在最前面，出了电梯之后，她立刻掏出了房卡。
半点时间都不浪费。
“回来了？怎么样？”
听到声音，一直躲在何霁身后探头探脑的程嘉义立刻看了过去。
只一眼，她就惊呆了。
“你是，贺氏的总经理，贺玉笙？”
贺玉笙没料到回来的人多了一位，本来弯着的嘴角放平了些，气场瞬间就凌厉的起来。
“这位是？”
何霁说：“这是程嘉义，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朋友。”
贺玉笙了然地点了点头。
却不曾想程嘉义开了口。
“我前两天刚看了贺氏发的讣告，他们还请我爷爷去给你做法事。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回顺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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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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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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