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文化节的筹备期总裹挟着海盐汽水的悸动。
竹栗果步蹲在校史馆后门的石阶旁修剪断枝时,幸村精市的影子恰好覆住她脚边的光斑。
少年单膝点地的瞬间,制服裤管掠过花瓣堆积的阴影,松香皂气息混着水彩颜料的苦杏味侵入她的鼻腔。
“要不要当我的模特?”他突然摊开掌心,三颗用玻璃纸包裹的柠檬糖折射出虹彩,“下周美术社要在文化节展出新系列《未名状态》。”他的指腹擦过她手腕内侧的创可贴边缘,那是她不慎被刺擦伤的印记,仿佛在丈量某幅印象派油画的破损画框。
暮色将天空调成金盏菊的色调时,竹栗果步被幸村精市带到那片鸢尾花海。
她赤脚踏上鹅卵石小径,足底沾着青苔的湿润触感,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缠绕腰间的编织带,再生棉线在夕照下晕出柔雾光泽。
“请保持这个姿势。”幸村的声音像沾了松节油的笔刷,在静谧中晕染开涟漪。
竹栗倚坐在藤编秋千上转头,看见他正将调色盘倾斜三十度,钴蓝颜料顺着木纹蜿蜒成小溪。
风掠过鸢尾花瓣,她鬓边的银杏叶发饰忽然簌簌作响。那是用再生纸裁剪的叶片,每片脉络都用银丝绣着不易察觉的竹叶纹样。
“呼吸放轻些。”画家忽然俯身贴近,竹栗能闻到他袖口沾染的松木香,混着鸢尾根茎特有的清苦。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耳畔,取下一枚不知何时飘落的紫阳花瓣,“它们在抢夺你的注意力。”
果步看着那花瓣被夹进素描本扉页,忽然意识到幸村的作画角度——他捕捉的不是她凝视镜头的模样,而是她眺望花丛时睫毛翕动的瞬间。画架旁的速写稿上已有无数个她:弯腰系鞋带时垂落的发尾,数三色堇时微鼓的腮,甚至踮脚躲避蚂蚁的窘态。
“为什么要画动态的碎片?”她忍不住发问。
幸村正在调配灰紫色,闻言笔尖在钛白颜料罐边缘轻叩两下:“静止的肖像属于相机,而我想留住的是…”他用画笔末端指向她随秋千晃动的裙摆,“被风揉皱的光影,以及——”忽然有早蝉的蜕壳坠落在调色盘上,激起细小震颤。
果步伸手欲拂,幸村却捉住她手腕:“别动。”他凝视着蜕壳在颜料中载沉载浮的姿态,竟蘸取那抹浑浊的琥珀色,在画布角落点染出晶莹的螺旋纹路。
幸村将松节油瓶倒置在果步掌心:“闻到吗?这是时间的味道。”她垂眸望着瓶中晃荡的液体,恍惚想起母亲工作台上常年浸润松香的木雕工具。再抬头时,发现画家已用钛白与群青在天空位置抹出银河雏形。
最后一抹夕照消逝前,幸村突然搁下画笔。
他的瞳孔在暮色中泛出奇异的紫,那是颜料与光影共同制造的幻觉。
“要不要试试在画布上签名?”他递来的笔杆残留着体温,“听说达芬奇总会为蒙娜丽莎的袖口添上赞助人的家纹。”
果步的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薄茧,这双手分明该执网球拍横扫立海大,此刻却为她调整着画布倾斜的角度。当她写下名字最后一笔时,少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颤抖的笔触会让作品更生动。”他的拇指抚过她腕骨凸起处,“就像断弦的小提琴有时能奏出更震撼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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