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玉华居渐渐亮堂起来。陆涯持着剑在清晨中重复了数遍招式，直至满意了才收手。
他纳剑入鞘，想起昨日与蒋玉成的约，回了屋内换了身衣服，就去寻蒋玉成了。
陆涯一路问着，到了蒋玉成的书房。
蒋玉成听下面的小厮说陆公子来了，心中微讶，如今才近辰时啊。看着携天光走来的蓝衫青年，他背着一柄剑，俊俏的容貌被淡漠的神色掩了去。蒋玉成突然意识到陆涯似乎很期待这场宴会。
“陆涯兄早啊。”蒋玉成搁下手中整理的帐本。
陆涯点头，说：“嗯，早。”原来这蒋少爷这般早就起来打理家业了。
“既然陆涯兄来了，我们便现在就出府吧。”蒋玉成如是邀约道，将整理好的那些有点猫腻的账本叠了起来收好。
现在就出府？如今还未到辰时吧。陆涯提醒着：“会不会太早了？”
而在蒋玉成看来这是陆涯兄委婉的试探，于是他摆手说：“无事，今日我还要去一趟店铺。我们可一同出府，然后先送你去晏春楼看看戏之类的。”
陆涯的确挺想出府的，于是应下了。
很快，两人便离府，坐进了马车里。车厢微微晃着，里面倒是宽敞。陆涯能听到布帘外传来的“踏踏”马蹄声，他转头发现靠着厢壁不知何时睡去的蒋玉成，看到他眼底的淡青估摸着他似乎昨夜没休息好。陆涯有些叹息：这富家子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拾了车厢一旁的一方的薄布衾为蒋玉成披上。
这时，马车停了。蒋玉成也适时醒了过来，睁眼便与拿着一方薄衾的陆涯对视。陆涯听着车厢外马夫传来的“少爷，到了。”的声音，当下重复到：“到了。”同时双手把手里的薄衾往身后团。
蒋玉成迷茫了一瞬，明了陆涯是想为他披衣怕他着凉。愉悦地应着：“嗯，到了。多谢陆涯兄。还是陆涯兄考虑得周到。”他取过陆涯身后成团的布衾，往膝上盖去。
陆涯看着，只觉尴尬，转身揭开布帘下了马车。却见晏春楼门罗可雀，仅一些小二奔忙着，少有客人。他们的确来得太早了。晏春楼一般夜间最为热闹，午时次之。
“我想，要不还是不去了。我和你一同去你那店铺吧。”陆涯回过脸来对蒋玉成说道。其实在路上他就想这么说了，奈何蒋玉成睡过去了。
“也行，不过如果想在这儿的话，我可以让他们为你准备一番。这对我来说并不麻烦。”许是因为困觉刚醒，掀开半卷布帘的蒋玉成有些懒散地回着。
“不用了。”陆涯翻身上了马车。马夫便继续牵着马缰绳，驾着马离开了晏春楼。
“好。”果然不出他所料，蒋玉成半眯着眼想着。陆涯果然会选择与他一同去店铺，如此，胜算便又多了一成。不用担心陈庆一时兴起反扑了。
车厢微微晃着，蒋玉成再次睡了过去。陆涯这回安坐于原处，看着窗外的早间市井。
忽地，陆涯感觉肩头一重，偏头。发丝擦过脸庞，有点凉，散着一股子清香。
是蒋玉成。陆涯意识到。
他僵着半边身子，余光顺着蒋玉成的脸庞扫下去，翘长的睫毛，圆润的鼻尖，薄削的红唇，以及蒋玉成不知何时半敞开的衣襟中露出的黑痣。这三粒零散分开的黑痣恰巧排成一串链子缀在他白净脖颈上。
这时蒋玉成动了动身子。陆涯以为他要醒来，忙挪开了眼。眼神忽上忽下地飘着，抿着唇，他有些心虚。
腰间一紧，陆涯下意识以手成掌去劈，但下一瞬收了势头。他低下头去，蒋玉成的手勾着他的腰。这蒋玉成把他当抱枕了？
陆涯本因着这别扭的姿势想把蒋玉成推开，但又见蒋玉成眼底的淡青。出于莫名的情绪他还是任其抱着了。只盼着这蒋家店铺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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