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结束。
时空归置带来的撕裂感让眼中的世界破碎,色块重新排列,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目录时间对环境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对正文主体产生实际影响。但更改的地方越多,归置时所受到的阻力就会越大,阻力以精神伤害的形式直接作用于破坏者。所以,除了必要的翻动之外,最好不要出现二哈暴力拆家行为。
后果自负四个字在书的世界体现得淋漓尽致。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只要命还在,用不着下辈子,立刻就能报。
忍受着短暂的恍惚,君故吟半跪在地上,勉强用手撑住水泥地维持平衡,这才意识到手中多了一支红色的油画棒。油画棒只有半截,在手中似乎拿了很久了,以至于手心也粘上了红色,黏腻而黯淡。看了一眼油画棒,君故吟将目光投向里屋的窗户。
房间里是有窗户的,两扇,均不能开合。一扇在大门边上,朝向走廊。另一扇在里屋,朝向后院,但这扇窗用旧报纸糊起来了,而且糊满了整扇窗。只能透出微弱的光。具体来说,就是人贴着窗走才能看到阴影的程度。
木箱上架着一只钟,老式的齿轮带动的摆钟。时间显示下午四点二十分。
在目录时间,可没有出现这个钟。
古铜色漆成的四方木盒,上色均匀,正对的一面是玻璃,印的花纹是传统的龙凤呈祥。不过,不论是龙还是凤,都没有点睛。尽管背着光,眼眶出的白色还是很显眼。这不是印花,是手绘的。
画龙点睛,君故吟在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
钟面光洁,数字居然是繁体的大写数字么,不过十一用冬,十二用腊字来替代了。这就不像是简单的计时了。只有时针和分针,这种钟一般也没有秒针。时针针尖的一点红色分外醒目。
下方的钟摆从钟锤开始镌刻着花纹,一时无法分辨式样,只是这纹路在君故吟看来并不那么吉祥。
君故吟尝试了一下读秒,钟摆来回摆动60次正好为一分钟。
这个摆钟甚至有月相盘!显示是盈凸月状态,和日历显示基本相符,时间应该可以相信。
显而易见,这钟很特别。
不知何时,身后的人型黑影已没过君故吟的头顶。而玻璃的钟面中,只倒映着君故吟一人的面庞。
“双双。”来人佝偻着背,声音苍老而嘶哑。
“小君在一楼的101门卫室,慕歌姐在二楼靠近楼梯道的203,寄雪在三楼离公共卫生间最近的306,这个人员分布还挺平均的。”
无名书店,莫宿秋打了个哈欠,平躺在沙发上,偏过头看着面前虚空中出现的三张大屏,很是安详。
“你们也别发呆啊,有慕歌姐在,那么沉重干什么?免费的纪录片,啊不,现场直播,不看白不看。”
某种意义上这和看直播也差不多,不过会保护审核员的**,具体说,会在必要时刻黑屏一段时间。
“小秋,正常点。小心慕歌姐回来又说你。”云斜扶额,忍不住出声提醒。这孩子明明很聪明,就是整天没个正形,猫一样。不过,如果不是因为风寄雪的事情,他应该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选择放弃正常的生活而加入无名书店。
不过,这是他们的过去,自己无权过问太多。
“你们不说,她又不会知道。嗯,她会假装不知道。再说了,慕歌姐一直都是嘴上说说,又没有真动过手。”莫宿秋瞥了一眼云斜,“嘴硬心软,她早就暴露了。”
每次被骂得最惨的合着不是你呗。也是习惯了。不过小秋来书店的这一年里,好像真的没亲眼见过慕歌姐动真格。哪天见过一回,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想到此处,云斜有几分期待。
看着云斜忽然露出的笑容,莫宿秋莫名感到背后一凉。
“慕歌那边独居生活,暂时不会遇上扮演的问题。倒是寄雪和小君,一个面对的是合居的同学兼舍友,一个面对的是至亲。”任回皱眉。
“不过慕歌姐隔壁可有人家,寄雪隔壁是空房间。刚才看过来,好像102也是空的。”云涯主要在看着君故吟的画面,“这小姑娘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那个动作是说不了话吧。是哑了,还是规则限制?”
“还能切一个分屏出来吗?”云涯拍了下莫宿秋的手臂。
“视角跟随,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宿秋摇头,“最多截出几帧图片。你们想看哪段?”
“小君之前翻的那本簿子,那段先截出来。”云斜回忆一下经过,率先回复。
“那个箱子,截个正面,放大一下纹路。”云涯补上,“哦,还有慕歌姐那边夹在书里的宣传单。”
“对了,寄雪看的卫生间那里一闪而过的镜子。”
“好。行。没问题。一个一个来。”莫宿秋已经是个熟练的剪辑师了,“话说回来,这个时间又不是在放长假,这里的居民都不用外出的吗?且不说经济来源,基本的生活用品也不用买吗?这栋筒子楼里可没有小卖部。维修人员还管送货的吗?”莫宿秋提出疑问,“寄雪的身份是个高中生吧。目前只有101用的是农历,七月上旬,一般高中不是还在上课,就是在找借口自习吧。看旁边堆的作业量,才几十来张卷子,顶多三天假的量。他那个舍友不是一个班的,还在上网课,听他话里的意思,是学校主动让他们暂时停课的。”
“不过,看草稿纸上的一团乱码,这是遇上解析几何了。难为寄雪高中毕业有几年了,还要挑战智商巅峰时期也做不出来的数学题。可怜,实在可怜。”莫宿秋话锋一转,顺便将草稿纸的那帧切出特写,“可怜啊。”
“我记得,寄雪他是文科生吧。”云涯看向莫宿秋。
“是啊,那么玄乎的地理他都学下去了,还学得不错,竟然学不会物理。”莫宿秋表示不理解。
“慕歌是老师,还是班主任。桌子旁边放的一摞是备课笔记,墙上贴着的日程表显示过两天还有期末考试。”
“带薪休假也是福利,看她的状态,对学生还挺上心的。结合门卫室的簿子,是这栋楼被临时封了起来。”云斜反复看着簿子上的记录,接过任回的话,“维修人员,这个借口瞒得住吗?”
“【九幽】出版的书,九成十是这栋楼里闹了些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也是别扭,瞒不住的事情还硬要压下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次两次还可以推成巧合,可巧合多了,舆论导向就很难控制了。那时候是黑是白,就由不得那群人了。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上位者很多时候需要考虑的更多,太多事情只是阶级不同导致的立场不同罢了。与其惶惶不可终日,有时候无知无觉的一生也是幸运。”云斜摇头,却也没有否认莫宿秋的话。
“是吗。”莫宿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双双?”单良又喊了一声。
君故吟放下手中的油画棒,起身,望向老人。
“这几天不要随便往外跑,知道吗?爷爷白天要带那些哥哥姐姐在楼里检查,房间里就只剩下你了,除了上厕所不能出门,记住了吗?”这段话,这几天单良每天都要说上几遍,好在孙女还算听话,省去了不少麻烦。
君故吟点头,乖乖的任由对方替自己将已经松散了的头发重新绑好。
红绳缠铃铛,一步铃一响,方位再好确定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提醒。
是对谁的提醒?
目送着单良从抽屉里面拿出簿子,走出房间。君故吟指尖划过铃铛,发出一声脆响。透过窗户,老人的身形一顿,很快又继续向过道深处走去。
是他吗?
还是自己?
君故吟收回目光,思考着老人留下的提醒。
双双,这个身份的名字。哪个Shuang?霜,双,等等,那个锁头上的刻痕,从纹路走向来看,只能是。原来,那个箱子是属于这个小姑娘的。
老人名为单良,是这栋楼的门卫,白天需要向维修人员提供领路服务。目前来看,这个房间里只住了他和自己两个人。
自称是小姑娘的爷爷,面相来看,驿马高明边地静,印堂平阔福寿长。不该落魄至此。
先前那卦也是印证。
只是,起卦时并未感受到阻碍。君故吟主学的是卜而非相,单论卜算一门,她有足够的自信。那就只能是血缘疏远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吗?那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真的是单双双的爷爷吗?
地上有影,身形虽佝偻却步伐平稳。唯一的疑点是,钟面并未倒映出他的面孔。
又或者是钟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映物的东西。
除了上厕所不能出门。这句像是规则的话语未必正确。问题的关键在于目前并未发现规则。不过从簿子上看这栋楼里应该是有单人住户的,活动空间不会仅限于房间,和卫生间。再者,这是一个老人对年幼的孙女的嘱咐,会夸大其词再正常不过。
不过,一定有规则是关于时间或者过道的。
白天,那夜晚呢?
君故吟看向那座摆钟。
应该还有时间。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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