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出来的。”
良夜如水，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被晚风稀释得不再聒噪了的蛙鸣。路灯昏黄光线下，简秋宁只能持续地摆着一个弧度的苦笑。惊讶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仿佛还是释然，卸下心头重担的释然。
“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大概一直觉得你对待感情的态度是从容的，从容……甚至有些冷漠的、残忍的。单单是这个，哪能刺激得你冲上去打人啊。”徐若澄也苦笑起来，把一丝头发掠到耳后别住，摇了摇头，旋即恢复了跳脱的神情：“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在我心目中，你一向是谨慎的，至少，你想做的事情越惊世骇俗，肯定反而是越要深思熟虑的，绝没有一气之下上去就打一巴掌的道理。”
“澄子还真是冰雪聪明啊。”
居然只凭这个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吗？简秋宁只能用开玩笑的口吻这样说着，心头却是惊涛骇浪翻涌，当日事发突然，事后所有人都说是一时冲动做事不妥，自己也没有辩驳地默认了，加上此事尴尬，根本就没人敢议论猜度，很快就无声无息了。谁想得到还有澄子这样悄没声地琢磨还琢磨上了？我的天，这要是……多几个人这么较真儿，该不会那个秘密在队里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吧？
“没，这仅仅是我开始怀疑的一根线索。事实上让我确定下来的证据是在很久以前了，还记得吗？去年我做完手术预后出了问题，你来看我的时候，又劝过我退役。我那时就觉着隐约不对劲儿，你一向是坚持派的，怎么忽然就改变标准了？想来想去，当时唯一的转变无非就是咱们这位新总教练来了。所以你放心吧，队里其它人既不一定有我对你这份了解，又没有线索，肯定是不会想歪的。可现在就算了，都能看明白，当时就连我也觉得这新总教练挺不错的呢，难道你那时候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了？你总不能未卜先知嘛，他那时一来队里就带着人美国去冬训了，分明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呢，所以我想着——”
噼里啪啦分析了一大堆，徐若澄把嘴唇凑近简秋宁耳畔：“难道是他早就打算好了回国之后要怎么高就，想法子把章导挤走，被你知道了？”
“呵呵……呵呵，只怕比你想的还要离谱很多呢。不过有的事情，不知道更好，我还是别给你心里加负担吧？”
话虽这么说，然而看着徐若澄那快要被好奇心杀死的表情，到头来简秋宁还是轻描淡写地简单交代了一下她和宁士轩的“联系”，尽管其中细节一概省略，还是把个爽快伶俐且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徐若澄惊得满面失色，俩眼睛都瞪得发直了，半晌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怎么样？领教到厉害了吧？我早说了，在这个队里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简秋宁拍了拍徐若澄肩膀：“行了，我们回去吧，晚上还是热得很。”
“什么领教？人家那是替你心疼好吗？”徐若澄甩了个白眼过来：“不然，我又有什么可怕的？我也马上就不在这个队里了。”
“什么……什么叫不在这个队里了？”
这下满脸惨白的变成了简秋宁。故作的洒脱全数破碎，她艰难地张开嘴，却只能弱弱地问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不要明知故问。”
徐若澄抬了抬眼睛，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就是要退役，要入学读书了呗。喂，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啊，我是打算等站完下次队测的最后一班岗再跟阮导摊牌的。”
“啊？不行，当然不行。那要是你进了六人五人名单，难道你还要放弃世锦赛？直接撂挑子不去不成？”
“为什么要这么假设呢？这根本就不可能。”徐若澄扬起头，燠热的夏风从她发间穿过：“全锦平衡木分数打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都不可能了。”
“你不能这么想，就算今年去不了，那不还有明年吗？明年就是奥运会了，你都坚持到现在了，至少再坚持一把，还有十一个月，就这么放弃也太可惜了。” 简秋宁慌乱地拉住徐若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丝沉落：“你不要太悲观啊！全锦赛怎么回事我们都懂，大不了，我替天怡给你赔罪嘛——”
“别说了。本来在上木之前我就想好了，最后再拼一把，能成就成，不能成，那就退役结束，我徐若澄拿得起放得下。还留下来干什么呢？是对着客观上已经加无可加的难度自欺欺人？还是对着不知道有多少小心思的乌烟瘴气里无关紧要的最后一两个名额患得患失？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有信心，踏出体操这片熟悉的天地，我依然可以有能力追求我想要的东西。”
“你该不会觉得我这是懦弱地放弃吧？毕竟去年世锦赛之后，按世俗道理，按所有人的想法，我该马上功成身退才是最正确最圆满的。事实证明，有时候众人附和的意见也确实没错。可听别人劝和自己想明白，对我来说，很不一样。我能坚持到把自己彻底说服的时候，往后无论何时再想起退役这个决定都不会有遗憾后悔，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说起来，这多少还得谢谢你的支持。”
“还有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章导原来有这样的苦衷，才会一时口不择言。让我在离开之前终于敢确信，在这个队里，没有我信任的人想过伤害我。”
“我真的很幸运。”
繁忙的训练让时间仿佛被压缩成了胶囊，格外迅速地一晃而过。第二次队测名义上只是确定八人名单的节点，实际上结合今年目前大家的情况，可以说八人名单选定的话，最终的六人五人名单可就不难推测出来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背水一战。
“静静的630不错。”
“哎哎！你们木槿冲了720。可惜了，最后没站稳。就差一把劲了！”
“子晴……哎呀！出界了，今天发挥不好啊。”
十二名大名单内的选手随机抽签分成两组，一组从跳马开始，另一组则从高低杠开始，第一组刚比了三个人，在看台上的各省队领队们看来就已是亮点迭出了。
我不会告诉你们在我一开始的大纲里澄子就是纯反派……比莫青如还要可恨的那种24k无聊恶毒女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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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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