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秋宁愣了一下才轻轻拍了拍任小棠肩背以示回应。
到现在，可能只有小棠还会无时无刻不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倒是王导的那句“尽力就好，不要为难自己”，比较符合大多数人对她的心态。
正如全能决赛那天深夜，沈缘初硬是把她拽出寝室，以“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出来的那句：“我现在又觉得不能再说宁姐你一定要拿金牌的话了，呃……不能拿也是正常的，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觉得你的实力就是金牌，但也不能总这样理所当然地把大帽子往你头上一扔，这不好。总之我们女队要出成绩，不能把所有任务都顺手往你这一扔，这不行。”
而且，体操的倒数第二个比赛日，华国队所获得的成绩更是惊世骇俗的程度。一共三个项目揽了两块金牌一块银牌。至于第三个比的男子跳马决赛，那本身就跟华国队没有关系，这六个人里压根就没人有两跳，大家都跑到看台，当作休息放松看完了这一场单项。女队也就算了，从领导到队员到体操迷都觉得明天大概率还能再收一金的；可男队，其实不少人都觉着，“差不多了”。
也不是没幻想过单杠这种项目参赛队员会“炸烟花”，可想到这个资格赛第二已经是各路人马失误和自降难度求稳一轮之后的成果，再看看头炮的出场顺序，便实在不能有什么底气。至于双杠，只能说，日本队那位田中小将还是相当稳定的，东道主在体操这一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到一块金牌，所有的夺金希望都压在他身上呢。总之卫导一个字都没特地叮嘱罗焕修阮天逸和邢远，看了半场跳马就离开了——去参拍央台制作的纪录片“复兴之路：体操队再揽男女团体金牌”的第一期。
大局已定，接下来的全是锦上添花了。已经没有比赛任务的男队队长滕冉当然是这一期的主角，摄像机从奥运村驻地跟着他照到看台再到台下和陆延兄弟情深紧紧拥抱的画面，完整记录了“队长的一天”。而现在就到了采访时间，问完师徒之间如何默契配合着走过低谷期，如何提着队伍从里约的深渊里往上走，这会儿倒是绝口不提全能的遗憾了，只说自己能有幸带队夺冠便此生无憾了。
“好嘞，谢谢两位抽时间配合我们。”说得挺好的，一条过啊。吕冰至挥手示意摄影师停机。想了想，她又先把后边要拍的内容给在场几人提了个醒：“后面一期可能会让男女队都坐在一起，然后会问到关于我们这个选拔，训练体制的问题。卫导您懂的嘛，这几天体操场外的热点，美国女队的事儿。之前很多人都说俱乐部的形式很好，但这次这个事件的话，也是暴露出来很多问题，反而我们这边男女队在疫/情这么大的挑战面前都是持续向好，这肯定也是制胜的秘诀之一，对吧。”
“嗯是的，其实在这种大事件面前，我们的训练模式抗风险能力反而是很强的，你看像俄罗斯队也是有国家集训，他们男女队一出来，啊，也都是明显有进步，状态很不错。然后美国女队，嗯，确实，就算没有这个突发事件，从资格赛就可以看到她们的实力没有我们想象中强啊，而且除了主力队员，其它几位的表现都不太好，精神面貌不如以前。其实体制呢，能够长期存在的肯定都是有存在的道理，我们有保障也是很好的，不能给它全部推倒，关键就是要与时俱进地改革，优化。”
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把吕冰至说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您这样分析。我们应该是明天全部赛事比完之后做第二期，只需要您或者胡导出面这样点评几句就是了，也不需要队员多说什么，毕竟这个事也敏感嘛。”
“好的明白。听小吕记者的意思，事儿已经有定论了是吧？”
“是呢。昨天还说是在调查中的，但是现在说是不用等美体联提起公诉了，因为这几年——八年，在‘轩昂’俱乐部训练的几十个女孩子都站出来控诉，在社交媒体上发了披露当时细节的内容。还联名写了公开信，都说愿意出庭提供证据。嗯。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真是作孽，里边还有现在在训的十一二岁的小孩儿，父母录的视频发在网上，那个后悔得不行的样子，哎！”
“那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实是从‘轩昂’开始的。那是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呀。毕竟那些女孩子出来说话是冒着成绩被质疑的风险。对她们自己也没有好处。”拿成绩的压力化解得差不多了，谁不愿意多“八卦”几句：“那其它那些——比如说奎勒，是怎么回事呢？不是说他们的俱乐部之间更多是竞争关系吗？”
“这具体就不知道了。但昨天出了公告，他们的带队总教练被免职了嘛，还有国家集训的队医，回国这两位也要面临拘捕调查。”吕冰至眨了眨眼睛，感叹得颇有深意。
“也是，就他们世青银牌那位，选拔赛好像三场还是四场平衡木全都掉了吧，这样还能第一替补。咱们女队真是运气好——哎，也不是运气好，差点儿把这瘟神弄来了，真是说不出来是福还是祸。”
“可不是这么说？连我们台里领导也都在说，还好他之前一年就半年在队里，也没采访过他几次。本来去年还想给他搞个专题的，还好没搞成，不然经费打水漂不说，下架都来不及，不知道网上要把国家队当成什么呢。”
越来越多的真相水落石出，真是想想都后怕。难怪昨天连线曹主任，人家提都不提中间这一段“奇兵之策”，只说胡导接章导的班，我们华国教练是有传统，有本事的。也不仅仅是无颜提起吧，这真是提一句都嫌晦气啊！吕冰至摇着头：“不提了，反正现在都不提了。我们先走了，您忙啊。”
“好，谢谢小吕记者啊。”
吕冰至转身，摄影师打了招呼也跟在她身后离开，沉重的器材让他的背影微微佝偻着。卫平站在原地，余光瞄到身边若有所思呆呆站住的爱徒，心头竟也有一丝庆幸浮上来。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
也许，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什么侥幸的泡沫是不会湮灭的吧。
现实中的吹哨人那个纪录片只能说更令人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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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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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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