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萱三人一方面对高密度的女鬼还是难免恐惧，一方面对NPC的指责有些尴尬，索性缩在卓烟身后降低存在感。
直面指责的卓烟反倒来了精神，一抚掌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鬼怎么了？鬼曾经也是人啊，要不是有人害她们，她们能变成鬼吗？再说我这叫帮理不帮亲，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歪屁股？凶手不会就是你吧？”
“你……”那男NPC被卓烟一通歪理输出打懵了，看了一眼众女鬼的惨状，不吭声了。
和他抱团在一块的是一对老夫妻，看起来就是很寻常的老实人，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女鬼，男NPC的表现说是担心父母受到惊吓或是被害才站出来反抗完全说得通，然而下一秒女鬼们就直冲着老夫妻中的丈夫而去，将他团团围住撕咬起来。
伴随着老人的惨叫和其他NPC混乱的呼喊哭嚎，卓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
方才那出声的男NPC试图上前解救自己的父亲，却被一柄轻轻巧巧横斜而出的桃木剑抵住了胸口。
“我劝你先冷静冷静。”卓烟歪头看他，语气和神情都冷漠得仿佛踹门带鬼进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让我怎么冷静？”男NPC目眦欲裂，怒吼道，“那是我爸！”
“还有你们也冷静一下。”卓烟却对他的愤怒不屑一顾，转而对几个想要趁乱逃跑的NPC说，“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如果有的话，呆在这个房间里可能还安全一些，出去说不定就撞见仇家了呢。哦，不过安全的前提条件可能是不要阻止人家报仇。”
说到最后这一句时她的头又歪了回来，看着那男NPC，显然是针对他说的。
男NPC正要有所动作，这一次不用卓烟动手，他母亲已经先抱住了他。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埋头拦腰抱住他的母亲，颤抖着声线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卓烟一下笑出了声，“就是他虐杀了这么多人，报应来了的意思。如果你无所察觉，又不是帮凶，就离远一点，免得被误伤。”
男NPC沉默了，头也一直没抬起来。
“你、你怎么能保证这些女鬼杀了他不会再杀其他人？”另一个本打算逃走，却被卓烟劝住的NPC鼓足勇气问道。
“嗯……”卓烟沉吟了片刻，一本正经道，“好问题，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见问话的NPC有些急了，她才笑眯眯地继续说：“人和鬼在同一艘船上，大家最后的目的地可能不同，但不管是人还是鬼，我想恐怕只有无辜者才有机会到达彼岸，至于罪恶者……”
她突然停住，看了一眼被撕咬的老人，又看了一眼窗外。由于状况过于混乱，晃动的船体已经不足以吸引众人的全部注意力，直到那巨大丑陋的触手突然刺了进来，其他人才明白她这一眼的含义。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和不分男女老少、此起彼伏的叫喊，海风从破了洞的窗户吹了进来，但塞满鼻腔的是触手散发出来的腐烂腥臭味，它在屋内来回扭动摇晃，似乎在探知寻找着什么，触手上密密麻麻的人脸凶狠地瞪着在场的人，突然像是发现了目标，人脸不约而同发出了“在那在那”的兴奋叫声。
之前那些女鬼们在触手探进来的时候就四散逃走，被她们攻击的老人才算逃过一劫，此时眼神呆滞、满脸是血地混在其余NPC中，眼见那肥硕粘腻的触手“啪”地一下向他所在的方向拍了过来，他才有些回过神，然而下一秒就被卷住拖走，他口中发出的叫喊比方才更加惨烈，触手上的人脸们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一声盖过一声，甚至有些压倒他惨叫的趋势，但是笑起来的人脸更显狰狞，一个个眼球外凸嘴角歪斜，仿佛要从触手上掉下来一样。
触手蠕动着退出窗口的过程中，有闪避不及的NPC也被一起扫下去了，直到触手消失在窗外，还有一些NPC无法停止颤抖。和贺萱三人一起靠在角落里的卓烟扫了一圈屋内的幸存者们，发现刚才问她问题的NPC不见了，她也没留意是逃到其他房间去了，还是掉海里了。她凑到窗口探出头，漆黑的海面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掉下去的人估计也没有被那庞然大物浪费。
将脑袋缩了回来，卓烟回头发现屋内鸡仔一般缩着瑟瑟发抖的人们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包括贺萱他们，仿佛她也是个怪物。
卓烟对这种眼神不以为意，或者说她意外地习惯这种眼神，可能在她并不记得的过去，也常常被当作异类。
方才问话的人不见了，但话还是要说完。
“你们也看到了，无辜者到达彼岸，罪恶者沉沦苦海。”卓烟站在窗边，略带腥气的海风毫不客气地将她的头发吹乱，那乌黑的发丝如有生命般乱舞，嘴角的笑容在头发半遮半掩下难以分辨，某个瞬间她像是融入了身后的黑暗，宛如魔女降世，宣判凡人的命运。
想到还有几个被拖下水的NPC，严谨起见，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也没有那么精准，难免有误差，毕竟是手动操作。”
当然她说什么此时可能都不是很重要了，根本没人能听进去。NPC基本惊魂未定且人人自危，生怕那触手去而复返。至于玩家这边，见卓烟要离开，贺萱第一个回过神跟了上去。小蔡和小卢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咬牙选择起身追了上去。这大佬疯归疯，但大腿还是可以抱一抱。
和之前个个紧闭房门的状况不同，不少房间的门都开了，屋内一片狼藉，NPC在走廊上哭号逃窜，显然他们不是唯一一个被触手袭击的房间。
见此情景，卓烟倒是露出了些许苦恼的神色，虽然明白了鬼和触手怪在这个副本中的角色，但是“死者”才是通关的关键，而现在邮轮上却被这两个干扰项闹得鸡飞狗跳，更难从中找出“死者”。
“不然等人死差不多，再在剩下的里面找？”
卓烟的自言自语让贺萱三人皆是脸色一白，那触手怪虽说是惩罚恶人，但破坏力太强，他们可没胆子这么耗下去。
“开玩笑的啦，我对船沉了之后成为吸盘可没有兴趣。”卓烟转脸对他们一笑，确切来说是对着贺萱，“我想起来，你之前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大一艘船，只有6个玩家怎么找得过来？
卓烟顿了一下，视线转向小蔡和小卢：“或许是因为，死者就在玩家之中。”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轻松，也没有质问的意味，但就因为她看向他们这一眼，两人立刻有种发毛的感觉，下意识辩解起来：“我们进这个副本前就认识，不可能是死者。”
“不要紧张，我也没说你们是。”卓烟的视线又转向贺萱，“也有可能是以玩家身份混在我们之中的人，总之就先按‘自称玩家的人’这个小范围进行排除吧。”
几人一边在混乱的邮轮上四处寻找其他玩家，一边各自试图洗清自己的嫌疑，当然卓烟对后者的兴致算不上高。
“我们每人说一个只有真正的玩家才知道的信息吧。"相对来说更怀疑“死者”是NPC混在玩家中的小卢提议道。
“我同意。”小蔡立刻积极响应，“那我先说一个，鬼币和积分的换算比例在我们进这个副本的前一天是三万六千四百七十三比一。”
这个精确的数字一出来，别说卓烟对她所说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概念，就连小卢都是一脸呆滞，贺萱则是在迷茫中透出一丝紧张，似乎对信息的高要求感到了压力。
小蔡观察了一下三人的表情，神色逐渐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原来是学金融的，在交易行看到，一不小心就记住了。”
“我可以证明，出发前一天小蔡确实去过交易行。”小卢反应倒是快，迅速抓住了能帮小蔡佐证的点。
“假设你们没有说谎，确实是玩家，且直到进入副本前一天，可以互相证明没有出现异常情况，但是既然‘死者’本身的记忆能被篡改，就不能排除和他认识的人的记忆也有问题的可能性，所以就算之前就认识的两个人，也有可能其中一人是‘死者’。”卓烟见小蔡和小卢皱起眉头，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出现了些许迟疑，有些好笑地说，“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互相佐证的两个人比起其他人肯定还是嫌疑小一点。不过我有个问题，因为这是我……”
卓烟微微顿了一下，才接着说：“第二个副本，所以有很多事我还不太清楚，大家离开副本之后不是都要戴面具吗？大概是为了防止副本结束后有人寻仇或是打劫？那你们互相怎么辨认？是有什么组织吗？”
听见她说这是她的第二个副本，小蔡、小卢和贺萱都流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以她抽飞女鬼、遭遇触手怪后毫无惧色的表现来看，怎么也应该是身经百战才对。
然而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卓烟的第一个副本，上一个她是NPC。
重点是自带便携式rap合唱团的大漂亮海怪（不是
这位读者（缠住），或许你听说过我们的天父和救主克苏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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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鬼同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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