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差一点她就暴露了,父亲知道自己是这样心狠手辣,杀了人还招摇过市是不是还会把自己送到道观去?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位温大人改口,但总归是件好事。
妙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喜静,不必每天过去请安,初一十五要和长辈团聚,一起用膳,其余时候叫大厨房把饭菜送到院子就行。
官宦之家,饭食上算不上华贵,但处处都是用着心思的。妙随便爱吃桌上这道糟脆筋,旁边坐着妙真支着下巴看她,和四妹妙行咬着耳朵说说笑笑。
妙随能感觉到一丝轻微恶意,妙真是刚回来时让二太太拉着做对比心里有气,这半个多月也试探着吵过两次,只是四妹妹清新淡雅的一个人,为什么比二姐还讨厌自己?
妙随漫不经心吃着菜,冲二人笑了一下。
“三丫头回来有些时日了,家里可还习惯。”老太太不看姐妹几个的眉眼官司,只问自己想问的。
“多谢祖母关心,孙女在家吃得好睡得也好,只是有一桩事在孙女心中已久。”
“何事,说来听听?”老太太疑惑问道。
章令姝和妙珠也关心地看向妙随,妙随微微措辞,说道:“当初为了躲避土匪,妙随不得已放火烧了驿站,虽说损失不大,但妙随心里还是不安,想着能帮忙修缮一下。”
“这算得上什么事,叫公中拨二百两银子送到驿站去就行。”
“妙随算是好心,从公中拨见不到我这个二婶的心意,二婶就讨个巧凑一百两份子一起送捐出去。”
“多谢二婶。”妙随看一眼章令姝,确认能答应才点头。
章令姝想想,自己三个孩子没一个顺顺当当的,可能是流年不利,提议道:“死了人到底是晦气,不如腊月二十三那天咱们一家子去广济寺拜拜,供二两香油钱,超度亡灵,庇佑福气。”
二太太连声应好,府里大嫂掌家,妯娌两人向来和睦,便答应下来。
广济寺是京城大寺,广善好施、香客如云,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家里大灶不开,正好一家子去吃吃斋饭。
老太太闭上眼睛,捻着佛珠道:“我一把老骨头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
佛珠一颗碰着一颗脆响,日子却静悄悄过去,妙随回家已经一月有余,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回肚子,张妈妈的事好像默默过去了。
腊月二十三这天,齐府门子套了两辆马车,太太小姐们要到广济寺去上香。
从大兴到广济寺不多不少要半个时辰,章令姝只带了嫡出的几个孩子,妙珠、妙随、妙真还有静扬。
等真正上车时才看见四妹妙行也跟在其中。
妙随走后,齐郇便把和妙随有几分相似的妙行抱到妻子房中,养着解闷,院里都改口叫妙行淘淘,待到妙随回来,这个名字不好再叫便搁置了,两人都叫自己的大名。
但章令姝对着后来的这个淘淘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妙随姐妹几个坐一辆,静扬跟着母亲和二婶乘一辆。
妙真先上车拉着妙珠妙行坐下,马车空间狭窄没多少空位,妙真笑笑,“看看三妹妹还能挤得下吗?”
妙珠赶紧往里边挪挪,空出半身的位置,妙真一人占着一大片,只要收收腿大家都坐的舒服,可她偏不。
记不得是这人第几次找茬,妙随都懒得理她,只是这次好好出门还找不痛快?
一个多月过去,那件事对妙随的影响消退,在家里父母关爱,姐妹还算和睦,妙随原本的性子渐渐显露。
妙随不顾及,坐下腿贴在妙真腿上。这段时间她长胖了一点,眯着眼睛笑时堆起一点脸颊肉,眼下有弯弯的月牙卧蚕,歉意道:“那我贴着二姐坐就好了。”
车夫挥着鞭子赶车,马儿嘶鸣一声哒哒跑起来,马车也跟着晃。妙随的腿贴在妙真腿上,温热的感觉从衣裙里传递出来,互相摩擦着。
妙真觉得这感觉十分奇怪,妙随一笑感觉更怪了,恶寒地收回腿,嫌弃道:“谁要和你贴在一起。”
妙随顺势展开腿,自己坐得舒服,歪歪头说:“那二姐姐你收好腿,不要蹭到我。”
“谁要蹭你!”
蜷着腿一路到广济寺,才能下车松快一下。今日送灶王爷,庙里香客如云,摩肩接踵。还好今日带的丫鬟不多,伶俐的彩月抓住小师父叮嘱两句,很快庙里的空寂大师就亲自迎接章令姝几人,从偏殿的一条小道把人带到大殿上香。
“临时决定祈愿,叨扰大师了。”章令姝双手合做佛手,微微低头。
大师让徒弟接过彩月手中的香油钱,道:“出家人本就是为施主解困,何言叨扰,既是超度亡灵也算善事一桩,施主必定福泽绵长,阖家安康。”
妙随学着众人一起跪拜,这和道家的三清礼还不大像,只不过也神神叨叨罢了。
上完香,还是那个小沙弥领着几人从大殿后面去往斋房去吃斋饭,广济寺前边门庭若市,后边倒是清幽,前几日刚下过大雪,一大片一大片盖在青松顶上。
这条路上官眷不少,只比前头乌泱泱的模样少,章令姝和二太太遇到熟悉的官眷还结伴走在一起。
冷风吹着,妙珠突然咳了两声,然后撑着母亲的肩膀隐约有些站不住,自己也知道是刚才吸了太多香火出来又呛着冷风的缘故,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众人都还是关切的围着妙珠,连静扬都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担心的看着。
小沙弥害怕香客出事,忙道:“前边就是我们的斋房,还请各位施主快快移步。”
混乱的脚步杂七杂八,都归寂在斋房门前,小沙弥机灵去喊寺里精通医术的师叔。
妙真转了两圈,左右都不见妙随的身影,她拉拉二太太的衣服:“妙随不见了。”
“什么?”
“三妹,妙随好像不见了。”
踩断枯枝的清脆声音响起,雪簌簌从光滑的松针上滑下来,一大坨砸中妙随。雪还挺重,压得妙随跪坐在地上,满头满身都是雪片。幸好妙随戴着雪帽,厚厚的绒毛围在脸颊前,后边的部分连着脖子盖住脊背,才没撒进衣领去。
妙随拍拍膝盖,站起来。刚才围着妙珠的人多,妙随本想着离远些看着,太多人围着反倒空气浑浊更不好呼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家人就走远了,妙随连忙去追,结果这条路上也算挤,硬生生没挤上去。
顺着之前的方向追去,这段路倒是人烟稀少了,妙随不确定的进了一个月亮门,没有所谓的斋饭,倒是一条大狗呲着牙等她。
妙随对视一眼就知道不妙,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条狗连吠都不吠,只尾巴冲下曲腿盯着妙随蓄势待发。
妙随拔腿就跑,连路都顾不上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周围全是高大的松树,大狗又穷追不舍,妙随实在跑不动了,顺着一条小坡滚下去。外边套的青色掐丝狐毛斗篷挂了个口子,幸好穿得厚实没伤到皮肉。
那狗就虎视眈眈在坡上看着,随时有冲下来的风险,妙随蹲下装作捡石头吓住了狗,才又拎着裙子跑起来。
“救命!”
妙随看到前边有人影,喊着救命往前跑,再快点就好了。
只是好巧不巧,枯枝‘啪’的响一声,大片雪砸到妙随头上,她摔到在雪地里,向后看那狗已经张着血盆大口,留着涎水扑上来了。
没时间了,妙随眼睛一闭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顺势往边上一滚,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感受到踏雪的声音,妙随拿起手边枯枝就挥过去,去他爹的听天由命,她多不容易,连人都敢杀,何况一只狗!
树枝不负所望传来一声脆响,断了。
想象中被撕咬的剧痛并没到来,妙随战战兢兢睁眼,大狗不知被什么弹中腰腹,正躺在雪地里蹬腿。
朔风卷落雪粒,掠过枯枝,天地间一片肃杀洁白浸入骨髓。忽而出现一点玄色,身形颀长,仿佛是与严寒共生的一株墨松。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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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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