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振想先去见温挺,去了四海书局。
书局里不少才子在逛看,墙上不从仕途的誓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取了下来。
温振来到柜台,“掌柜,你们东家可在?”
他大概近亲情怯,笑容带点局促。
掌柜在算账,神情漠然,被人打断,心情有些不悦。
这新掌柜,温振没见过,透着一股势利劲,被他眼神自下往上不断打量着。
“咱东家?你知道咱东家是谁吗你?”
“知道,驸马爷么,温挺……”
不怪掌柜,温振现在脸还黢黑着,要不是身上的衣物还算整洁,掌柜都要视他为流民了。
驸马爷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有牵扯,别是来骗人的吧?
但他又知道驸马爷的名字……
这年头,打听到主人名字以假乱真的骗局也不少……
不过,他语气还是客气了些,“你还知道……咱东家日理万机,不常来,您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温振的教养让他体面,没有硬闯,转身出了四海书局。
他想见温挺,有的是办法。
温振四处逛逛,饿了就买个包子啃啃,打算等到天黑,翻墙进公主府。
天黑以后,他找了间客栈,将马暂时寄存,然后走到人少的一边,翻墙进公主府。
他翻墙的动作有点生疏了,牵扯到前胸后背的伤口,刚落地,还在龇牙吸气,就被公主府的守卫围起来。
“大胆,什么人!”
温振看着这一圈森寒的刀尖,心里纳闷,公主府的防守也这么森严?还是他身手退步了?
温振没想到会这样被捆到温挺面前。
公主府不曾生过这样的“热闹”。
三公主李云茵提着裙角赶来凑热闹,一来就躲到温挺身后,好奇地看着温振,眼睛睁得圆圆的,有些可爱。
她的气质比起初见,成熟了些,眉眼气质平和,知书达礼,温婉大方。
温挺似乎也不抗拒她的靠近,两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对壁人。
看来两人感情还不错,温振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好久不见了,温挺……”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直呼他的大名了,温挺瞪圆眼睛,眼神从惊讶到惊喜。
“哥!你回来了!”
他冲过去狠狠抱住他。
温振的手还被反绑着,温挺就这样直接撞上来抱他,撞得他胸前的伤口疼。
他闷哼一声,“身上有伤,疼……”
“哥,你怎么变这个样子了!”
温挺连忙给他松绑。
“找你借钱来了,没钱住客栈了……”温振不答,反而开起玩笑。
“还不回家吗,娘想你了……”
“我在外面还有事……”温振含糊地说。
李云茵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温振的名号,特别是关于他和李云瑶的一段“情”,所以忍不住用更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这个打扮滑稽的人,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个温振?
温振向她点点头,算行见面礼,李云茵也给他回了一礼。
兄弟二人去书房,聊了很久。
听到他这些年的生活,和在军营的遭遇,温挺几次都觉得惊心动魄,连连惊呼。
他知道他哥现在在做一些能掉脑袋的事情,令人提心吊胆,又不好阻止,真是无可奈何。
聊得差不多,温振起身,说要回去找嬴子骞。
温挺给了他一袋银子,还有一块牌子,说:“哥,这块牌子你拿着,我这些年开了不少铺子,你拿着它,走进任何一家这个家徽,还有四海名号的铺子,都能取钱,尽管取……”
他哥都瘦了,这些年生活得肯定很清苦……他很心疼。
“弟,真豪横,我笑纳了!嘿嘿!”
温挺不舍地送他从正门出去,目送他走远。
温振掂量着那袋银子,心情也颇为复杂感慨。
温挺的生意到底还是借了驸马爷的名声,倒让之前不从仕途的誓词招笑了。
唉,这种东西,真说不清楚……
刘煜衡出了皇城,想了想,命人去给秦廷送口信,北衙禁军那边可以开始准备了。
北衙禁军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危,提前将守卫在皇帝寝殿的北衙禁军换成自己人,方便他们明晚动手。
秦褚定是北衙禁军的郎将,他虽然不在,但他的手下林城东早已为秦廷所用。
但林城东依照计划去换防时,却遇到了问题。
元帝寝宫周围站着一批极度面生的侍卫,虽然同穿禁军铠甲,他却从未在北衙禁军的官署见过他们。
“我们来换防……”
“这里不用你们。”为首的将领冷漠地回他。
“这……我们也是按秦褚定郎将的吩咐换防,这是早计划好的,兄弟你这样,咱怎么交差啊?敢问阁下名讳,又是哪位上峰安排?”
今天驻防的本不是林城东他们。
但林城东凭秦褚定和自己的面子,轻松说服了即将要去换防的禁军。
谁知今天在殿前站岗的,竟是一拨这么不给面子又陌生的人。
那将领并未再回答,而是用慑人的目光盯着他,仿佛林城东是蝼蚁,再多说一句,他就废了他,而他有这样的权力。
林城东被震慑到,背脊发寒,只能带人离开。
他快马加鞭去见秦廷,无意间在街上匆匆一瞥,竟看到温振正朝崇仁坊走去,那边是公主的第宅。
他没有停留,策马沿着春明大道一路狂奔,即将尽头时往北。
秦府在兴宁坊,在崇仁坊的东北隅,也只隔了一个安兴坊。
林城东跳下马,将缰绳丢给下人,自己匆匆从后门进,直奔秦廷书房。
此乃非常时期,秦廷一直在书房待着,而这书房,林城东已经来过不少次。
“将军,换防失败了!”林城东拱手道,“今天带人驻防的是个陌生面孔,我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叫祁仲,之前一直负责看守温府!”
温府?秦廷皱眉,纹路之深,凝重得跟刻上去一样。
北衙禁军护卫宰相府,是元帝特赐给温相的殊荣,难道温见博已经提前猜到他们的计划?
秦廷预感不详,对林城东说:“你再跑一趟,去告诉刘相……”
“是!”
林城东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道:“还有一事,小人刚刚在街上看到了温振,他正往公主府去,不知会不会影响将军的计划?”
“温振?”
秦廷由此想到秦褚臣还在嬴叔嵇手里,如果用温振作为换回秦褚臣的筹码……
如果是温见博的儿子,嬴叔嵇无论如何都要掂量掂量……
他当下改了主意,“算了,你去将温振抓来,我另外派人去刘府……你务必要将温振抓到!”
“是,将军!”
温振出了公主府,往北就是家,温府在永兴坊。往东是胜业坊,嬴子骞的家。都只隔了一个街口。
温振站在崇仁坊和永兴坊之间的交叉路口,久久凝望着家的方向,感慨有家也不能回。
他转右,往北,打算去嬴府,这个时辰嬴子骞应该回到府里了。
嬴府在胜业坊的东北隅,还要绕一下。
温振绕着嬴府,正琢磨着嬴子骞说的那道有刻痕的门是哪扇,天太黑,看不清楚,就被几人从背后偷袭。
对方蒙着脸,但温振总感觉其中一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因此回击时,专门针对那人下手。
他受了伤,体力不支,很快被人得手,打昏过去。
被袭击昏迷前,他不小心扯下那人的蒙面巾,发现竟是“老熟人”林城东!
不远处就停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林城东命人将昏迷的温振抬进马车,自己也钻进去,亲自将温振押送去玉露楼关起来,才回秦府复命。
他们前脚刚离开,嬴叔嵇等人后脚回到嬴府。
嬴子骞快步回到自己院子,发现没有人,只有霸王猇安静趴在院中,用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
霸王猇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着,没有太多重见嬴子骞的兴奋喜悦。
高冷如它,这已是它所能展现的最激动友善的姿态。
嬴子骞又跑去问门童,有没有人找他,得到否定的回答。
难道温振还在公主府?也聊得太久了……
他当下转身,走去马厩,继嬴子翟之后,骑上马打算去公主府接温振。
以防万一,他让喂马的小厮跑一趟邓府,问邓义禹温振在不在,在就提醒他一声,不在就直接回来。
嬴子骞去到公主府,也不入内,只命人去通传温挺,自己就在门口,在马背上等着,大有一接到温振立即就走的架势。
他见到温挺,省去寒暄,直接问:“温振可在?”
他看了看温挺背后,不见温振,如果温振在,一定会跟着出来。
温挺还未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不死心,万一有意外,温振就在公主府中,不便出来呢……
“他不久前刚离开我这……”
那可能去找邓义禹了……他正这么想着,却听到温挺随后说:“说去找你……”
“找我?”
“对……”
嬴子骞不安的感觉在扩大。
他还安慰自己,温振可能途中遇到邓义禹,去邓府了。
他当即调转马头,去邓府。
温挺在他身后大喊:“出什么事了?”
但他已经骑着马跑出老远,没有回答。
邓府离嬴府也不远,在安兴坊,就隔了一条街。
他在交接路口看见回来的小厮,和得知温振回长安,跟过来的邓义禹。
嬴子骞看到邓义禹,心里凉了半截,说明温振也不在邓府……
邓义禹远远看到他脸色不对,两人碰面后,他立即问:“发生什么事了?”
“帮忙,温振不见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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