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日在山上看到薜荔果被打掉后,宋均鹤早就想和大房一家人理论了。
不过宋今棠拦住他,说这种事必须得抓现行,不然以大房一家人的德行,肯定不会承认。所以宋均鹤按妹妹所说,盯紧了东屋那边的行动。
果不其然,朱氏很快就开始行动了。发现他们往山那边去,宋均鹤恨不得立马就把人逮住,连忙催着宋今棠和她一起追上去。
今棠起来没多久,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被哥哥摇了两下,方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我现在去给爹说一声我们上山。”
宋均鹤急得要死,“你给爹说干什么?爹又不去山上采东西,赶紧走,一会儿咱们追不上了。”
“哥哥你别急,他们往山那边去,还没上山呢,咱们肯定追得上。”
宋均鹤满脑子都是怎么抓住大伯母他们毁掉果子的证据,现在哪听得进这些,怒气冲冲地跺了两下脚,“你这么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想去抓大哥二哥。他们毁的可是咱们的粮食,怎么会有你这种胆小鬼,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说罢,他根本没给宋今棠解释的机会,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哥哥!”今棠根本叫不住他,只见宋均鹤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门口,她叹了口气,还是按照最先的打算去找了宋玄章。
再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宋均鹤的背影。
今棠怕他坏事,撒丫子朝着山那边儿赶,所幸宋均鹤没蠢到现在就打草惊蛇,和朱氏三人保持了一段距离跟着。
终于赶上宋均鹤的脚步,她才打算叮嘱几声,宋均鹤冷嘲了一句:“你不是胆小鬼吗,怎么现在又跟来了?”
若是说出担心他坏事的实话,以宋均鹤的性格来说,铁定适得其反,今棠又只能耐心哄小孩:“我来给你搭把手。”
“哼,你别坏事就行!”
兄妹两人和朱氏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行进。走到山脚下,那三人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通周围,好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看到他们,紧接着便迅速进了山里。
宋均鹤立即跟上,一股脑子往山里冲,压根没管后面的今棠。
宋今棠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三岁小孩儿的身体,论速度,她哪能追得上宋均鹤?
这才刚进山,宋均鹤的身影就快湮没在高大的枝叶里了。
她咽了口口水,咬咬牙继续往里走,心想下次一定有这种事,坚决不能再找这个冲动哥哥一起行动了。
清晨的山间薄雾都还未散,枝叶上垂着将滴欲滴的水珠,人一走过,叶片被拨得微微摇晃。
宋均鹤跟上朱氏三人,走到他们平日里摘臭黄荆的地方,三人说了些什么,朱氏便把臭黄荆的叶片一点一点摘下来,和两个儿子一起扔到地上胡踩一通。
宋均意个头高些,拿着手上的镰刀对着面前的植被乱砍,打得绿叶漫天飞。
果然就是他们干的!
宋均鹤气得跳脚,直接从后面跳出去,冲几人喊道:“你们给我住手!”
朱氏母子三个正砍得投入,乍一听到这声音,俱是吓了一跳。
宋均意手上的镰刀差点没拿稳,在空中晃悠半圈,又割下来不少臭黄荆的叶片。
看到宋均鹤出来,朱氏登时松了口气,收起脸上被人抓包的心虚,还冲宋均鹤冷笑了一声,让两个儿子继续动手。
宋均鹤这小鬼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嘲讽和无视,扯着嗓子大吼:“我叫你们住手没听见吗!”
只可惜,他不管再怎么张牙舞爪,落到朱氏的眼中也就是一个无能狂怒的臭小子,“哎哟,我说这是谁在大吼大叫的呢,原来是鹤哥儿啊?”
宋均鹤气得两腮鼓鼓,“大伯母,你们为什么要砍这些东西!”
“家里烧饭要柴火、烧水也要柴火,我看这些叶子适合烧柴,砍些回去也不成?”朱氏得意洋洋地说着,又抬起手抓了两根臭黄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早已经一头热的宋均鹤冲上去,拉着离他最近的宋均然,一边拽一边喊:“不准砍,给你们都不准砍。”
宋均然个头比宋均鹤要大些,但在力气上差这个堂弟倒是差远了,登时被扒了个趔趄,差点给一头栽草丛里。
还是老大宋均意连忙把手里的锄头扔了,帮弟弟把缠在他身上的宋均鹤给扒拉下来,反手箍住他的双臂,将宋均鹤整个人扣在怀里不准他捣乱。
宋均然这小子也机灵,立刻把地上的镰刀捡起来,和他娘一起去做破坏行为,压根不理会在他身后踢着脚喊放开我的宋均鹤。
等宋今棠赶到,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她来不及多想,比起那些被朱氏糟蹋的臭黄荆,现在显然应该先把宋均鹤解救出来。
跑上前一口咬在宋均意的手臂上,他吃痛地喊了一声,扬手把今棠甩开。箍着自己的力道松懈的一瞬间,宋均鹤伺机逃脱,三人一拉一扯间,宋今棠被掀倒在地,还翻了一个大跟头。
收拾了小的,宋均意又把目标转移到宋均鹤身上。他已经是个十来岁的小大人了,收拾宋今棠兄妹二人简直易如反掌。指着他们就道:“你们再捣乱,就别怪我不客气。”
宋均鹤气得满脸通红,“啊啊啊——”地嚎着,冲上去紧紧抱住宋均意的腰。
可宋均鹤哪里又是他的对手?下一秒,便被宋均意扯开,按在草地上邦邦两拳往他的脸上揍去,这一拳打得狠了,两个鼻孔瞬间汩汩地往外冒血。
宋均鹤被打得两眼昏花,伸手去挠大堂兄的脸,嘴里骂着:“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毁粮食的蝗虫,我、我要给我爹娘说,你们做的坏事。”
“别说你爹娘,给天皇老子说都没用!”
“放开!你快放开我,宋今棠,你丫在哪呢,赶紧来帮忙啊!”
宋今棠被点了大名,也焦急得不行。刚才宋均意那一推,她在地上打了个滚,脚正好踩在一个枯藤里,现在腿被缠得紧紧的,怎么都扯不出来。
朱氏瞧二房的两个小孩儿狼狈成这样,顿时心情大好,“大牛,使劲些,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二牛,快,把那边的草全部薅了,一点也别剩。”
宋均鹤大喊:“你们不准砍,不能再砍了!”
小孩儿的语气中带了点哭腔,宋今棠终于把脚挣脱出来,拍拍屁股过去拉架。
恰好在这时,上头的动静传了出去,她听到身后幽幽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鹤儿,棠儿,是你们在那儿吗?”
终于到了!
宋今棠心里松了口气,扯着嗓子喊:“爹!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大哥要把哥哥打死了,爹!”
她努力挤了两滴泪水,发现有点困难,只好一头朝宋均意撞去,正好撞到宋均意的胳膊肘上,疼得她泪花都出来了。
宋均鹤也拼命喊:“爹!爹!大伯母他们要把咱们的豆腐都给毁了,你快来啊!”
俩孩子喊得撕心裂肺,宋玄章微微一怔,同行的赵村长也跟着他停下脚步,拿拐杖指了指上头,“这是什么情况,二郎你快上去看看。”
宋玄章不敢马虎,拨开身侧的杂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率先看到朱氏和宋均然薅草的身影,听见宋均鹤的哀嚎才注意到被按在地上揍的一双儿女。
宋今棠还好,在旁边拉架没受伤,宋均鹤躺在草地上,树枝和落叶沾了他一身,鼻子里淌出来的血沾了半张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宋玄章:“鹤儿!”
他的出现倒是改变了现场的局面,朱氏二人下意识收住了手上的动作,宋均意当着他二叔,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揍宋均鹤,便悻悻收回了手。
宋玄章连忙上前把地上的儿子扶起身,出现了能为自己撑腰的人,宋均鹤鼻头涌上一阵酸涩,堆积的委屈在父亲面前迸发,他一头扎进宋玄章的怀里大哭:“爹!大哥打我,大伯母他们……他们要把叶子全部砍、砍了,不让我们吃豆、豆腐!”
宋今棠火上浇油,“哥哥阻止他们,他们还打哥哥!”
宋玄章还没搞清楚状况,两个孩子就接连告状。
他看看怀里的儿子,用衣袖给他擦掉脸上的血,再看向朱氏娘仨,他们脚下都是被砍掉的臭黄荆,早就被踩成一片了。
“大嫂,你、你们这是……”
面对宋玄章,朱氏也没带怕的,一点也没有自己做错事的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说:“不是你小子冲上来打二牛,我们大牛二牛会对你动手吗?二郎,不是我说,你家鹤哥儿真该好好教教,哪有成天对长辈大呼小叫的。”
“明明是你们在破坏这些臭黄荆,我们不教你怎么做豆腐,你故意不让咱们吃好吃的。”宋均鹤抓着宋玄章的衣服,扭头大吼。
“哎哟,这山又不是你们二房的地盘,准你们摘去弄吃的,不允许我们砍点草吗?就算是故意砍的,你们管得着吗!”朱氏神气地叉着腰,冲两个儿子吩咐,“大牛二牛,砍,把这些草全给砍光,一点也别给他们留。”
宋均意兄弟举起镰刀,下一秒,下方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他们管不着,我可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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