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前的很多年，师如醒都在一人独行。
但是偶尔，他也会认识一些人。
他们视师如醒为友。
所以，他虽独行，却并不孤独。
一群人又陆陆续续说了阵儿话，曲洛仙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醒师兄，你能在下界，待多久？”
此言一出，先是一阵静默。
师如醒却是望向了一旁的扶憬。
他也不知，唯独问问扶憬。
扶憬指尖掠过师如醒鬓边的长发，瞧见师如醒眼底的神色，道：“最多一个月。”
“也只能一个月。”他说。
“这是天地规则所限制，除非……”扶憬话语未尽，师如醒却知晓。
除非轮回入下界。
说到这里，扶憬眸色一暗，若非这种天地规则，否则当年他……
扶憬鸦羽般的长睫微颤，他感知到如今的扶憬心绪，握住了扶憬一直在作乱的指尖。
“本就托扶憬的福，能够下界而来，见见故人。”师如醒眉眼平和，他说，“该知足的。”
这些话是师如醒传音而来，扶憬听了，轻叹一声。
仙人虽然摆脱了大部分寿岁之忧，却也有所限制。
除非登临圣境。
涂钦元摇听见答案后，面色不改，似乎有所预料，她道：“一个月也好。”
曲洛仙也点头。
平川握住曲洛仙的手掌。
感觉到道侣的无声安慰，曲洛仙心头一松，随后，她不经意间就瞧见了如醒师兄和那位扶憬似乎也在相握。
曲洛仙恍恍惚惚的，这才有了如醒师兄似乎真的……有了一个道侣的实感。
涂钦元摇正在琢磨着事，师如醒能出现一个月。
她本来是打算最先找灵衍宗掌门祁行暮的麻烦的。
但是如今看来，还真的不好找。
而且祁行暮最终和师如醒之间，还未结束，那这边，就交给师如醒。
涂钦元摇望了师如醒一眼。
既然祁行暮这边不好下手，那她换个方向。
找当年追杀师如醒的主要宗门。
想到这里，涂钦元摇不禁勾唇，她说道：“既然只有一个月，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方醒真君，我邀请你，随我们出行一次。”涂钦元摇声音铿锵有力，甚至带着几分趣味。
到时候，她要好生吓唬吓唬自己那些族人。
不对，是给他们一个惊喜。
曲洛仙拉着平川，说：“我们也要去。”
到时候她随便接个宗门任务，跟着涂钦元摇走就是了。
师如醒应下。
涂钦元摇下了决断，便很快有了决定，召集自己在灵衍宗的同族之人。
随便拿了一直传音纸鹤给祁行暮打了声招呼：“我们突然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来也匆匆，却也匆匆。
就像他们一行人来灵衍宗，就是随意而为。
祁行暮得到消息时，脸色阴沉了些许。
他发现有一段时间，自己的窥天镜无法探查涂钦元摇那边的情况。
没多久，他们那边就出现了变故。
祁行暮面色恢复温和，唇畔含笑：“既然如此，我也跟过去看看好了。”
“倒是希望涂钦道友，不要介怀。”
仙界中，扶憬正在为师如醒讲解更多细节。
具体就是为何只能在下界待一个月。
“我们下界已经是钻了规则漏洞，但依旧受天地规则所限制。”扶憬认真解释。
“那一个月时间到了，回来再立刻下界？也不可行？”师如醒立刻想到了这个问题。
扶憬颔首：“不可行。”
“不能连续不间断下界。”扶憬说道，“根据仙界和下界时间流速不同，约莫坤山界五年到十年，便可以下界一次。”
师如醒先是颔首，随后反应过来，瞧着扶憬，问了声：“你怎么知道？”
扶憬都能具体知道下界时间范围了。
只能说明，扶憬不是第一次去坤山界。
扶憬微顿，师如醒第一次在扶憬眼中看到了恍惚的情绪。
“你忘了。”扶憬只是说。
声音更轻，却像是落在了师如醒的心里。
他抿着唇，垂下眼帘。
心底就像有什么再悄然发芽。
“我想要如醒亲自想起来，再亲自告诉我。”扶憬带着笑意，目光柔和，“可好？”
在这种目光下，师如醒忽然间对扶憬露出一个笑容来。
扶憬目光不闪，依旧这般看着他。
师如醒伸出手来，轻轻拉住扶憬的衣袖。
他认真答应：“我会想起来，跟你说。”
随后，师如醒站起身来。
扶憬不动，眉眼带笑，想看看师如醒究竟要做什么。
师如醒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心跳声好像有些大了。
等他再细细感知后，又感知到了扶憬的心绪。
师如醒再次清晰的知道自己和扶憬紧密的联系。
扶憬正坐着，瞧着师如醒的动作竟带着几分犹豫。
只是一刹那，扶憬便察觉到，额头似乎落下了一个羽毛般的轻吻。
师如醒低下了头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这是师如醒第一次主动亲他。
扶憬眼底带着笑意，师如醒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眼神不自在地偏移，红了耳朵。
“我头一次做人道侣。”扶憬听见师如醒声音平淡，身体却带几分僵硬。
那是不适应。
“我信我们是道侣，你莫要骗我。”师如醒目光认真。
他原本只是倾向于他们是道侣，如今只是更迈出了一步。
在扶憬说，等他想起来后，告诉他。
师如醒想，自己也应该信一次。
话语会骗人，但是心不会。
他知道，每次他靠近了扶憬之后。
扶憬是高兴的。
扶憬也是真的希望他能够想起来，记起他们的过往。
扶憬忽然间笑了，他道：“我们是道侣。”
在很久前，师如醒应承他以后，即便没有道侣契约，那也是道侣了。
扶憬站起身来，只是拉住了师如醒的手。
师如醒看着扶憬低头，吻住了他的指尖。
手指轻颤，师如醒下意识地想收回来。
被吻的指尖就像被烫到了，热腾腾的。
但是他抽不回手来，他听见扶憬笑着说：“如醒既亲我，我这不过是礼尚往来。”
“可是这不一样。”师如醒长睫颤抖着。
“哪里不同？”扶憬问。
一阵沉默后，师如醒无奈笑了笑：“没有不同。”
就是……感觉好奇怪。
师如醒听着心跳声，他能感觉到。
自己似乎……很喜欢？
想到这里，师如醒闻到了自己头上竹簪的淡雅竹香。
他扫了一眼扶憬头上的竹簪。
忽然间，他的心定了下来。
“我喜欢。”他的心告诉自己，既然如此，师如醒便也告诉扶憬。
听见师如醒的话后，他感觉到，扶憬握住他的手紧了紧。
随后，扶憬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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