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到另外两个医院的结果,记录造假。”云清简站在窗边,窗户大开,没有玻璃阻挠,温和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她脸上,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云清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除了眼角膜,其他的,时间,也都在九号。”
除了姓林的那位,其他人的手术都在江城,哪怕是非本地的几个二代,也都在术前一个月入住了江城的医院。考虑到器官离体后体外保存时长,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他们知道自己会在哪天进行手术!
2012年6月8日,十八岁的夏听风在高考完与云清简分别。
2012年6月9日,心脏、肾脏、肝脏、肺、胰腺……还有几日后的角膜,同一天内,多场器官移植手术。
沉默让对话走到尾声,将手机从耳边放下,云清简木着脸点下红色的挂断按键。阳光和微风还在将暖意源源不断送进来,可脚下的阴影却像是藤蔓一样,渐渐蔓延开来,在脚下扎了根。
某个真相,正在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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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姑娘,这伙食能把辣椒去掉不?我不吃辣椒。”
“今天的肉不好吃,明天能做好吃点吗?”
“夏听风的那位小情、不,女朋友呢?咋不来看看我?我还想听听她们的爱情故事呢!”
“哎呀!别皱眉啊?年纪轻轻整天皱个眉多不好看?一看你就是气血虚,唉别不信,来我给你把把脉。”
“不让我看电视手机,给我几本书看也行啊!不然你们一天监视下来不觉得无聊吗?”
在高度警戒的严密看护下,前几日还生命垂危的乐夕回,如今已经看不出是重伤模样了。她靠着病床头,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却一点儿也看不出重伤未愈的状态,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对着轮班看守她的人插科打诨,跟个话痨似的问东问西没个消停。
对于询问,乐夕回表现得十分配合,有问必答,但涉及核心问题,她要么嬉皮笑脸胡乱答一通,要么按着伤口处嗷嗷喊疼,关键信息一概不漏。
“姓名。”
“乐夕回。”
“年龄。”
“应该是25?还是26来着?太久了我忘了。”
“你是哪里人?”
“是这里人~”
“你从哪里来?”
“从你心里来~”
“为什么找夏听风?”
“因为爱情?”
负责询问的林舒气冲冲地冲回特管部,拍着桌子跟万为汇报:“简直是条泥鳅!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实际上警惕性高得不行!”
全都拿她没办法。
云清简有时透过监控看她,总觉得她和夏听风有点相似,不是性格,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万为的年岁和经历不是摆设,多次观察下来,也发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地方:“怎么觉得她有些……老气横秋、死气沉沉的?某些时候,和你家那位,还挺像的。”
或许是乐夕回也没有刻意隐藏,云清简与万为都观察到了她面部表情地变化,乐夕回有时笑着笑着,眼神会突然空一下,阴郁全然不掩藏,瞧着有几分瘆人。
如果柳如意在,就能够发现,这笑容里的嗜血与癫狂,半点儿不逊于夏听风。
夏听风来看过乐夕回一次,云清简在场,两人对话听不出任何异常,就像两个好久未见的普通朋友,还是关系不太好的那种,带着生疏的关心与没话找话般的闲聊。
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聊了什么。
“看着不错,活蹦乱跳的。”夏听风上下打量了乐夕回一番,语气算不上温和,倒有些幸灾乐祸。
催我也没用,你这身体现在也走不了。
“多谢关心,我命硬。”乐夕回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指了指夏听风手上的袋子:“带了什么?”
你要帮我就恢复快了。还差一颗心脏,之前那次没注意到,残缺,怪不得还没吸收完。需要我帮你吗?
“哦,水果,苹果,吃吗?”夏听风翻了个白眼,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苹果出来。
不用,有些情况,很快就会结束。放心,不会耽误你回家。
乐夕回毫不客气伸出手,一把拉住夏听风的手腕,整个人凑到夏听风身上:“给我一个。”
你知道我等不了多久。
这动作有些暧昧,看得云清简眼神一凝,指甲在手心里掐了一下,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给。”夏听风连忙推开她,后退了几步,抬手丢给她。
我知道,不会太久的。
“嗯,好吃,和我家的差不多。”被夏听风嫌弃推开,乐夕回也没露出失望,她接住苹果,也不在意洗没洗,张口就啃,边啃边说:“给我介绍一下你对象呗?你一直念着的人。”乐夕回好奇打量,眼睛上下扫着,像是在审视评估。
这就是让你想尽一切办法回来的人,还把……给她了,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云清简,我女朋友。”挽住云清简的胳膊,夏听风眉眼都柔和下来。
谁不曾是普通人?你有你的惦念,我也有我的。不要想对她出手,否则,你永远别想拿到09。
呵,知道了。
“你好,乐女士。”云清简颔首,本想出于礼貌与乐夕回握手,但被夏听风按得死死的,只好让目光锁定她,忽略她的审视,“方便问一下乐女士是怎么和听风认识的吗?”
“哎呀,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在转角遇到爱~”乐夕回右手扶着脸,唇边勾起的笑好像在说回忆是愉悦的。
“没爱,也不月黑风高。吃你的苹果。”夏听风食指一挥,苹果堵住了乐夕回的嘴。
过河拆桥!见色忘友!
抱歉,没友情。
“哎呀,我伤口痛了,我想休息了,两位请回吧。”废了好一会,乐夕回才将那半颗苹果拔出,气鼓鼓地赶人。
“以后再告诉清清,她累了,我们回去吧清清。”夏听风推着云清简往外走。
虽然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但云清简还想留下尝试再问几句,但夏听风禁锢住她的力道很大,直直推着她出了病房。
在门即将合上的一瞬,夏听风回头对上乐夕回的眼睛。
我等着。
我知道。
一场表面上毫无异常的会面结束,对话也拆解不出隐秘,可那监控背后,监测仪器上的波纹微弱起伏在说,她们在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交流。
走出医院大楼,夏听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湛蓝的天空全然不见云彩飘浮,阳光照射下仿佛没有丝毫阴霾。云清简看向她时,眼里的情绪也没有丝毫隐藏,夏听风扬起笑,抬手勾住云清简的脖子,在她唇上轻轻落了一下。
今天是二月二十二日,闰月。
她想。
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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