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唇釉,3号链接,恭喜拍到的宝宝!收到以后一上嘴,靓绝全校、风靡小区,事业贵人猛猛来,各路男神为你哭!”
“主播为你们再加十单。”
“3,2,1,上链——!”
“兹啦——兹——”
“……嗯?”
城中村出租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她正出神地盯着面前那部冒烟的手机,呈现出活人微死的状态。
这位女子姓雍名拂,半年前刚从大学毕业。她有着娇俏的面容以及把不住门的嘴,因为暂时找不到工作,这才走上了直播带货的道路。
今天本该是她近半年来成交额最高的一天,还以为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年入百万的大网红,结果激情澎湃地播到一半,小区居然停电了,杂牌数据线还把她手机给烧了。
流年不利啊!
很快,四周就传来了邻里间亲切的“问候”。
“丢雷老母,搞咩啊这系!”
“靠!老子正打团呢!”
……
雍拂看着面前那部正在吐出袅袅炊烟的手机,心里循环播放着土拨鼠尖叫。
“兹啦——兹啦——”
她抬起头,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下一秒,“轰——”地一声,城中村发生多起煤气爆炸。
诡异的夜晚,开出邪恶的烟花。
***
当雍拂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问号。
首先,她很疼、非常疼。
其次,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空气中飘散着线香、纸钱和草药燃烧的味道,四周燃着三排白烛,屋内无风,火焰却微微晃动,它们组成了一个诡异的环,将雍拂包围其中。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穿黑袍、梳着发髻的老婆婆正背对着她念念有词。
老人身前摆了张旧竹桌,桌腿旁捆了一只羽毛华丽的大公鸡,鸡兄小小的绿豆眼中透着任人宰割的无奈。
它突然将脑袋转动180度,快速瞥了雍拂一眼,那眼神居然像是在同情她。
什么鬼!
雍拂在心里骂了一声。
骂壮怂人胆,她现在心跳直逼一百八。
黑衣婆婆干瘪瘦小,动作却干脆利索。念完咒后一把抓起地上的鸡,眨眼间就抹了鸡脖子,速度之快,那家伙都没来得及“喔”上一声。
鲜红的公鸡血流进了草木灰烧制的陶碗中,她用毛笔蘸了蘸,在黄纸上画起符箓。
“卧槽……人刀合一……”
雍拂瞪大双眼,如此利落的杀鸡手法,没个十年八载绝对练不成。
那几声爆炸到底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
她很想喊救命,可偏偏嗓子像被钢丝球狠狠擦过那样疼。
事实上,疼的又何止是嗓子,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整个人像被扔进石磨碾过一遍似的。
她想确认双腿是否健在,一低头,底下居然盘着条碗口粗的黑蛇。蛇鳞泛着诡异光泽,一看就是吃得很好、咬人很疼的样子。
不幸中的万幸是大蛇没醒,正把脑袋搭在尾巴尖上睡觉。
布满伤痕的双足悬在半空,距离蛇头不足10公分。
原身到底是遭了什么罪啊,好端端的一双脚,居然能烂成这样。
雍拂想离蛇远些,可是稍微一动就疼得冷汗直流,于是只好作罢。
她就这么一边挂在房梁上,一边在心里骂。
我这是穿越了?
靠!
所以之前的我已经死了?
靠!
为什么身上那么多伤口?
靠!
刚刚才死了一只鸡,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我?
黑衣婆婆已经画完符箓,陶碗中的公鸡血只剩一点,她用手指在碗底蘸了一圈,转身走向雍拂。
真的很想喊救命啊,可是根本说不出话,雍拂只好用眼神求饶。
“死神”面无表情越走越近。
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怎么看都像是要杀人的架势啊。杀手的表情全球通用,演都演不出这么像的……
阴恻恻的婆婆没走几步,狭小的房间就开始刮起妖风。
她伸出沾了血的手,雍拂下意识紧闭双眼,不过预料中的死亡并未来临,反倒是印堂传来凉意——婆婆用蘸了鸡血的手指在她眉心处点了一点,又念了一句咒。
所以这是,不杀我的意思吗……?
雍拂赶紧睁开眼,发现老人正仔细地看着她,目光冰冷,仿佛正在看着一具尸体。
随后她轻声叹了句:“竟是成了么……”
婆婆生得普通,就是平凡乡村老人的模样,她离得近,脸上沟壑叫人看得分明。
这些深痕像是曾经流淌过万千江水的河床,可惜漫长岁月让它们干涸萎缩,最后只得屈居在这瘦小、干瘪的躯壳中,成为岁月的见证。
雍拂一点都不敢小觑她,要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她只想高声大喊“大王饶命”。
她一边急急忙忙用手比划,一边做出口型:
“别杀我。”
“我是好人,是良民啊!”
“我给你养老,给你当一辈子保姆也行!”
见婆婆毫无反应,她只好双手合十,闭眼在心中默念:
“请苍天,辨忠奸!”
“诸天八方各路神佛,都快别闲着了,赶紧过来救救我啊!”
婆婆面无表情,将雍拂的哀求神情尽收眼底,如今的她,再不像先前那般死人模样了。
她没来由得叹了口气,转身去拿刚画好的符箓,再将它们一一贴在斑驳的墙壁上。
蜡烛仍未燃尽,就着晃动的光线,雍拂瞧见了黄纸上的图案——
不同于原先世界中的道家符箓那般蜿蜒灵动,黑衣婆婆所画的图案致密尖利,每个笔锋都像是能戳穿脊骨的刑具,浓重的残忍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字符中破土而出,仿若地狱中猛然伸出的鬼手。
这让雍拂原本放下的心又再次提起。
忽地一下,寒风穿透了小屋,所有蜡烛尽数被灭。
婆婆低着头站在房间中央。
良久,她终是幽幽地说了句:“二妞,去吧。”
雍拂在心里大呼不妙!
上一次她听见有人用37度的体温讲出这么冰冷的话语,还是电影里的伏地魔命令蛇怪纳吉尼出门攻击。
果不其然,原本盘在她脚下休眠的大蛇正在迅速苏醒。
她想要躲避,可这具身体就是一坨软绵绵的废物。一点力气都没有,感官倒是异常灵敏。
某种冰冷的、潮湿的存在,正旁若无人地触碰着她的脚尖,不仅如此,它还想往她身上爬。
救命!
雍拂当场大脑宕机,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卑微的请求:“别咬我,我不想死,我不久前刚死过一次……真的是求求了。”
然而事与愿违。
下一秒,脚踝传来剧痛。
靠!她果然还是被蛇咬了。
***
当雍拂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
天花板结着蛛网,身上的被褥散发着淡淡霉味。身上还是痛,但比先前挂在房梁上时好多了。
她想赶紧下床四处看看,谁知才刚侧过身,就看见一张苍白发灰、面无表情的小脸紧紧贴在床沿,那张脸正死死盯着她,离得那样近,二人几乎脸贴着脸。
雍拂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鬼啊!”
这一声叫得可真响亮,她立刻伸手摸摸喉咙:宝娟,我的嗓子……居然这么快就好了?
此时她也已经看清,面前这位并不是鬼,而是一个穿着灰布粗衣的小女孩。
真不能怪她认错,这小女孩确实是长得鬼里鬼气的。
脸色发灰、嘴唇发白、头发的颜色像是孔雀蓝里掺了黑。
她头上扎着两个小髻,碎发在额间乱飞,再加上那副阴狠的表情,一看就不像正经人家的孩子。
小丫头面色极差,简直像是刚从停尸房里解冻的尸体,但五官却没得挑,都能当小网红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雍拂一眼:“你才是鬼。”
“要不是婆婆喊我看着你,我才不想在你旁边待着呢……哼!”
她看上去大约七八岁大,身子比床高不了多少,站在床沿只能堪堪露出一张小脸,想要骂人都得踮脚。
雍拂缓缓坐了起来,问:“你是谁?”
“不关你的事。”
“这里究竟是哪儿?”
“才不告诉你。”
雍拂看了她一眼:“哦。”
小女孩回瞪她一眼:“哼。”
见雍拂不再说话,小女孩想了想,又说:“喂,我告诉你,我很讨厌你。”
雍拂懒得理她,只是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势。
她也真是服了,全身上下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伤,简直像是被拳王泰森暴揍之后,又遇到了大招无CD的小李飞刀,然后一不小心吃了他八十八记独家绝学,最后才喜提这具刀刀留痕的身体。
《倒霉大王争霸赛》——全国总冠军是吧?
小女孩见雍拂情绪稳定,她自己反而就稳定不起来了,脸上闪过无措。
雍拂看了她一眼,心想:哪儿来的小蠢娃,什么都写脸上。你不喜欢我,我还不想搭理你呢!
可是,考虑到自己现在迫切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更需要搞清目前的处境。
于是她一秒变脸、影后上身,对小孩绽开一朵迷死人不偿命、亲和力拉到顶的甜美笑容。
“你讨厌我完全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对面被她忽悠得又是一愣。
雍拂亮出星星眼,说:“你长得真好看呀,你这样好看,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我跟你说,你这条件在我们那儿都能去当童模了,月入十万不是梦,说不定还有机会拍戏呢。”
小女孩更懵了,她是在夸我吗,可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挣扎着,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我还是不喜欢你。”
雍拂仍是一脸笑眯眯的,问:“为什么?”
小女孩一秒变脸,看上去气恼极了:“哼!谁叫你害了婆婆!”
雍拂疑惑了。
这小鬼娃口中的婆婆,难不成就是昨晚那个取鸡血、画符箓,还放黑蛇咬她的人?
我?害了她?
有没有搞错,到底谁害谁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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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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