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动，一向主动的沉坷也没动。
恢复安静的夜晚，钟表走动的滴答声在耳边回响，手电打来的光线时而照亮周围。
他能看见眼前的人正在慢慢修复。
用他的气息。
第一次如此明显而强烈地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地变虚弱，无力到他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眼前一晕，直直往床上倒。
在沉坷把他接住之前李欶先一步找回内核，舌根铁锈的味道明显，他往唇上一抹，不出意料糊了一手血，随即瞪了沉坷一眼，吐槽：“你吸血鬼啊？”
“对不起。”
他攥紧手，额头轻轻压在他的肩上，绕过手臂将他整个环抱住。
沉坷很喜欢这个姿势，亲密无间的接触能让他更有安全感。
李欶能明显感受到泪滴落在衣服上的感觉，但没有湿意，又察觉到他愧疚的情绪，张了张嘴，话在嗓子眼卡了半天，倒地还是没忍心骂他。
这招太阴了，李欶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太有良心，只需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就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搞来搞去还是自己受伤，真是心累。
“你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他把跟牛皮糖一样的东西从身上扒下去，缩在被子里，原本的美梦被打断，几经波澜，他现在也睡不着了。
“对——”
“对你奶奶！”
他一张嘴李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对不起这话他都听烦了，他语气不好地打断他，转过身，直勾勾盯着眼前低头乖乖等训斥的鬼，苦口婆心地教育：“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是对不起，你欠我的？”
“我——”
“行了。”李欶又转回身选择蒙头睡觉，把被子一拉：“我不想听你解释，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他闭眼，反常地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冷凛的气息仍在身边，过了一会儿，李欶浑身不舒服，怎么睡都不是滋味。
他突然很想睁眼看看沉坷现在在干什么，又在心里反思是不是自己说话太过惹人伤心了，毕竟他才十九，应该没什么抗击打能力，而他又是个经历过社会烹饪的老油条了，再怎么说也要对小辈关心一点。
但是他心烦，为什么心烦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这只黏人的鬼太麻烦了，李欶决定还是要抽个时间把玉卖了，然后过回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个月拿点稳定小工资直到退休。
翻来覆去几次，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周围又有不知名呼噜声响起，李欶翻了个身，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说你——”
第四个字还没出口，他突然被近在咫尺的鬼面吓呛着了，捂着嘴一连咳嗽好几声，一只只剩白骨的手抚过他的背轻轻拍着。
“你在为之前和刚刚的事生气吗？”
沉坷恢复正常模样，还没等李欶否认，就开始轻言细语地解释起来。
“我不是故意那样的。”他手指用力绞在一起，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告诉他。
“......他们挖出我的眼睛，缝住我的嘴巴......”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之前住的地方，激动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你不要生气，别讨厌我。”
他勾住他的小拇指，可怜兮兮地乞求。
“我不会说话，嘴也很笨，你......你能不能......”
他说到这顿了顿，想说能不能让他多包容一下他，多体谅他一下，就像小时候那样，但又不敢过分要求他，生怕被厌弃。
李欶的注意点却不在这，他只地注意到了“他们”这个词，才恍然想起来他是被谋杀的，虽然心里为他惋惜可怜，但他并不想蹚这滩浑水，因此就算上次那张纸条有很多次让他接触到真相一角的机会，他也弃之不管。
他不会为了一个可能之前有过一点交集的人毁了自己的未来。
“睡吧。”李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这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最后几天了......
他不想给最后的时间留下不好的回忆，因此也不再计较什么，躺在枕头上平静的不像话。
沉坷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这种漠然的情绪让他很害怕，他执拗地看着李欶，低声询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李欶非常平静：“我只是想睡觉。”
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乖乖躺下，伸手像个孩子一样想要抱抱，李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这么孩子气，撇嘴，虽然心底嫌弃，但还是任由他抱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他这么告诉自己。
也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反正没人叫起床，只有送早饭的来过一次，李欶没醒，因此也失去了干巴巴的早饭。
这才第四天。
正好阳光不是很刺眼，适合补觉。
巡查期间发出的动静把李欶闹醒了一次，他还是觉得困，闭眼又睡了，临了又睁眼瞄了下缩在角落的男人，他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余光见到李欶看他，肥胖的身体一抖，哆嗦着把自己抱更紧。
看来真是被吓惨了。
身边有沉坷守着，他并不担心，又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的，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的踹门声惊醒。
李欶两眼还没对焦就被人请了起来，在门口站着的还有那个长得很不好惹的男人，不过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李欶是好生生被请出去的，而他则是被粗暴扣押着，两名警察站在身后压着他的肩，小鬼在身后排成排挨个跟着。
什么情况？
李欶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问：“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是的。”随行的警察是当时坐副驾驶的胖警察，见李欶问他，他理了理帽子，笑出八颗牙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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