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茄一人来到学院。
一早就没看见金本芳典其人,她心里发笃:这猫该不会抛下她,不来汇报小组表演吧?
她走进教室,愣住了。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
他支着下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
“哇,温茄你看,金同学好像一只猫。”Pretty一边瞟金本芳典,一边发出感叹。
温茄:“哦,是有点像。”
她心里腹诽道,他真真切切是只猫。还是只有魔力的猫,你可别招惹他。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金本芳典歪头看她,声音懒懒的。
Pretty瞪大眼睛:“什么?温茄你们很熟吗?”
后者小声解释道:“只是组员……”
温茄下意识往后挪了半寸。
他的气息太近了,带着阳光烘烤过的毛织物味道。
她注意到他说话时会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
今天教授不急着验收他们表情练习结果。他发布了新的任务。
“《豌豆与蝴蝶》第四幕。”Sebsatian敲了敲白板,“下周一验收,需要完整服装道具。”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走丢的豌豆姑娘遇见蝴蝶王子的故事。
金本芳典已经翻开剧本,修长的手指停在男女主角接吻的那段舞台说明上。
温茄耳尖发烫,赶紧用铅笔把那行字涂掉。
"……这段没必要。”她低头在剧本边缘画叉,“我们可以改编得更含蓄...”
话音未落,芳典突然凑近她耳畔:“你知道吗?你说谎时右眼会比左眼多眨一次。”他呼出的气息拂过她耳垂,“就像现在这样。”
温茄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全班目光聚集过来,她只好尴尬地坐下。
金本芳典若无其事地转着铅笔。
铅笔在他指间灵活翻转的样子,莫名让她想起猫咪玩弄毛线球。
她怎么忘记这家伙会读心术了……
下课铃解救了她。
“温茄,你要不要薄荷味的口香糖?”Pretty递给她一块口香糖,朝她使眼神,看样子很想拉她到一边讨论金同学的事。
她讪笑着婉拒了,抓起书包就要走,却被拽住了帆布包的带子。
金本芳典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鼻尖几乎碰到她发梢:“下午三点,学院练习室见。”
他松开手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手腕内侧,“我想吃火腿肠。”
“什么?”
“你的组员想吃食堂小吃窗口的火腿肠,记得带一根。”他倒退着走向后门,眼底浮现一丝捉狭的笑意,“你炸毛的样子真可爱。”
Pretty一脸八卦地从她身边经过,朝她挤眉弄眼。
她装作没看见。
只是她忍不住懊悔,怎么刚才没有拒绝他?
她又不是他的仆人。
等等……他怎么知道她找了份食堂打工的差事?
*
中午食堂。
“温小姐,我要一份鸡蛋灌饼,不要葱,谢谢!”一头蓝毛的小子突然闯入她的视野。
“Christine学长?”
蓝毛学长的额头上缠了块绷带,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说的话更是让温茄头疼:“温小姐,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她打鸡蛋的手都抖了下,仓促回道:“不,我没有这个想法。”
另一个浑圆的声音出现在窗口的另一头:“我都说了她不喜欢你!和我交往吧,温小姐!”
是Alex学长。他额头上竟然也缠了个绷带。
东来西亚人的表达方式都这么直白露骨吗。
她委婉拒绝道:“对不起,我目前只想上学。你们的头是怎么回事?”
Christine和Alex对视一眼,道:“被学校的野猫袭击了。”
温茄:“……最近学校猫猫确实是比较多。”
这么精准的伤疤,也不知是不是Yoshi干的。
金本芳典好像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喂。你们买完了可以让开了吗。”
“哦,哦,sorry。”Alex拉着Christine走了,还留给温茄一杯薄荷味的酸奶。
金本芳典瞟了眼那杯酸奶,淡淡道:“我也要个鸡蛋灌饼。”
油锅里的炸鸡排滋滋作响,温茄恍惚看见油花变成了琥珀色的猫眼。
滚烫的油星溅到手背上,她倒吸冷气的同时,听见头上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工伤可没法演好女主角。”
“你的鸡蛋灌饼。”温茄随意抽出一张创可贴,简单拍在伤处,“你不是说下午三点集合吗?现在才一点。”
“我饿了。”金本芳典突然抓住她手腕,舌尖飞快地舔过她手背的烫伤。
“Yoshi——你干什么。”温茄僵在原地,那瞬间的触感湿润温热,而烫伤的刺痛居然消失了。
他眯起眼睛:“唾液能消毒,这是常识。”
温茄急忙抽回手,神色不大自然:“没多大伤。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工作,等会儿就来找你。”
金本芳典沉沉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他转身就走了。
……说走就走。
真是只雷厉风行的猫。
他的背影怎么看起来有点生气?
是她的错觉吧。
她低头,却发现刚才学长留给她的薄荷味酸奶不见了。
*
温茄在食堂找了处可以放下腿的角落,大约小憩了半小时。
两点五十,差不多可以去练习室找金本芳典了。
她去隔间打包了根给他留着的火腿肠,出发。
昏暗的储物间里堆满积灰的道具,看样子无人使用。
他们应该还是这学期来这里练习的第一个小组。
铁门吱呀作响,温茄扭过头去。
一束阳光斜斜地洒进黑暗,芳典逆光站在门口,正歪头看着她。
他朝她摊开手。
温茄抛给他一根火腿肠。
“谢谢。”金本芳典跳上堆满戏服的桌子,动作轻盈得不似人类,“不过现在..."他突然把她拉进两排衣架之间的狭小空间,“我们先来复习这个。”
他毫无预兆地吻下来。
温茄大脑一片空白,后背抵在挂满古装的金属架上,硌得生疼。
金本芳典的嘴唇比她想象的柔软,带着些许凉意。他在她愣神的瞬间,突然咬了她下唇一口。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温茄推开他,手背蹭着发麻的嘴唇。
他舔了口犬齿:“即兴表演。”
……这家伙还真入戏。
温茄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变魔术般从袖口抽出一枝蔫掉的玫瑰,“劳拉小姐,请相信我对你的爱慕。”
这倒是剧情里的情节。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准备跟他对台词,“蝴蝶君,我——”
练习室门突然被推开。
温茄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乱,仿佛是害怕有人撞见他们俩。
她不慎扯倒一整排衣架,骑士的盔甲哗啦啦砸在地上。
“怪不得你不喜欢我们,原来是喜欢这种娘娘腔——”Christine一脸愠怒,话却戛然而止,“人呢?”
温茄转过头去,发现金本芳典不见了。
一道熟悉的猫影从练习室的另一头冲过来,直直朝门前的Christine和Alex抓去。
*
傍晚,校方在公告栏贴出“野猫伤人”的警示。
Christine和Alex急着去医院打狂犬疫苗了。
他们又被野猫袭击了,吓得不行,也无暇顾及温茄与忽然消失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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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茄正在练习室角落给金本芳典手贴创可贴。
“下次别冲动了。”温茄故意用力按了按伤口。
金本芳典却变戏法似的从书架顶层摸出一盒草莓牛奶:“可他不知好歹。”他咬开牛奶的盖子,递给她,“而且你讨厌薄荷味,他却送你薄荷酸奶。"
温茄懵懵接过牛奶,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懒散的少年记得关于她的每一个细节。
就像此刻穿透玻璃窗的阳光,那些她以为无人注意的微小习惯,全都被他悄悄收藏在茶棕色的眼睛里。
她喝了口草莓牛奶,是熟悉的,她喜欢的味道。
小时候,她还和妈妈一起住在烂尾楼里时,总是剩一小瓶草莓酸奶,留给楼下的流浪猫。
她忽然愣住了,低头看着牛奶。
那一圈被金本芳典咬过。
她不自觉地瞥了眼他的嘴唇,又想起那个吻,凉凉的。
前日出门的时候,下午练习的时候,再加上现在这个间接的——他们算是有三次接吻了吧。
窗外的夕阳给训练室镀上一层暖橙色的光晕。
黑发少年正支着脑袋,仰靠在练习室的沙发上。他的衣领因为方才厮打而微敞开,漏出半截锁骨。
“好喝吗?”他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尾音,茶棕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下午演习时的场景突然在出现在温茄的脑海里。
金本芳典饰演蝴蝶君,在被恶人追逐的时候,将她饰演的豌豆姑娘拉进监控死角。他将她拉到怀里,低头叮嘱她不要说话。
因为他凑得很近,嘴唇不慎擦过她的嘴角。
温茄心想,幸好那是个意外。不然又要算一次接吻了。
此刻,他缓缓起身,把下巴搁在她肩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现在应该不算意外了。”
温茄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犬齿轻轻磕上她的下唇,舌尖卷走残留的奶渍,动作很温柔。
“唔,Yoshi……”温茄被抵在落地窗上,脸颊滚烫。她嘴被堵住,也说不出话来。
许久,金本芳典才同她拉开一段距离。
他就像午后晒够太阳的猫,鼻尖蹭着她的额头,小声道:“刚才心跳频率是正常值1.7倍。”
他低垂着脑袋,睫毛微颤,“所以我们算练习搭档……还是预备恋人?”
温茄如梦初醒,挣开他的桎梏就要逃。
金本芳典却突然趴在她背上,整个人像没了骨头般耍赖,面颊贴着她后颈,嘟囔道:“当临时充电桩也行。”
温茄转身推他,却撞进他促狭的笑眼。
他的声音带着撒娇般的意味:“那些笨蛋给你讨厌的薄荷味。我给你草莓味,可以申请转正吗?”
温茄慌了神,一时不知眼睛该看向哪里。
她等了许久,也没听这家伙说“我表演的好吧,又骗到你了”之类的话。
他们这是……假戏真做了?
金本芳典将她转过来,直直看向她的眼睛,认真道:“温茄,我没有在表演。我是认真的。”
他茶棕色的眼瞳闪烁着莫名的光,甚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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