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螳螂捕蝉

经过两日休整,江阳县终于传来消息,说是准备妥当。

萧郃收到密报,差点喜极而泣出来。端这两日,他在驿站不是逗鸟赏花,就是品茶听琴,美人不在怀也就罢了,朋友还冷脸对他,不识风趣,当真是无聊的很。

日子过得悠闲,但他却急得嘴角都长出几个火泡来了。这不,甫一拿到线报,就赶紧放下凉茶,先去隔壁院子找了偃之,再和他一道去北苑找楚丘青他们。

“……驿站离三岔口还有小半路程,此时出发,晌午能到,江阳县那边也已调军完毕,在平山道关口附近随时听候差遣。”

“萧大人有心了。”楚丘青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都是为了两国交好。”

萧郃将场面话说得极为漂亮,不过随即又叹了口气,“虽然万事俱备,不过我倒希望咱们这趟还是能顺顺利利的,用不着那些招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又打了几句官腔,萧郃才与陆应淮一道往南苑走去收拾行李。

这一路上他感慨万分,拍了拍陆应淮的肩:“唉,偃之。要不是你来了,单我一个人,难免疏忽。有你在……我便是十分的紧张,也只剩下三分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

“哎哎哎,你可别这么谦虚了,要不是你,我还一个人孤军奋战,眼巴巴地等着圣上派人来。”他说到这里一脸气愤,“这厮早不来晚不来,磨磨蹭蹭的,我看啊,就是在等我们过了平山道,好白捡一份护送使团的功劳添履历。”

陆应淮不予置评,转而嘱咐道:“平山是通向北凉的关键隘口,此后山丘旷野,一马平川。过了平山,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江阳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萧郃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绝无差错。我就算不通政事,也知道平山道的重要性。他们肯定会在这里设伏,故之前的修书里写了让江阳县令多调五百兵力过来。”

萧郃说完,觑了一眼他的脸,打趣道:“不是吧,咱们的陆小将军也会紧张?”

陆应淮没告诉他,自己从醒来起,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现在,他也不应该将这种情绪带给旁人。

他抿抿嘴,只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做足准备,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唉,你说的极是。”

“还好我只是个文官,不必每天面对打打杀杀的。”

陆应淮淡笑一声,当个文官也不见得有多好,朝堂暗流涌动,杀人不见血,似乎还不如杀敌来得痛快。

……

晌午才过,浩浩汤汤的车队便已至三岔路口。

说是三岔口,其实官方署名是平山道,为南北重要关口通道。只是前朝之时,南阳及其下属州郡一度沦陷,原本只有一条官道的平山,也被叛军,逃荒的民众开凿山路,从官道旁入,在悬崖峭壁上造绳打钉,走偏道翻山。而这条羊肠小径过于险要难行,自南陵节节败退后,便渐荒废了,如今成了匪寇盘踞之地。那地易守难攻,官府剿了几次无果后,也歇了心思。

至永安帝登位三载,加强城防,大兴土木,排沟建渠,反倒让官道旁内陆江河兴起来了,自此,三道已成,那平山道的名字,也逐渐被三岔口给取代了。

凉亭内,萧郃来回踱着步,问旁边官员道:“都几刻了?斥候怎么还没回来?”

那官员原是李文晃手底下的得力干将,萧郃将他要了来,充当这次的狗头军师。他擦擦额头的汗,解释道:“夏王莫急。”

萧郃踢了他一脚,“你莫要害我,现在哪还有什么赵王李王的,只有圣上的臣子。”

那官员吃痛也不敢喊,内心委屈,平常见你在南阳作威作福惯了,出了城,眼下又知自己不是个王爷了。

“平山道石径盘旋环绕,可供埋伏的地段太多,就算是好几个斥候,怕也要些时间探查清楚。”

“行了行了,尽说些没用的,这些我能不清楚?”

萧郃挥挥手,让人别杵在眼前,看着就烦。

官员悻悻退了。

又过了几刻,才见着几名斥候飞奔而来,单膝下跪禀明情况。

“好!果真如偃之所料,那群人想前后夹击,来个瓮中捉鳖。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他抄起令旗,率先登上马车,“整军,出发!”

……

温谨撩起车帘,远处烟幕层峦,偶有银装点缀其中,而他们也……即将要进山了。

她放下帘子,忧心忡忡地看着马车躺着的小人儿,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依旧滚烫。

“如何了?”

“还没退,”温谨挤干毛巾水分,替常生换上,又道,“你也眯一会儿吧,这两日你一直在照顾他。”

“能得阿谨一句关心,再累也是值的。”

谢岭撑起眼皮,正准备说几句情话,下秒,头就一歪,径直靠在温谨的肩上睡了过去。

温谨将他放平,给他盖上软褥,却又听见常生呓语起来。

自他意外落水那日的晚间,便发起了高烧,连着两日不退,还偶尔从嘴里蹦出些含糊不清的词来。是以,她本想再问下萧云溪的事,也被迫中止了。

她半跪着,侧耳去听那模糊呓语。

听了许久,才组成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不……走官道,书在……我,小路,去祭坛。”

前一句温谨还懂,后面几句,扯到什么书,又扯到什么祭坛。难道他刚发烧那会儿拉住自己的手,问他们走的是哪条路,其实是想抄小路借道去祭祠拿书的?

“小师傅,小师傅。咱们快到上金关了。”

温谨又轻声叫他几句,可惜他烧得糊涂,一概不知外界情况。温谨想了想,便没再叫他,轻手轻脚地出了车厢,顺带把小炉移了出去。

她一边扇风煎药,一边想起大夫说的话,若是再退不了烧,恐怕不止小道士的脑子,甚至连他的性命都有……

温谨只恨这个时代医疗科技太落后了些,要是有几粒感冒灵,管他风寒风热,保管立竿见影。

常生自然不知她的想法,他此时正清醒地被困在梦魇当中。

依旧是同一辆马车,不幸的是,这次他瞎了双眼睛,困在这副身躯的常生还能抽空想到,自己很久没感受过这么黑的世界了。

此时,旁边有人开口了:“小师傅,小师傅!咱们快到上金关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激动,冷冽的风透过帘角打在他的脸上,他耳边传来那人絮絮叨叨描绘秀美山川的话来,不过,词汇大多重复又贫瘠。

常生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三十二次轮回,也是他第一次遇见温不言开始的轮回。

他记得这次,因为师父要护着瞎了的他,所以师弟上位后,他俩一起被踢出了师门。

大抵这就是向神许愿长生的代价,他的每一次轮回,不是五弊三缺,就是四舍二劫。这一次,他不过是彻夜抄了几卷经书,第二日起来,眼就瞎了。吓得师父大惊失色,愧疚又后悔地抱着他,说都是他的错,他不该罚他之类云云。

常生面无表情地听他痛哭流涕,不是他不感动,只是经历的多了,人也就麻木了。他上次才挑了半桶水,腿就瘸了;上上次,师徒俩开了个小灶,他掌完勺,手断了……

每一次,他那师父都会抱着他痛哭流涕,怪自己太过严厉,又怪自己本领不精,没办法算出他这一劫……

他本来就是个瞎子,再次经历失明也很快就坦然自若了。师父带着他一路招摇撞骗到了南阳。好消息是,他打听到了鬼市有治后天眼疾的偏方,但坏消息是,他们没钱。

于是师父就在赌坊安了家,顺带为他在赌坊不远处支了个板凳,还摆上了小破碗,赚点零碎。

可惜钱有了,偏方却是假的。

师父气得找卖假方的人理论,他拄着盲杖安静地等在门口,才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喊让让,让让,自己刚移了个脚步,就被连人带杖给撞倒在地。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撞倒他的人赶紧蹲下来,四处检查伤口,旁边还有个男人恨铁不成钢道:“我瞧着他没什么事,不过再不抓紧,有事的就是咱们了。”

“快了快了,师父,先借我点银票。”

那女子不管不顾地将银票塞到他手里,赶紧嘱咐道:“那个,你要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就找个大夫先看看。你住在哪里?等会儿我一定来找你。”

“诶诶!你抓着我徒弟干什么?拐卖啊!”

他师父将江湖郎中胖揍一顿,一转眼就看到他宝贝徒弟被人攥着手,身上还脏兮兮的,一看之下,就怒了。三两步过来要抓女人的手,却被一旁的男人给先擒住了,两人扭打在一块。

结果便是,青楼的人带着一堆人追了过来,几方混战,闹到公堂之上,却又因外交事宜,匆匆收场。

“哎呀,你说这事闹的,”常生师父搓搓手,“不好意思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徒弟被拐子盯上的次数也多,我当时头脑一冲,也没来得及思考太多。”

“小师傅他……”那女声欲言又止,”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怪我们不看路,反而还连累你们。”

“什么连累,”旁边一道声音直哼哼,“你看他把我打的……”

女子无奈道:“师父,您也没受伤啊!”

那声音立马转了话头,”你看他块头大的,许是内伤也说不定。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关心关心你师父,反倒关心人家小徒弟了?”

“看不出来,你们也、也是……啊。”

常生师父尴尬笑了两声,干脆直言道,“既是师徒,我想您也能理解咱们做师父的心。那、那个,听说你们要去上京,能不能捎上我俩?我想着上京的太医医术厉害的很,烦请你们帮个忙,钱我们有。”

就这样,他被那一撞恍惚了下,梦回最开始那年。

他同样也被一个小哑巴给撞倒在地。

“你,你……叫什么名字?”分不清现实和环境,他昏了头,急切地向前走了几步,手胡乱地挥动间抓住一片衣角,“我是常生啊!”

“常小师傅?”

女子有些惊诧,迟疑道:“我叫温谨,我们……认识吗?”

温谨。

不是她。

常生落寞地摇摇头,“不认识,是我突然想起一位故人,有些失态了。”

他因着那点莫名其妙,与他们结伴上路,行至上金关,遇杀手设伏。

于是,全军覆灭。

[化了]

宝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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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螳螂捕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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