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门刚开的时候清旖就从陆霜华的手上跳下来,草精迈动小短腿,蹦蹦哒哒跑上来。
沈程泠伸手,顺势便将他抱起,坐在自己大腿上。
清旖这回可是遭了难,草叶子上的那些圆片片几乎要被他薅完。
不过草精从来记吃不记打,“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呀?草在外头都要长虫了。”
没一会叽里咕噜说一堆,叫人不得不去注意他。
草木成精的半妖,是沈程泠的儿子!
花翎突然发现这件事,随即收回手,站在一边的许星河莫名不安。
好像突然之间有股寒气直窜上来,于是他回头看了看门和窗子。
动手严丝合缝的关上。
“前辈。”
沈程泠看清旖在其他的哥哥姐姐群里混很好,至少陆霜华这个师侄,现在还会背着那只拿剑的手,上身微躬,另一只出来捏捏草精脸。
圆滚滚Q弹弹的一坨,清旖不愧是个小孩子,陆霜华这一下弄得沈程泠也想跟着一道。
玩弄草精幼崽1 1,别人家的小孩那么可爱,伸手,借我,哭了还你。
“前辈,清旖刚刚一个人跑到街上,我还奇怪呢。”陆霜华说见闻。
毕竟他们几个先出了凤凰城,还遇见各家师长。
只知凤凰城内邪祟凶险,不知其他。
“清旖你跑出去了?”
但陆霜华说了那么多,结果沈程泠就关注到这么一句话。
好好的一只草精,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也不知危险。
所以清旖不说话,两只小短手抓在沈程泠的衣服上面求助的目光看远方。
星星。
“是啊。”
小的放肆,大的掩护,于是他们狼狈为奸,沈程泠就睁眼看着许星河把草精提溜起两条胳膊下面拎走了。
他并不赞同,尤其是在师侄还在的情况下。
许星河抱小孩的动作就已经日渐标准,清旖坐在他的小臂上,不让沈程泠抱,小孩多重啊,抱起来那么累,沈程泠还是少抱清旖比较好。
许星河说:“其实也没有出去多久。”
然后他就接到了沈程泠的眼神,质疑,那是多久?
外面都是人,想清旖上次还被鬼骗的连裤衩子都不剩,沈程泠就想,这颗草怎么一点不社恐?
教育问题出现大偏差,那必定师父是对,徒弟是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等几双眼睛在空中交流一瞬后,只瞧许星河立刻改了口风,那可谓是相当的从善如流。
“是不该出门。”
那确实,陆霜华也觉得沈程泠说的在理,不过她的自觉是建立在清旖只是个七岁幼童的原理上。
“星星。”
清旖于是瘪了嘴,但他总是听话的,所以后来这段教育孩子的小插曲就很快结束。
花翎起身,表示天色已晚,他们该各自回屋,于是几人短暂的在延城逗留了一夜。
第二日启程,花翎看许星河的眼神就愈发不对了。
“沈程泠。”于是上马车的时候许星河趁着无人才敢问:“你看,师伯她今日怎么怪怪的?”
“看你的眼神?”沈程泠刚上车,这会车马未动,他也和上一次保有了不同的心态。
“是啊。”许星河坐的近了才说话:“你也发现了对吧?”
今日,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从昨日起。
花翎看许星河的次数就比原来多出了三倍不止,但是她并没有多说。
所以许星河猜测,“难道是因为昨日吗?”
“被师伯撞到了什么,那……”
谁知道他突然会扯中这个话题呢?沈程泠自觉往边上又靠了一靠,见许星河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能想出什么花来?
沈程泠没有撑着手肘看窗外,目光就是直直看着许星河。
可谁知下到那个瞬间,他立马就后悔了。
其实大抵昨日就想说,但一直都没什么机会的许星河今日算做特意找来了。
马车的空间不大,似乎装不下他的澄澈与直白,反正那个时候许星河没看到别的地方,明明坐在沈程泠身侧,却要忽然偏过身。
这样一下子就感觉把他笼罩了,可是,许星河自己又不知为何让自己矮了一重。
所以他的阴影没能挡住照在沈程泠面上原本的光芒,就是那样似进又退的感觉,把沈程泠呆在原地的心都弄的紧张了。
“你。”许星河看着他的眼睛,只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一时间的车内寂静,沈程泠默默无言,心却在某一刻不停加速。
然后,“为什么?”
他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就好像一枚铁球能一下击溃远处的碉堡。
不过,许星河弯了弯双眸,里面呈了点笑意,然后手心贴在他的手背上。
“因为,喜欢。”
很烫。
他这话讲的像是那种老实人,比起沈程泠这些年见过的那么多弯弯绕绕都厉害。
一下烫的人想把手收回去,但都是成年人了,沈程泠垂下眼睫就生生忍住。
再去看许星河的时候他眼底里夹杂着那点情绪就变的多了几分不一样,“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念念不忘的恩人?”
许星河怔了一瞬,似乎有一些不明所以,不过最终点头:“没错。”
“所以。”沈程泠帮他接住:“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一时间,许星河沉默了一瞬,于是也就这一瞬,沈程泠抬手推开了他,并道:“谢谢你的喜欢。”
“沈程泠。”但随即许星河抓住了他推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手噗嗤一声笑出来。
为什么脚下的力道会失衡?
因为许星河突然一个用力,在没有开动的马车里,一下把他拽入怀。
后脑磕到马车壁,只听咚的一声,沈程泠睁大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这个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抱他傻笑的逆徒。
“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许星河撑着手肘微抬上半身道,“傻瓜才会把恩情和感情混在一起,我喜欢于我有恩的人,找到他,感激他,他是我世界里的那束光……可是。”
沈程泠只觉这小子突然慢下了声音,然后郑重其事:“我不会想要他,沈程泠,我分的清,我想保护你,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
这个车箱里的密封性可真是大呀。
沈程泠垂眸,这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许星河直白的说要在一起,看出了他的心动。
于是刻意的,牵着沈程泠的手腕,按上自己胸膛。
隔着那点皮肉跳动的心脏,在沈程泠的手心里面,扑通扑通扑通。
炙热且勇敢。
既然你心如我心,那么宣之与口也没有关系。
沈程泠突然动了一下,抬眼看着许星河,他确实为此心动,并毫不留情的抓住眼前人的衣襟。
许星河的五指也抵着他的后脑,顺入了长发。
这一吻来的突然却突兀。
直到半晌后分离,许星河摸着沈程泠的后颈,觉得名分落实。
“我和你。”沈程泠却是用指腹摩挲着这人的侧脸。
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感,最终却下定决心起身,默默将手抽离。
“不可能”
许星河眼皮微微撑起,面上因震惊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是匪夷所思的答案。
沈程泠见状更是,转身的再不留半分余地。
像是在逃避这个问题,离开那处座椅的沈程泠迅速蹲身背对在一边,顺手拿出车厢底下的一本游记,然后再扶着车凳坐好。
全程不再有多余,于是他的目光停在书页上,可是好奇怪,唯独是那颗心在那个时刻就怎么都静不下来。
沈程泠拿书的手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力,只是这些细微的变化从外部实在难以分别。
这是穿越者和主角之间的天堑。
如果某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衡,沈程泠拿起一本书,敛去面上的所有情绪。
他明明可以答应,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心善的好人?
许星河和故乡难道他不会选吗?
分明无论怎么选,许星河都比不过沈程泠想要回家的执念,可面对这样一个轻易的问题在某一瞬,沈程泠竟是觉得他无解。
明明本该理性的他却无法在手中的书册里找到对应的答案。
于是沈程泠的脑子就乱了,酸涩,恐慌,不甘心,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间。
又惊恐于原来不知不觉间,许星河对他的影响居然已经到了叫他足够忌惮的地步,所以如果继续下去,如果无法抽身,如果故事的结局注定无解,那这段感情的开始,心不由人定,但行为,决策,是否也该当断则断,别太勇敢?
“你靠着我吧。”
让人意想不到的,沈程泠只觉身后又伸出了一只手,许星河被拒绝了,他很伤心。
但许星河还是从后头细细整理出一块地方,给沈程泠找了一块空地,让他依靠在一个相对舒服的环境。
……
清旖,半妖。
车马启程回师门。
花翎第一次从沈程泠的事迹中意识过来,她有一个神经大条的徒弟。
“凤凰城,胎灵……”花翎有时也会独自呢喃着。
如果假设师弟才是那个妖,那么,她把握着手中玉牌的手就又紧了三分,那么那个,清旖叫许星河星星。
陆霜华说:“师尊你问清旖啊?他七岁。”
那个小孩七岁了。
沈程泠七年前离开师门。
假设……
花翎并不敢从那以后继续过多的假设。
于是再度回望后车厢,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似乎超出她预想,许星河这个师侄的大胆程度似乎也与她认知都不相匹配。
但,只一样花翎清晰的认同。
若是一切回到七年前,那么有些东西,沈程泠自己不愿意,那么无论何人也是难以逼迫他。
“可为何……”怀着身孕离师门?
回师门的路程不长也不短,大约能足足走上三日。
于是也不知是何人泄露了消息,有人在延城瞧见沈程泠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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