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第二十六届海市电视节金花茶奖的最佳女配角是———颜艺回!”
“恭喜!”
主持人在台上声色激昂,台下众星云集,掌声如鼓擂。景从坐在其中,只觉得心中巨石猛然一掉,面上却一瞬间扯起了笑容,手也下意识跟着拍了起来。
干这一行的,不论真心假意,面对镜头都有这样基本功。
获奖者就坐在她的身后,镜头在颁布名字的下一刻就扫了过来,景从必须要表现的天衣无缝。否则她上一轮黑料还没过,下一轮就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候到来,她的经纪人严嵩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颜艺回,跟她同期的女演员。只不过出道没两年,她们之间的差距就越来越大,要不是这样的场合,其实没什么机会碰上。
此时颜艺回起身,捂着胸口压住礼裙,眼含泪花朝着镜头微微颔首。她从景从身侧走过,走向代表认□□誉加身的舞台。
镜头一晃而过,拍到了景从还算真挚的笑脸。
景从苦中作乐,也算是蹭上了。
获奖者在台上发表着感言,景从看似认真倾听,实则早已神游天外,兀自咀嚼着心底反上来的酸,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景从没觉得自己差在哪里,不止是这一次。但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奖项,她只提名不获奖,陪跑多年。
刚上大二时,景从被现在的公司星探发现,拍了个小偶像剧女主出道,没拿到最佳新人奖,输给另一部偶像剧女主。
因为不是科班出身,在公司的安排下去表演班学习,到她大学毕业那一年算是小爆年,被挑中去拍一部小渔村发展奋斗史的正剧。那是离国家级奖项银狐最佳女主奖最近的一次,提名了,依旧陪跑,从此一蹶不振。
再后来,国家级大奖项一个不沾,连地方奖项都难有入围,因为好剧本都跟她说拜拜了,事业进入艰涩的停滞期。
直到今天,时隔三年,金花茶奖最佳女配提名,她终于有机会再次角逐大奖,结果如上。
出道5年了,景从如今24岁,寻常看来还十分年轻的时候,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出现了不少唱衰的声音。
这些年她在戏剧学院里继续深造,没有懈怠过,得到不少老师、前辈的认可。只可惜资源太差,一直在偶像剧里打转。这次入围的作品还是上上部,自己试镜得来的,演的是一个国民剧里的女二,而刚拍完的是一部仙侠古偶小网剧,也是当女配。
只要剧本不错,景从不会纠结番位,能接就接。毕竟主动找上门的工作不多,一筛选就更少了,至于公司给的资源……不说也罢。
做一个明星,这不算什么,反正有钱赚。但想做演员,心态可就不一样了,免不了想参与大制作,看更好的剧本,见识更厉害的导演、演员,站上更大的舞台。
可她现在处境尴尬,对于观众来说,景从好似一块单面狂煎的肉饼,中间还半生不熟,底下已经有了糊相,就算偶尔有热度,大多都是骂她的。
对于业内来说,景从是个看着不错的选择,前期也喂过一点资源,可惜打了水漂,机遇过去不再来,更别说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还得罪了人,在圈里被点过名,大家也尽量绕着走。
最重要的的是,不论是观众还是业内,都觉得她没那个命啊!干这行的,演技甚至人品都能往后稍稍,你得有那个命才行。
没有?那就得叫人捧。
巧了,景从两不沾。
而且圈中乱象丛生,鱼目混珠被人造星光一照也亮得扎眼。
网上的激烈争议易有偏颇,景从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比如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二人,她心中百感交集。
强聚焦的镁光灯被打散成零碎的光斑,景从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会场的。
在官方给他们安排的酒店走廊上,直直撞上了辣眼睛的场面:颜艺回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混乱的亲热着。
那男人被颜艺回拍了两下,回头看见景从,露出了熟悉又得意的嘴脸。
“诶哟,景从。”
男人是一个挺知名的制片人,叫刘韬,四十出头,长得不算丑,只不过多年沉迷酒肉风月让他看上去污浊不堪。
之前他们在一个组工作过,刘韬提出建立情人关系,可以给景从更多的资源。景从拒绝了,还打开了刘韬想摸过来的手。
那时候刘韬的脸黑得像锅底,说她给脸不要脸。不仅如此,还连带着景从的经纪人一起骂,说景从晦气,严嵩废物,被跟牛一样壮的严嵩顶开了以后,就恼羞成怒的叫景从等着瞧。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网上又炒起了她之前那些黑料。
“艺回得奖了,我高兴,哈哈,一下没忍住在你面前失态了。”刘韬一面说着,手一面下流的抚摸着身旁女人的腰。
刘韬的话一把将景从扯回现实,四四方方的走廊如抓鱼捕虾的网笼,不知从何而来的腥臭令人窒息。
刚刚还在台上星光熠熠的漂亮女星此时低眉敛目,在外人面前被这样轻薄也不反抗。
景从没兴趣看这些,光鲜亮丽的美人被癞蛤蟆黏着,实在令人恶心。
刘韬见自己说话没人搭理,忽然伸出手,一把拽住要离开的景从,混黄的眼珠死死的盯着那张肖想过的脸蛋。
“这次金花茶奖的评委会里有我的人,颜艺回能拿奖,本来就是多方博弈与合作的结果。景从啊景从,你要是跟着我,早就什么都有了。”
刘韬色心不死,还想拉拉扯扯,“现在还来得及,你一起进来,咱们快活一下,后面还有好东西等着你!”
说着他使出了更大的力气,要把景从拉过来。
景从被猛地一抓,吃痛喊道:“放手!我不需要!”
她拼了命的想甩开,手腕被拧得火辣辣的疼,匆忙间看了眼站一旁默默无言的颜艺回。
颜艺回没看她,自顾自拿出房卡打开门进去了。
“景从,我还看得上你,你就……啊!!!”
一道模糊的小身影快速闪过。
刘韬发出刺耳的惨叫声,松开了铁爪一样的手。景从的对抗力还没来得及泄,被惯性狠狠甩在背后的门上。
只见刘韬面色狰狞的抱着自己的右臂,那上面出现了好几道抓痕,正不断地冒着血。
不远处,一只小猫轻盈落地,抖了抖毛,优雅的踱着步,又要朝人走近。
刘韬四处环顾着,立马就定位到抓伤自己的元凶。
“这畜生是怎么进来的!他妈的敢咬老子,搞不死你!”大颗大颗的血珠落入地毯,锐利的疼痛阵阵袭来,刘韬用没被伤到的手去抓猫。
小猫灵活跳跃着,显得他僵硬扭动的板块身体十分可笑。刘韬见状,直接下脚猛踩!
而景从贴在对面的门上,喘息之间迅速弹起,来不及看清太多,拔腿就跑。
刚跑没几步,身后传来微弱的喵喵声,景从听到动静回头,只见刘韬险些要踩住小猫的尾巴!
终究是心有不忍,景从深吸一口气,咬牙回身,猛地从刘韬身后推了他一把。接着俯身一手捞住猫,一手揽着裙子朝电梯方向狂奔而去。
啊啊啊啊啊!
严嵩在楼下帮她拿外卖,应该也快上来了,赌一把。
身后传来刘韬暴怒的大喊大叫,暂时还没追上来。
景从疯狂按着电梯键,心脏咚咚狂跳一路震荡着耳膜。
快快快!赶紧来一趟电梯吧!
“叮———”
电梯门应声缓缓向两边打开,角落里还站着个人。
景从顾不了这么多,走进去,刚想按一楼,怀中的小猫却先她一步,抬起爪子按了46层。
“?”景从的胸脯还在不断起伏着。
这小猫还认得楼层?他的主人是不是在那一层?
梯仓内的另一个人是酒店的服务生,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
看这打扮,应该是刚参加完那什么颁奖典礼的哪个明星吧。
服务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小姐,这是你的猫吗?我们酒店入住携带小动物要登记的。我刚上来,没看到登记表上有三花。”
“不……”
景从下意识就要否认,一个温热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撞了一下她的手。
福至心灵,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改变说辞,“是,是我的猫,我换身衣服就下去登记。”
说完,景从低头看着在她怀里躺得理所当然的小猫,小猫眯着眼朝前伸了伸手,一副好像没挠过人的慵懒样子。
掂了一下,小猫就转动着玻璃珠似的漂亮眼睛,冲着她短而轻的“喵”了一声。
看着不胖,分量倒是不轻。
先找到它的主人再说吧,还要当面道谢,这是她的救命恩猫。
到了46层,电梯门一开,小猫就跳了下去,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突然就加速跑走。
“诶!别跑!”
景从今天已经受到了太多惊吓,来不及崩溃就急忙跟上。她穿着高跟鞋小跑,前面的小猫一闪身,消失在一间房前。
景从喘着气直起腰来,站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看见一条小尾巴在不远处的拐角摇啊摇的。
这是一间套房,门大剌剌的开着。
稍稍观察了一下,景从决定还是先进去把猫带出来,然后在门口等待。
一踏进房间,那小尾巴像是钓住鱼的勾子,嗖的一下就收走了。
景从匆匆跟上,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听着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走到了卧室门口。
宽敞明亮的卧室中,大床的中央隆起小小的一团,景从小心翼翼的走近了,屏住呼吸,打算上床拿身体和双臂将那一小团拢住抱起来。
扑下去的一瞬间,眼前颠倒缭乱,身下却不是想象中绵绵软软的小身躯。
电光火石之间,体感骤然变化。
中间突兀的出现了一大片硬邦邦的热块,而景从双手压住的,赫然是两只手臂。
低头一看,被子下延伸出两条更长的隆起,而她正卡在中间。
这是一副人类躯体!
意识到不对,景从急忙抬头,随后便惊恐的瞪大双眼,与面前用手肘微微撑起上半身的男人尴尬对视。
猫呢?
……
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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