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动静,容乐不醒也难,他捂着湿漉漉的脸,扒开了上面的发丝,“唔……”
熟悉的声音让简今安一愣,她蹲下身,“容乐?”
“是我。今安……你好狠的心。”
——
昨夜的一场乌龙让简今安决定像容乐赔罪,她拉着顾知亦上街,准备买些像样的礼物。
六月份的天早晚还有些凉意,集市上的早贩摊零零星星。
“卖包子咯,新鲜出炉的包子,一个两文钱。”
“豆腐脑,刚刚出锅的豆腐脑~,热气腾腾咯~”
碧绿的葱花点缀在乳白的豆腐上,简今安看的有些饿了,她偏头看着顾知亦,“吃点?”
顾知亦无可无不可的点头,二人同坐在豆腐摊摆出的桌子前。
店家是年过八十的老者孙大虎,人称孙老。
孙老辛辛苦苦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豆腐脑口味早已被他做到了极致。
见人来,孙老慈笑着用布巾抹抹桌子,“二位客官,可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啊。”
老人家发自内心的赞美,让简今安笑意不停,“谢谢老伯夸奖。”
在孙老转身去盛豆腐脑时,简今安用手肘戳了下身旁的人,“顾知亦,人老伯夸你呢,你也不表示表示。”
顾知亦噙起一抹温润的笑,他没有将手放在桌上,哪怕那桌子擦的很干净。
他一只臂弯撑着另一只手的捂着下巴,眼睛轻轻眨了下,“你不是帮我谢过了吗。”
郎君薄唇微翘,不急不缓的逗弄着简今安,此时天光渐亮,长街上不时有马蹄声哒哒。
卖花的少女,走街串坊的卖货郎来回的身旁穿梭。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简今安难得的害羞了,她耳尖染上一层薄薄的的胭红,赶忙端起豆腐脑,“吃饭,吃饭。”
顾知亦轻笑一声,施施然拿起手中汤匙。
昨夜之前,顾知亦一直没能想好以什么态度去对待简今安,毕竟在弄清了简今安的来历后,她对自己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只是,京城里的那团事让他有些糟心,一时还不想回去。
既然回不去,顾知亦便选择短暂的待在这放松一下心神,顺便逗逗这位简姑娘。
一碗豆腐脑顾知亦没怎么动,简今安倒是吃了个干净。
选礼物的事情也不着急,她便坐在街边看看景色,忽然隔壁摊上卖猪肉的李大娘过来了。
李大娘和孙老交好,因此孙老家的事情,她也听了几分。
自古以来,家长里短的事都能成为大龄长辈口中的谈资,简今安是知道的,因此在看似不经意的一眼后,她便悄悄竖起了耳朵。
“孙老,你孙子最近还是吃不下饭?”李大娘偷偷摸摸的靠近,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这是神婆庙里的香灰,可灵验了,你给你虎子喝下,说不定被那狐狸精勾走的心就回来了。”
什么,什么狐狸精?!
孙大娘还在继续,“说起来,那阮姑娘的手段真是了得,还好那日我儿子没去,不然,啧啧啧…”
原来是那种狐狸精啊~简今安点点头,精神却从紧绷一下转到了兴奋。
顾知亦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她非礼勿听。
简今安以眼神传话:我在听一小下下。
孙老倒没注意这边,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叹口气,“哎,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虎子也不是英雄啊。”
说到这里,孙老眼中闪烁起泪光,“再这样下去,我家虎子迟早要死在这美人香里。”
一月前,城中新开了家春令书坊。一般书坊大多卖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书,再低一档也就是话本、奇谈。
可春令书坊不同,专门卖些淫/诗艳/词、本朝的**之类。并且卖书的掌柜有十二个之多,相貌还个顶个的拔尖。
有道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美人开的书坊,是博足了文人墨客的眼球。
书坊一开,生意很是火爆,就连迂腐的教书先生虽明面唾弃,可私下里没少偷着去买。
而孙虎也是这其中一员,孙虎是孙家的独苗,人很老实,也很勤奋争气。
去年县试时还拿下了童生的功名,孙老每日出摊,想的最多的也就是家中这个孙儿。
可不知怎的,半月前孙虎忽然就像变了个人样,他每日还在看书,只是这书从四书五经悄悄变成了**、春/宫一类。
先开始,孙虎还遮掩着,直至被孙老发现,他开始破罐破摔,甚至大发雷霆。
“整日学这些之乎者也的有何用,”
“书中的这些大道理都是纸上谈兵,什么孔先人,孟先人的,让他们通通见鬼去吧!”
“然后呢?”简今安听的迷糊,“这和阮姑娘有什么关系?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孙老苦笑,“不瞒姑娘,我的孙儿从读书以来就很崇尚孔圣人,天天把孔圣人的画像挂在床头,可那天争吵过后,孔圣人的画像就不见了。如今挂在床头的是一副美人像。”
简今安接话,“那美人就是阮姑娘了。”
“是的,原先我并没有往书坊那边想,毕竟那画上的人美的不像真人,直到我在画的背面看到了一个印章。”
“我托识字的老顾客去我家中看过,他告诉我那是春令书坊的其中一个掌柜,阮玉兰。”
伤心之事每当被回忆起,便如开闸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可怜孙老一把年纪,为了家中的孙儿不知道鬓角又添了几丝华发。
孙老稍显浑浊的双眼,流下两道心酸的泪水,“可怜我的虎子啊,他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啊!自从前天从外头回来,他便不吃不喝,可……可除了我们自家人,外头根本就没人来找过他。”
简今安沉默片刻,才道,“那也不一定和阮姑娘有关。”
“怎么没有关系,他那日回来时手里还带回了一副画卷,那画卷后面还是书坊的印章。”
这……
简今安不知怎么说。
她只能安慰起孙老,“孙伯,你继续说,若是真是阮姑娘的错,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哎~那我就先谢谢姑娘了,”孙老用袖子擦去眼泪,继续道,“后头我在人的指引下也去过春令坊,我本想和阮姑娘当面谈谈,问她为什么我孙儿回来后变了个人。”
“哪知我刚进去,就看到那里面的掌柜在与人调笑。”
“那里面的掌柜穿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而且和人说话时笑的都很轻浮,我想找阮姑娘,里面的人却将我赶了出来,还说什么我老不正经,那里不是我这种人来的地方。”
辛劳了一辈子的老者,被狗眼看人低的仆人赶出来的画面,在简今安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她听的生气又无奈,站起身走了两步道,“孙伯伯,您别急,我先去你家看看情况,总得先让人吃饭不是。”
这话说中了孙老的心声,他也不做生意了,急忙的就开始收拾摊子,“姑娘,你等等我。”
“孙伯,不急,您慢慢收。”简今安一边回应,一边伸出胳膊捣捣身边那个从未给出半分意见的顾知亦,“元芳,此事你怎么看?”
顾知亦:??
简今安尴尬扯扯嘴角,恨自己的忽然抖的机灵。
她正正身子,又咳嗽一声,才严肃道,“顾知亦,你怎么看这件事?”
顾知亦身为太傅,但也在刑部任职过一段时日。又在那往的环境下长大,因此比起常人,他多了一份敏锐。
顾知亦眼眸轻轻垂下,点出关键,“你发现了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拼凑出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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