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开学迈入高三,学得昏天黑地。
反观从十三区半退休的郁远,表面仍饰演忙碌大学仔,背地却寻了个热闹的塘子打发时间,整天和大爷们钓鱼。草帽一盖,鱼钩一甩,好像一眼就望见了未来的退休生活,如果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陆池回到家,就见他哥在客厅学电视里的拉伸操扭腰转胯,隔老远似乎都能听见坐了一天的骨头在咯咯哀鸣。
“你这上的什么班搞得半死不活,老板压榨你了?”
郁远长叹:“你不懂。”
钓鱼可比打工折磨,鱼老板比人老板还甩脸,在饵边嘬嘬嘬半天愣是不叨一口,他都快成大爷堆里最年轻的空军了。
陆池为他抱不平:“你不能惯着现在的资本家,站起来!把他们该挂路灯的就挂路灯。”
郁远连连称是:“对对对,不能惯着!”
该抽水时就抽水!
陆池见他愤愤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心动,不禁道:“不想干就把老板炒了,我养你啊哥。”
油呲呲的霸总发言激了郁远一身鸡皮疙瘩,丰饶得都能摘下来炒盘菜了,他一脚飞去:“我看你才最不能惯着,吃完饭滚去复习!你现在的任务是高升大!”
“我真心的哥!”
“我也是真踢的弟!”
陆池一吐舌,嬉皮笑脸地避开第二脚,跑掉了。
饭后,陆池老实复习,郁远则如往常一样在旁边担任无情的辅导机器。他翘着腿浏览小鬼新出炉的成绩单,下一秒怪异地瞥向陆池。
陆池无端发怵,讨好地笑道:“怎么了哥?我不是进步了吗……”
就是进步了才怪啊!
郁远皱眉:“你不是……”
在甜甜蜜蜜谈恋爱吗?
恋爱不影响学习吗?不是他针对陆池,不少先例都佐证了考前恋爱会影响成绩,怎料小鬼是个特例?不降反升。
郁远既庆幸,又没来由地酸涩,感觉自己强行咽了一个干馒头,撑得喉咙发哽。馒头好不容易下去了点儿,又堵满了胸腔,噎得他闷痛。看来小鬼谈了个好对象啊,都带动成绩了,他没有理由去反对。
哎,这小鬼有能激励他的伴儿也好,他走后就不用担心人会孤单了……不对,他干嘛要担心陆池在他离开后会不会孤单?这小鬼在学校人缘就好,上回去大学晃一圈也跟出了一溜尾巴。干啥都有人追捧的家伙,怎么会没朋友,怎么会寂寞?
他真是自作多情地操着没啥必要的心。
郁远纳闷地换了条腿翘:“你写你的啊!我都没说话你抬什么头?一点风吹草动都经不住,考场的动静可比我大多了,要是别人写的比你快,再哗一下超经意翻页,你是不是要急得上蹿下跳?”
陆池被稀里哗啦一顿批,埋下头心里嘀咕着,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哼……
班主任告诫他们考前要封心锁爱,之前谁在学校里偷偷牵手,卿卿我我,她都记着。那些地下情侣愁眉苦脸,唯独他幸灾乐祸。因为老班千盯万盯,也盯不到校外,他喜欢的人是哥哥呀,在家呢。
想到这儿,陆池嘿嘿偷乐,连带笔下那对有病硬要生的果蝇都顺眼了不少,直到被郁远敲了一卷子才彻底消停。
高考当天,郁远送陆池进考场。家长会认识的男同学看到他们,跑过来打招呼。
陆池气定神闲,男同学却紧张得不行,踌躇地问郁远:“郁哥我能抱一下你吗,沾沾学霸气息……”
郁远哈哈一笑,刚张开双臂,就被陆池打气似的一下下按了下去。
陆池半挂在他身上,瞪向好兄弟:“你抱了我吸什么!”
男同学:“6,小气鬼吧你!”
陆池:“略略略,你就一直这么嫉妒我吧。”
“死哥宝男!”
“荣誉称号?笑纳了。”
两小只一下子吵得不可开交,郁远在中间劝架,觉得自己提溜着两条扑腾的鱼。他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一手拖一个,把两条鱼都扔进了“烤场”。
郁远深知高考的重要性,考试考两天,他就尽心尽力“服侍”了陆池两天。可考试一结束,服务立刻到期,陆池从国宝重回四害。
陆池郁闷得不行,前些天他哥还亲切地给他端茶送水削苹果呢,今天就恨不得使唤他去厨房炒俩菜,完了还没事就削他两下。
几天后,陆池参加毕业聚会,说会比较晚回。郁远在家无聊,就帮他琢磨起志愿。陆池记得答案,估完分,虽考得不错,但没啥希望进青杭大。说不遗憾,那肯定是假的,不过他已尽力而为,很快便放宽了心。
晚上,郁远列完志愿,计划起两人的旅行计划。这件事他还没跟陆池说,打算来个惊喜。
然后他会在旅行结束后说自己要离开的事。
先扬后抑,小鬼就应该没那么难接受吧。
郁远叹了口气,人世无常啊……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在乎那么多自己过去嗤之以鼻的关系?他这还没走呢,脑海就自动跑起和这里人们相处过的记忆了。其中陆池最为霸道,不仅占了大部分内存,还将点点滴滴渗入进每处角落。再就是十三区的队员们……哈,他的羊群如今终于是靠谱点儿了。
除此以外,甚至早餐摊摊主,公园混熟的大爷大妈,塘子里该死的鱼……都在他的回忆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们的存在如星火,分布各地,微不足道,聚集后却足以燎热他的冰原,让他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远方。
手机忽响,来电显示着“便宜弟”。
“喂小鬼,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知道几点了不?”郁远看了眼快走到十二点的时针。
“呃,郁哥?”
郁远一顿,是那男同学的声儿:“小风?陆池呢?”
“我们要散场了,但是陆哥喝醉啦……”小风恨铁不成钢。
“哟,他还能喝醉了?这是吹了几瓶?”
“一……”
“一瓶?”
“一口。”
二人沉默。
小风欲哭无泪:“这家伙说他会喝的!他吹牛逼!郁哥你快来吧,陆池他耍酒疯,按不住了啊啊啊!”
“他耍啥疯呢?”郁远用肩膀和脸夹着手机,正在披外套。
“他现在正尝试用眼睫毛撬瓶盖……”
郁远的手机都听掉了,用白线接起:“加油,我马上到。”
他也不知自己是给可怜的小风加油,还是在给陆池的眼睫毛加油,小鬼醉完还有这般才艺?
聚会的地儿离家不远,开车二十分钟。郁远一进包厢,就见小风围着陆池忙,还有几个学生在照顾其他不胜酒力的同伴。
陆池这会儿没在用睫毛起瓶盖,格外安静地睡在沙发。他喝醉了,却没有卸下防备,谁靠近就迷迷茫茫睁眼一瞪,然后又混混沌沌接着装死。小风还算好,能勉强坐在他旁边,但要碰就不行了。
郁远自家长会后也出席过不少学校活动,和陆池的同学们混了脸熟。他同孩子们打了声招呼,走近陆池。
“喂,小鬼。”
陆池眼皮一颤,睁眼后直勾勾地凝视了他几秒,才一撑沙发起来,快步靠近他,扬起了手。
小风一惊一乍:“陆池这是你哥别动手!”
可陆池只是一手揽住郁远,用力往怀里塞,额头磕在郁远的肩上蹭了又蹭,另一只手慢慢摸索着缠上了他哥的腰。
“还认人啊,到底醉没醉?”郁远扶着陆池调侃。
小风摸不着头脑:“我也不到了,醉了吧?他刚刚还骂人呢!”
陆池的唇动了动,似乎要表演骂人了。
但话一出口——
“老婆。”
两人:“……”
郁远:“我特么是你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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