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呼吸与微哑的嗓音扑于耳畔，郁远感觉半边身子酥软了，紧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小子神经啊！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闻的！
陆池说完即离，补充着：“其实，除开你是我情敌的身份外，我挺钦佩你在信息素干扰时不动如山这一点的，镇定到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那里不行了……”
“正是你做到了这点，我才会和你公平竞争。你不是因为信息素才选择一个人的。”
“我哥是Beta，而我们都是Alpha，如果我们想和他在一起，以他那别扭的脑子啊，肯定会想，我们会不会哪天跟着Omega的味儿跑了？”
郁远默了，他真这么想过陆池。
毕竟有太多Alpha和Omega，不管过去多么山盟海誓，非你不可，都因找到了更匹配的信息素对象而分了手。
他们是自发去爱一个人，还是被信息素洗脑和驱使，不得不去爱？这是身为Beta的他或许此生难解的命题。
“我不会，”陆池目光闪烁，“我在大学时碰到了和我信息素百分百匹配的Omega，这种可以叫天命Omega了吧？而且，他喜欢我。但我没有被他吸引和干扰，我拒绝了他。”
“我一直很清醒地在想我哥。”
郁远不安地摸脖子，又掐起手：“……你怎么不把这事跟你哥说，说不定他会动摇。”
“为什么跟他说？这会加重他的负担。别看我哥挺冷静的，其实他……老想得很多，还总给自己压力，一接收好意就心慌意乱。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我只能在他跟我袒露心扉前，努力让他轻松点，快乐点。我要跟他说了这事，是会获得同情，但他更会对我产生愧疚，”陆池嘟囔，“那像道德绑架。”
“是我选择了他，那我就应该要达成他找对象的条件，让他彻底放心，”陆池道，“谁想到条件成得差不多了，半途杀出个你来……”
郁远低着头，瞬时被巨大的内疚和惶恐包围。
“抱歉。”
他不知自己在为哪件事抱歉，或许一直以来的所有。
陆池因他而出演着两种性格，因他而拒绝了完美的Omega，或许还因为他放弃过更多？陆池对着他这片腐烂的土地倾诉衷肠，他回以不了鲜花。如果他们没有相遇，陆池的人生是不是美好璀璨，一帆风顺？
郁远眼瞳震颤，被失重感席卷的同时手脚冰凉且僵硬，猛然一阵想吐。
啊，犯病了。
以往出现症状他会立刻吃药，可现在药不在身边，就算在也没用，他早吃出抗药性了。
又有人为他付出，奉献了。过去是通道牺牲的那些人，而今是陆池。
“姓江的。”
郁远感知迟钝，愣了下才反应。
“为什么道歉？喜欢谁是需要抱歉的事吗？”
“……”
郁远说不出话，舌头很麻，就算舌头没问题，他也觉得自己不知如何回答。
陆池定定地注视他，似乎越过他无坚不摧的假象，看到了摇摇欲坠。
“我很好奇真正的你是怎样的人。”
“我在想你戴着面具，是不是就真把自己分成了两个角色。在九区的大家面前，我知道你努力在维持正经严肃以服众，顶多开点小玩笑。可在我面前，你就好像放飞了，放开手脚地损我揍我，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在我面前的形象。”
“你戴面具的时候就表现出两种模样了。那摘下面具后的你呢？变回普通人的你又是其他性格吗？在我哥面前的时候呢？”
“你扮演着那么多不同的自己，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的人吗？”
“你心思多，拧巴，喜欢我哥还道歉。某种意义上，你和我哥真挺像的，你俩还真是优秀的匹配机制……我不是撮合你们哈，我吐槽。”
“所以我把我想跟我哥说的话，也跟你说吧……你在我面前，不要强撑了。你摘下面具该怎样，就在我面前怎样吧。现实我也认不出你，不会编排你的。你真是暴力狂我也不介意，反正我耐揍，而且格斗还能进步，哼哼哼……”
郁远张了张嘴，感觉一股携带新生的氧气灌入肺腑，消去了呕吐感，令他冻土般的身体逐渐缓和。
陆池瞥向他，尴尬一咳。
“我说这么多不是担心你啊，我……我干嘛担心情敌。我是怕你的情绪影响我哥，我哥要看你不对劲肯定会担心。”陆池有点懊恼。他说的都是积攒了许久的心里话，说是说爽了，可鬼鸮愣不给他回个声。
是不是太肉麻了？操，这家伙不会又要笑他“关心情敌”了吧？
陆池忙于为自己不是关心情敌而开解，鞋尖拘谨地踢着地：“好吧我就直说了！我想看你的脸，你退休那天给我看吧，我只是真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帅多好看……我肯定不比你差。”
“……”
郁远深吸气，哭笑不得。
他莞尔：“知道了，会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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