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铭(回忆)

她在崩溃中找救赎,在悬崖边找鲜花,在黑渊里悯人间。

那时的苏铭已经三岁了,男人不爱他的母亲也不爱他,应酬完的男人不会收一点力的朝母子俩打去,不疼吗?怎么会不疼呢,可是不能哭阿,哭出来的后果便是更加严厉的打骂。

三岁的苏铭没有食物,没有朋友,也没有爱,身边只有一个被逼疯了的女人,她骂他比路边的杂草还要卑贱,他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他是她人生中的污点。

苏铭缩在角落,战战兢兢的过完每一天,每天都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还活着”

她一直在策划着逃跑,苏铭知道,她并不想带走他,终于女人找到了机会,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慌不择路……

这时苏铭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行李箱……怯怯道“妈妈……带上我”

声音落地,寂静无声,石头砸过湖面,掀起涟漪。

她…心软了,她带走罪人的儿子,坐在出租车上,她离牢笼越来越远,逃出了碑城。

她看了看缩在出租车一角的苏铭,号啕大哭,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泣,是因为逃了出去太过于开心?还是为自己最后一刻的心软感到悲伤。

她逃到了她大学最好的朋友那里,那里的人都不喜裴铭,但是苏铭不在乎因为这里有食物。

她开始接受心理治疗,没有人关心三岁的孩子经历这些后是否需要心理治疗。

她在接受心理治疗时,遇到了裴父,两人开始交流自己的病情,互诉自己的不易。

她没有工作,全靠好友接济,很快好友便厌烦了她这个拖油瓶,她没有办法,同意了裴父的恋爱请求,于是这个女人再婚了。

苏铭不在意她去哪里,他只需要一碗热乎的汤,女人很幸运,第二次赌对了,她很幸福,苏铭也跟着享受到了福利。

新父亲对他很好,甚至给他上了户口,有了名字,随着女人姓苏。

他每天不仅有了热乎的汤,还能够去上幼儿园,苏铭感到很幸福,即使家里有个哥哥对他冷言冷语,他也毫不在意,甚至能够在对方骂完他后,给他一个最赤诚的笑。

苏铭是真的感谢裴父,苏母不愿意管他,裴父包揽了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苏母的精气神儿也养了起来,他们甚至在十年后怀了一个孩子。

苏铭看的出来,她很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知道是个女孩后,积极的为她置办各种衣服,那些都是苏铭不曾享受过的,裴安出生后,她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对,裴年并不在乎新出生的妹妹。

苏铭不讨厌也不喜欢裴安,甚至可以说有些嫉妒裴安能在满含爱意的地方诞生,她太过于幸运了。

苏母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会温柔的为她穿衣,她哭泣时迎来的也不是母亲的责骂,而是安抚的摇篮曲。

苏铭不愿意与妹妹接触,苏母更不愿意裴铭接触裴安,但裴安显然对苏铭充满了好奇,每天都要乐此不疲的去拉他的手。

苏铭每次周末回到家,裴安都会积极去找苏铭,即使经常吃到闭门羹。

直到车祸来袭,夫妻两人丧失生命。

苏铭裴年已经长大,不需要别人来左右命运,只有裴安。

在裴年提议找一个阿姨来照看裴安时,苏铭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并不想对裴安负责,裴年似乎也这么想。

他其实很早便发现了,裴安变得怯懦,她不在会扬起笑脸,大方欢乐的叫他哥哥,而是小心的怯懦的,只要苏铭稍稍一皱眉头,她便会吓的一哆嗦。

他发现了,但他选择视而不见,裴安已经比自己幸运多了,不是吗?为什么要管呢?

直到裴安拉住了他的胳膊,怯怯的说了一句“哥哥…别丢下我”

话音落地,时间重叠,湖面再起涟漪。

他…心软了。

——

兄妹俩简单的吃过饭,将裴安哄睡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完成作业。

周遭很安静,只有时钟走过的咔咔声,不知过了多久,苏铭起身到客厅喝水,大门被打开,裴年走了进来。

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衣服依旧得体,换了鞋子,裴年往里走了走,才看到站在餐厅的苏铭。

他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还没睡?”

“嗯,马上睡了,这是什么?”

裴年端起苏铭倒的水“蛋糕你吃吧”说罢,便回了房间。

苏铭看着桌子上的蛋糕,眉头微挑,有些意外,原先的一点埋怨竟被一个小蛋糕给治愈了,苏铭暗骂自己没本事。

他将蛋糕放进了冰箱,回了房间。

早上,裴安看到冰箱里的蛋糕,非常兴奋,吵着让裴铭切给她,裴年从房间里出来,坐到了裴安的一旁,她立刻安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呼吸都调慢了。

苏铭“哥,你早上吃什么?”

裴年“给我一杯咖啡,谢谢”

苏铭“好”

苏铭简单做了三个三明治,给裴年冲泡了一杯咖啡,切了一小块蛋糕给裴安。

吃过早餐,裴年没有像往常一样泡在健身房里,他回房换了一身衣物,黑色卫衣,纯色牛仔裤,宛若男大模样。

裴年拿上车钥匙便出了门,裴年一出门,裴安立刻欢乐起来,撒丫子在屋里乱跑。

只留苏铭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餐桌前,他有些不解,裴年这样似乎在……开屏?

裴年这一周,都没有出差,反而很清闲,接送裴安的任务他也接了过来,苏铭这一周感觉一身轻松,看着裴年竟有了些许慈爱之色,整个家庭颇有些温馨的意味。

除了裴安……每次裴年送她时,她都感觉裴年要把她给卖掉。

又一个周末,家里只剩下苏铭和裴安。

苏铭“安安,今天大哥哥不在家,我们出去吃吧”

裴安“哈!我要吃汉堡!”

苏铭“好!那我们现在收拾一下吧!”

裴安兴奋的跑到房间里去找衣服“哥哥,我穿不上公主裙了”

苏铭到房间里帮她“这裙子太小了,安安已经穿不下了,换一件吧”

裴安有些落寞,但没说什么,又去衣柜里刨了另一件出来。

这件比刚才那件更小,裴铭沉默了,但裴安还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苏铭扶额,开口道“这件衣服也太小了,我们安安长大了已经穿不下了,我们这次出去再买新衣服给安安好不好?”

裴安闪着星星眼“好”

苏铭从他的衣柜里,拿出简单的运动衣给她套上,一大一小牵着手出门了。

兄妹俩落座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裴安好奇的东张西望。

“哥哥,是哥哥”

苏铭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他顺着裴安的手指望去,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相貌出众的男人,他太过于高大,竟比周围人高出半个头。

一眼望去,便会被他所吸引,绿灯亮起,裴铭这才看到,裴年旁边还站着一位女生,女生的脸素净白暂,白色卫衣配上牛仔裤,两人似乎穿这情侣衣,女生手挽着裴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苏铭收回视线,他说不清现在的心情,感到背叛?开什么玩笑,裴年想要恋爱也好结婚也好,似乎都不管自己的事……

现在算什么?要把我们抛弃吗?不对,裴年说过,我们不是他的责任,但他依旧会管我们到成年,苏铭啊苏铭,人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不是吗?难道要因为两个拖油瓶从此不结婚?开什么玩笑…

裴安在一旁,感受到的哥哥的低气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哥哥?”

苏铭收回视线,朝着裴安笑了笑,柔声道“好吃吗?”

裴安“好吃……”

苏铭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没有察觉到裴安的惶恐与害怕。

吃过饭后,苏铭牵着裴安往商场走去,但裴安却拒绝了。

“二哥哥,我不要新衣服了,我们回家吧”

苏铭有些奇怪,出来时,她最期待的便是买新衣服了,现在怎么会拒绝。

苏铭抱起她“为什么不要了?”

裴安有些支支吾吾的“我觉得我衣柜里的衣服还有很多,不需要买了”

苏铭“真的吗?安安没有撒谎?”

裴安搂住裴铭的脖子,小声道“没有没有”

苏铭“那安安发誓,如果安安撒谎就永远吃不到可乐鸡翅”

裴安吓了一跳,急声道“不可以!”

“安安还不说实话吗?”

裴安有些哽咽的说“二哥哥…二哥哥你别不要我,我害怕”

苏铭用指腹擦掉她落下的眼泪“我没有不要安安啊”

裴安“大哥哥…大哥哥是不是要结婚了,他就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他是不是就不要我们了”

苏铭柔声解释道“到时候安安就是二哥哥一个人的小宝了,我们先不要大哥哥不就好了”

裴安破涕为笑“嗯!”

苏铭“既然二哥哥决定要养安安,哥哥就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抛下安安,二哥哥去哪都带着我的小宝,小宝在二哥哥这里永远第一”

裴安抱着的苏铭的手紧了紧“安安这里,只有二哥哥”

苏铭的眼睛颤了颤,低声说“嗯!哥哥也只有安安”

苏铭调整好情绪“现在安安还要买新衣服吗?”

裴安“我要!”

“安安这是承认刚刚在撒谎喽”

“我没有保证不算!”

“鸡翅以后我一个人吃喽”

“不可以不可以”

苏铭抱着裴安往商场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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