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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为媒，凤凰为证，同浴火，共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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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以后，当记忆的风霜模糊了那场雨的冰冷。
苏静姝再回首时，总觉得十六岁那年的上雍城，是一场不愿醒来的、盛大而温柔的梦。
梦里，雪总是洁白的，梅总是芬芳的，而那个少年的笑，足以融化她整个世界的冰霜。
那年正月，上雍是一幅霜色点染的工笔画。
而上元灯会那场号称人间盛景的烟火，将这画卷彻底点燃，既照亮了她此生最璀璨的夜，也注定了要灼伤她余下所有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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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上雍城灯火如昼，镜河之上，画舫如织。
太傅府那艘雕梁画栋的巨型画舫顶层，苏静姝凭栏而立，却无心赏景。
她在等一人。
今日的她，褪去了一贯的素雅清冷，特意换上了一袭正红色鸾凤和鸣纹样的广袖长裙。
裙摆上用最上等的金线绣出的凤凰，在万千灯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振翅欲飞，衬得她整个人华贵非凡，亦让她那白皙的肌肤，在红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莹润如玉。
她，是这满河繁华之中，唯一的月亮，清辉所至，引得万千星辰尽皆黯然。
那双往日里静如秋水的清眸，一寸寸地扫过镜河两岸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
—— 他怎么还不来？
这个念头，已在她心里盘桓了数个时辰。这不仅是女儿家的期盼，更是一种无人能懂的焦灼。今夜，太子也会来这镜河之上，她怕林骁那个骄傲的性子，会一头撞上。
贴身的丫鬟湘云满眼心疼地劝道：“小姐，夜风凉，仔细吹久了头疼。要不，我们还是回船舱里等吧？”
苏静姝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视线依旧不离那片涌动的人海，声音清浅却异常坚定：“不必，我在这里等。”
她怕她一转身，一回眸，就错过了那个想见的身影。
忽而，她黛眉微蹙，余光已瞥见了那艘正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破水而来的龙纹御船。
它所过之处，水波分退，两侧画舫纷纷仓皇调转船头，唯恐避之不及。连自家画舫上的丝竹之声，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骤然哑下。
船头负手而立的，正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太子，夏承宇。
他面容俊朗，气度雍容，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目光穿过不算远的距离，精准而灼热地，锁在了苏静姝的身上。
那注视冰凉黏腻、志在必得，让她如芒在背。
上次宫宴，他借着酒意，“无心”将一杯殷红的葡萄酒洒在她裙摆上，又在众人面前，“体贴”地要亲自为她拭去。
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即将触碰到她腰际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此刻想来，胃中仍是一阵翻搅。
夏承宇开口，声音透过夜风，清晰传遍四周。
“静姝妹妹，孤见那河中央的‘灯王’，名曰‘凤凰于飞’，与妹妹甚是相配。来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一名垂首侍立的老宦官尖声高唱，将此事昭告满河：
“奉太子殿下口谕：今夜这盏‘灯王’，东宫以黄金千两购下，赠予太傅府苏小姐！”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议论声如潮水汹涌而来。
“千两黄金赠一灯，好大的手笔！太傅府这位小姐真是好福气，怕是未来的太子妃了吧！”人群中，一个不明就里的年轻女子满眼都是艳羡。
“福气？我看未必。”旁边一名持扇的文士轻嗤，声音刻意放低：“这哪是赠灯，分明是宣告，当着全城人的面，给武安侯府难堪呢！谁不知道，武安侯府的林小侯爷和苏小姐，那可是上雍城里公认的一对璧人……”
他的同伴脸色一白，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惊恐地朝东宫御船方向扫了一眼，压着嗓子道：“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这些议论，或高或低，或羡慕或揣测，如无数根带着倒钩的细针，从四面八方刺在苏静姝身上，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垂下眼帘，仿佛被推到众目睽睽的高台之上，成了一件被估价的物品。这不是赠灯，而是一场宣告，一场当众的施压。
父亲苏鸿文此刻就站在船头，他那只正悠然抚须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瞬深沉的不悦与无奈，却也只能遥遥冲太子拱手为礼。
她想拒绝，却知道不能。
当众驳斥太子的“美意”，便是折辱未来国君的颜面，会为太傅府、为父亲、为整个家族招致祸患。
就在她进退维谷之际，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不期然划破了这片压抑。
“太子殿下，真是好大的手笔。”
那声调微顿，继而添上几分笑意：
“只不过，这等风雅之物，若只用黄金衡量，未免染了铜臭。”
少年人特有的不羁，仿佛一道穿透云翳的日光，猛地冲开了太子用权势与黄金织就的浓雾。
众人循声望去，一叶毫不起眼的乌篷小船上，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斜倚船舷，手中拎着一只空酒壶，眼似寒星，没有半分畏惧。
不是林骁，又是何人？
苏静姝心头一紧，等待的身影终于出现，却带来尘埃落定般的恐惧。
—— 他终究还是来了。
“林小侯爷，”夏承宇的声音已带着丝丝尖意：“孤以千金为博静姝妹妹一笑，你，可是有何异议？”
林骁缓缓站直，长身玉立，那双澄亮的眼波越过太子，投向镜河中央高台上须发皆白的老灯主，抱拳朗声问道：
“老丈，晚辈斗胆请问，这盏‘灯王’，可是只认金银，价高者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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