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嗯，或许陈洋能看到尸检报告，并不是因为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而是因为他就是发现尸体的人，以及甚至很可能他就是报警的人，所以他有理由看到尸检报告，并通过特殊的途径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备份了下来。”
胖子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在这个静谧得有些诡异的密室之中回荡着，甚至还带着些许让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此刻，没有任何人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响。
毕竟，对于这件事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他们这些人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到目前为止，他们所做的一切推理其实全部都建立在自己的主观臆测之上，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胖子刚才说出来的那一番推断确实非常合理。要知道，江辰可是亲自去警局报过江盈失踪案的人，如果现在已经能够确定眼前的这具尸体就是江盈本人，那么按照正常流程来说，警方绝对不可能不去联系并且调查江盈身边的人……然而，江辰却对这一切像是茫然不知，这显然是极不符合常理的一件事。
陈洋手里拿着的那份尸检报告毫无疑问是具有权威性的官方文件，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可以对此作出解释了——截至目前，警方依然没能查清楚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至于陈洋之所以会看到这份报告，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跟这具无名女尸之间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联。
“……”
气氛有点儿凝重，林灵抬起眼，看向了那张挂在柜子里的人皮，人皮静静地挂着，上面还保留着曾经受过的刀伤、淤青的痕迹，尽管楚磊已经用了最好的处理技术试图磨灭上面不完美的痕迹，可曾经遭受过的虐待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成了尸体上无法磨灭的铁证。
无皮鬼，就是江盈。
江盈，就是这张人皮的主人。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三个人里面，江辰的脸色最难看。
林灵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的雷声，他们此刻在船舱中心深处的密室里，但雷声还是通过铁质船体传到了这里，看来海面上正狂风大作，像是一场暴风雨已经拉开了序幕，雨点此时此刻一定正砸落在生锈的船舷、清冷的甲板上，像是像是想要洗掉这艘船上曾经染上的血迹，但这些血迹却藏匿在永夜号的每一个角落，饱含着太多的冤屈，实在难以洗刷。
林灵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显得十分苍白，但看着江辰铁青的脸色，她与胖哥都感到十分不忍心。
“江辰，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过，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私下寻仇，而是应该寻找楚磊和陈洋违法犯罪的证据，等我们躲下船只的控制权时，我们就能重新回到岸上……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你姐姐一直待在冰冷的渔船上吧。我想，她一定不喜欢自己的皮就这么挂在这里……等一切都结案，将你姐姐的人皮火化了，我想才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林灵将手搭在江辰肩膀上，却被对方冷冷地拍开。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只不过目前为止这是对我们最好的办法，坏人固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我们也要保护自己，如果你就这么杀掉楚磊，你跟楚磊有什么区别？你就不是杀人犯了吗？你觉得你姐姐希望看到你用这样的方式复仇吗？”
这句话，倒是让江辰一愣。
“她……”
“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也变成一个杀人的魔鬼，江辰，至少你现在是干净的。”
江辰没有说话，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他的视线像是无法聚焦一样，看到了曾经的过去，甚至想起了记忆中那张已经泛黄的面容以及曾经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的画面。
她曾经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曾经开朗地分享自己的姓氏，给他取了新的名字，让他曾经丑陋不堪的过去有了一个终止，让他的人生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但现在，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却永远留在了过去，永远留在了回忆。
她的人生已经静止，永远停在了某个时刻。
“……”
江辰老半天没有说话，但林灵能够感觉到，对方能够接受她的观点，至少比起刚才刚看到人皮时候愤怒，此时此刻的江辰已经冷静了下来。
权衡利弊，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重要的关头，也需要分析利弊。
人接受难以接受的事情时，都需要一个过程，需要经历一个震惊-愤怒-悲伤-平静的过程，或许现在，江辰已经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是一个理性冷漠的人，想要冷静下来并不难，就算是嫉妒震怒的事情，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也能慢慢接受。
毕竟，这就是现实，无论你接受与否，都无法改变。
胖子见林灵似乎说服了江辰，忙附和道：“对啊对啊，小子你刚才不是有一个能够摄像的摄像笔吗？我们把这一切都拍下来，到时候交给警方，他们逃不掉的！而且这样你姐姐的尸体也能顺利归档、结案，这也是对你姐姐最好的交代。”
“摄像笔？”林灵疑惑地皱起眉头。
“灵妹子你不知道？江辰这小子东西可真多，他身上还带着能够摄像和录音的笔，虽然看起来是一根平平无奇的黑色水笔，但笔盖的地方有针孔摄像头，能够摄像录音……”胖哥说着，自顾自地从江辰的口袋里将那根摄像笔搜了出来，“你看，高级货，我之前在安保公司只看过低配版的录音笔而已，这东西老贵的。”
林灵看了一眼江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从胖哥手中接过摄像笔。
的确，跟胖哥说的一样，从外表上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中性黑色水笔，只不过拿在手上的时候，这根笔的重量明显比普通的水笔要沉一点，笔盖的尖端是透明的，仔细一看里面似乎有红色的信号在轻轻闪烁，里面应该是针孔摄像头，能够拍下看到的画面，存储在摄像笔中。
“……”
林灵看了一眼江辰，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不简单。
无论是用来遮挡监控摄像头的口香糖还是用来取证的摄像笔，这些肯定都不是临时起意才带过来的，在上船之前，江辰一定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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