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磊慢慢睁开眼睛，身体靠着墙壁，艰难地支起了受伤的右腿，目光落在了林灵、江辰和胖子三人身上。
隔着一段距离，此刻，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微微凝固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染红了他左边的视线。
他稍稍眯起双眼，带着几分疲惫的眼眸逐渐适应着室内的光线，深呼吸着，寒冷的气体充斥在胸膛的每个角落，他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福尔马林味道，但奇怪的是，面对眼前的场景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秘密被揭露后的恐慌与紧张，反而显得异常冷静沉着，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内一般。
只见楚磊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三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与不屑，宛如一个经验老到的谈判专家，完全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之色。他嘴角轻扬，冷笑着对林灵说道：“你的感觉很敏锐嘛，小姑娘。”
那语气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林灵点了点头，将摄像笔收在了口袋里，朝着楚磊走去，他就倚靠在门口的墙壁前，坐在地上，抬眼看着林灵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看起来像是一个坏掉的玩具一样。
他的确是坏掉了。
只不过，坏掉的地方是灵魂。
“……感觉我胖哥砸得也不是很用力，而且把你弄到这里来的时候，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一般人这样都会醒过来吧，这是人体的保护机制，让大脑能够及时清醒过来，应对外界的变化，你是学医的，应该比我更清楚的，楚医生。”
林灵蹲下身，蹲在了楚磊三步之外的地方。
她仍旧与楚磊保持着一点距离，毕竟楚磊的身形远远大于自己，虽然此时此刻他的双手双脚被束缚着，但难以保证会不会挣脱布条对自己不利。
——她不想冒任何危险，打破此刻他们来之不易的相对有利的局面。
楚磊简单地扫视了一下林灵，看着她身上重新裂开的伤口晕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衣服，淡然摇了摇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动吗，看来你真是一个不听话的病患。”
林灵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略显狼狈的模样——她左侧锁骨的骨折已经穿透了皮肉，突出在外界，左手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了，她垂落这左手，刻意减少自己左半身的动作，生怕自己的动作会让错位的骨头扎破锁骨下动脉，那才是真正的一命呜呼。
林灵摇了摇头：“没办法啊，谁让你刚才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想要掐死我，我这不是本能地反抗，就搞得自己很狼狈了。”
“需要我给你包扎一下吗？”
“这倒不必了。”
“怎么，担心我给你用奇怪的药在伤口上？”
“对啊，你怎么知道。”
“看来你挺警惕的，早知道刚才我就应该多用点力气，早点掐死你了，哈哈。”
“这不是命不该绝嘛，我还得谢谢楚医生手下留情了，否则我可没机会看到这么多‘完美’的收藏品呢……”
林灵微微一笑，她说着，指了指身后那些摆在架子上的人体标本。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微笑着的、口吻也是轻松对话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轻松的谈天说地，但说话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喜欢吗？送你几个。”
“不，我可不要，而且你也没有权利送人吧，他们都有自己的主人，而你，只是把它们从主人的身体里取出来的畜生罢了，你可不是这些标本的主人。”
“这你就说错了，小姑娘，他们留在人体内，暗无天日的，我只不过是用了我自己的方法，把它们永远保存下来。你看，他们被保存在福尔马林的样子，是多么完美，我小心地把它们取出来，把它们定格在最完美的瞬间，只有这样，才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楚磊说着，视线擦过林灵的肩膀，看向了她身后那许多柜子上的标本，此刻，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好像虔诚的信徒在膜拜自己的信仰一样，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自己心中神圣的存在。
“……你真是变态。”
林灵看着楚磊的表情，只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但她握紧了拳头，忍住了抽他的**。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是不会明白的，在这个世界上，人类都是上帝创造出的艺术品，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完美的，人各有瑕疵，我会在人群中选择我认为完美的身体，从他们身体中拿出我最喜欢的部分保存下来，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些器官老化之前保存它们最完美的样子……我想这些器官的主人一定也会感激我的，是我让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永垂不朽，是我让他们能够永远保持最好的状态……”
未等楚磊说完，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脸颊上，这猝不及防的一拳直接打掉了楚磊的牙齿，他感觉到满嘴的血腥味，下一刻，看见自己被打掉的牙齿掉落在了脚边。
抬起头，楚磊对上了江辰怒不可遏的表情。
“你这个混蛋。”
他咬着牙，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像是想要把眼前的楚磊撕碎殆尽，恨不得一头把他也按在福尔马林溶液里，让他即刻溺死在里面，让他也变成所谓的“永垂不朽”。
“冷静冷静，别冲动。”胖子忙拉住了江辰，双手夹着江辰的胳膊，担心他一怒之下将楚磊打死了。
楚磊一口吐出了嘴巴里的血，看着眼前的江辰，冷笑了一下：“你？江辰？没想到你居然是江盈的弟弟……对啊，我早该发现的，你们都姓江，看来你们是一家人啊。”
“那又怎样？”
楚磊靠着墙壁，微微一笑，看向了不远处江盈的人皮：“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曾经的往事罢了……你的姐姐江盈是我看过最完美的□□，无论是皮肤的触感还是身体的线条，都是无可挑剔的。她拥有着绝好的面容以及皮肤，哦天呐，她简直是上帝的杰作，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完全动心了，她是我最爱的收藏品，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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