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珩明明被绑着,明晃晃的刀口指向他,却比孟知画还要镇定自若,仿佛马上被捅的不是他一样。
孟知画也被那句平缓的话语感染了,紧张至极的她仿佛在此刻也收回了些理智。
“二小姐约我来此就是为了杀我?我不过一个下人,若是二小姐看我不顺眼,在将军府还不是任你处置?”陆昱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二小姐可莫要被奸人蒙蔽了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荆九一眼。
陆昱珩漆黑的眼睛锐利地注视着孟知画,孟知画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
听到孟知画松开匕首的声响,荆九皱得能夹死蚊子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二小姐快动手吧,联系我那一刻,你心里不就做出选择了吗?”
这事比荆九想得麻烦,如果不以孟知画的名义,陆昱珩不一定会来野木山;如果孟知画不在场,陆昱珩不一定会进这个圈套。
最好的方法是让孟知画亲手杀了陆昱珩。那么主子就抓到了孟何的把柄,还能除掉一个竞争对手。
不能让孟知画知道陆昱珩的真实身份,否则她必不会动手,还可能平添祸事。实在不行就只能由他动手,再嫁祸于孟知画。
对陆昱珩来说,他以身犯险不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想看清背后隐藏之人的真面目。
如果他没见孟知画,方才在远处他就会离开,如今被逮,部分算是他的故意为之。
以他对孟知画的了解,只要孟知画在,他就有周旋的余地。
荆九上前捡起匕首,塞回孟知画的手中,他的声音带上威胁之意:“二小姐可还需要我帮你?”
陆昱珩也出声道,“二小姐小心与虎谋皮。”
孟知画又开始浑身僵硬起来,她双手冰凉,匕首上的寒光闪到了她的眼睛。
不对,不是这样的,孟知画紧紧地咬着唇。
就在荆九向上前推波助澜一把,只见孟知画猛地抬起头,神色有些疯狂,“帮我杀了孟知沅,我就动手。”
而孟知画将匕首的尖刃对准了荆九,她终于聪明了一回,想通荆九不亲自动手肯定有理由。
她已经上了贼船,如果此时不动手,她的下场也不好说,她很害怕,她要拉孟知沅下水。
荆九皱了皱眉,他并不想多生事端,但若他一同把孟知画处理掉,万一日后败露恐怕还给主子平白招惹仇敌,孟知沅也一样。
“我想办法让她过来,你自己动手。”
孟知画咬了咬牙,“好。”
陆昱珩听闻后,眼中已是杀机四溢。
兰草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昨天入夜后二小姐回来了一趟,留我在这看着,今一大早又出发了。”
兰草引着孟知沅来到陆昱珩的房间门口,大门的夹缝中果然有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若是想救陆昱珩就去野木山上的茅屋。
兰草继续说道:“二小姐还吩咐,若是你看见了这封信,就让奴婢先去找个黑衣人通知她。”
“大小姐,奴婢现在要怎么做?”
孟知沅垂眸思索了一番,“你就说我已经看到了,正常去告诉那个黑衣人,过会儿再上山给她带句话,我爹正在找她,很生气,陈夫人受伤了,看着很着急。”
“可是……”兰草面露迟疑。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孟知沅的声音中尽是威严,“就说是百花宴上的事。”
兰草想了想很快下定了决心:“是。”
事不宜迟,孟知沅先找人给孟何送了信,接着又去了趟许氏医堂,随后来到了野木山。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孟知沅如约来到茅屋。
她看见了孟知画,兰草所说的疤脸男,还有被绑在一旁口中堵着布团的陆昱珩。
留给孟知沅的信是匿名的,孟知沅假装看到孟知画非常惊讶:“知画妹妹怎么也在这?”
孟知画脸上尽是愤恨之色,都是因为孟知沅。她并未回答孟知沅,只是转头向荆九说道:“还不快动手!”
孟知沅退了半步,“我可是听了信上说的,不告诉旁人,孤身一人来此,你们就会放了陆衡的。”
孟知画不屑地“嗤”了一声:“我的好姐姐到现在还是这般蠢?”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对陆衡如此情深义重,竟会因为他的安危只身犯险。”
“可惜写信的人是这位荆九,等妹妹达成目的再放了你们如何?”孟知画脸上的狰狞之色尽显。
陆昱珩听到后神色复杂地看了孟知沅一眼。
荆九听到心里暗骂了句蠢货,但也狠下心来。随后他抬手,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将孟知沅层层围住,慢慢逼近。
孟知沅神情自若,举起双臂:“我放弃抵抗。”
但黑衣人们皆是训练有素,并没有因为孟知沅的话语放松警惕,直至靠近后将她的双手缚住,也并未发现她有丝毫抵抗。
孟知沅被带进了茅屋之中。
荆九对着孟知画不耐烦地说道:“现在二小姐可以动手了吧。”
孟知画咬了咬唇,似乎在想些什么,“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走到陆昱珩身边,扯下了陆昱珩口中的布团,“我再给你次机会,跟着我,我不杀你。”
荆九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荆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又狠辣,算了只能他自己动手了。
但是陆昱珩却勾了勾嘴角,朝着孟知沅笑意盈盈。就在孟知沅以为陆昱珩要开始使坏或是叛变时,却听见:“我还是更想跟着大小姐。”
孟知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荆九也止住了即将迈出的步伐,看来不用自己动手了。
孟知画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那就在地府作对死命鸳鸯吧。”
说罢她手持匕首向另一边的孟知沅刺去。
“死之前我可以先解个手吗?”孟知沅脸上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但这句话却打断了孟知画的攻势,孟知画太讨厌孟知沅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了,她紧紧握着匕首继续向前,“下了地狱再解吧!”
匕首还未至孟知沅的跟前,却被荆九一把拦了下来。
孟知沅蓄势准备起身反击的身体,也短暂地放松了下来。
孟知画抬头看向荆九,满脸疑惑。
荆九仍然是那副死人脸,他不想再有什么变故,“先杀……燕奴。”他还回忆了下孟知画对九皇子的称呼。
他眼中满是杀气,然后他抹了抹脖子,不知道是在暗示孟知画怎么杀掉陆昱珩,还是在威胁她。
孟知画被震慑到了,她不敢再有额外的动作,乖乖地回头向陆昱珩刺去。
“那个……”孟知沅又出声了,三人齐齐向她看去,尤其是荆九面色不善,杀气已浓得有如实质。
孟知沅微微缩了缩脖子,“你们继续。”
孟知画也收敛了心神,专注在手中的匕首上,死死地盯着陆昱珩的脖子。
就在孟知画抬手的一瞬间,孟知沅朝她撞了过去。
受到撞击那一瞬间孟知画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手松了一瞬间又紧紧地握住,朝撞向自己之人划拉了一下。
孟知沅吃痛,背后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在上背部的起始端最深。
但她还是撞掉了孟知画手中的匕首,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二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正急着寻你!”兰草高扯着嗓子。
其余的黑衣人见是孟知画的侍女,也未加阻拦。兰草看见屋内的情形也吓了一跳,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孟知沅,随即平复了下心情,灵机一动:“还有……大小姐。”
然后她将孟知画扶起,耳语了一番。
孟知沅心想,兰草可终于来了。
陆昱珩本来也是要有所动作的,此时他看到匕首上的血迹,内心更加复杂。
孟知画听后,神色一下子慌张起来,她赶忙起身想要离开茅屋,却被荆九拦了下来。
荆九的语气不善:“二小姐请把事情办完再走。”
孟知画刚回头,又转过身来,“好狗不挡道,我处理完急事马上就回来。”
荆九毫无反应。
孟知画只能又说道:“你可以派个属下跟着我,我真的有要事。”
双方僵持不下,荆九了眼倒地的孟知沅,算了不差那么点时间,“只给你一天时间。”
孟知画果断说道:“好。”
孟知沅和陆昱珩二人则又被用粗绳捆了几圈。
孟知沅已经流了很多血,她脸色苍白,“这位荆九大哥,您能让我先包一下伤口吗?”
“我猜大哥应该是不想和孟将军府作对吧?”
“要不这样,如果孟知画没回来,我帮你杀陆衡;如果孟知画回来了,等她杀完陆衡,饶我一命怎么样?我会忘记今日事,我保证将军府也不会追究。”
“白银千两够不够?”
荆九审视着孟知沅,像是在衡量她话中的真实性。
孟知沅看荆九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其实我来此以为只是一伙要金银或者想挟持我要挟我父亲的匪徒。”
“见到那么多兄弟,别看我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怕极了。”
“人怕起来,总是会做出些反常动作,区区奴仆还不值得……”
孟知沅还没说完,荆九给她换了种绑法,腾出了她的一只手。她的手上被塞了那只沾着她血液,黏糊的匕首。
荆九看着她,朝陆昱珩的方向扬了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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