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指尖扼着咽喉,窒息感如潮水涌来,南斩月的视线渐渐模糊,耳中嗡嗡作响,却死死咬住牙关,唇齿间渗出血丝也不肯发出一丝求饶。
她从未向任何人低头,即便此刻身陷绝境,骨子里的傲气也绝不允许自己示弱。
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在袖中悄然蜷缩,感受着身后之人的气息,那呼吸虽刻意压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胸膛贴在她后背,能清晰察觉到一丝不稳的起伏,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你……身受重伤……”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扼住她咽喉的手猛地一紧,仿佛要将她的脖颈生生拧断,南斩月眼前一黑,险些晕厥,随即那力道又缓缓松开几分,足够让她勉强吸入一丝空气。
黑暗中,那道声音如同淬了冰,满是杀意:“少废话!谁派你来的?若敢隐瞒,我立刻拧断你的脖子!”
南斩月垂眸,大脑飞速运转。
此刻她命悬一线,对方显然是江湖中人,身手矫健且心狠手辣,硬拼绝无胜算。
“若有人派我来,你此刻已遭埋伏。”她一字一顿,尽量让声音平稳,“你的呼吸急促不稳,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落脚时重心偏向左侧,想必是左侧肋骨或腿部受了伤,你伤得不轻,急需静养,而非在此与我纠缠耗费体力。”
黑影沉默了片刻,掌心的力道又松了些,却依旧没有完全放开,甚至微微用力,在她的脖颈上留下几道红痕,警告意味十足:“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不过是我的掌中之物,杀你如碾死蝼蚁一般简单。”
“你可以杀我,但杀了我,对你毫无益处,反而会引火烧身。”南斩月抬眸,迎上他蒙着黑布的双眼,即便看不清全貌,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锐利。
“这是南家产业,现已荒废无人问津,是你藏身的好去处。过不了几日,方煜城会带人来强夺南家产业,这处别院恐怕也会被他收走,你若想安稳养伤,便不能让他发现这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若你放了我,我会想办法挡开方煜城的人,保住这处别院,不让任何人靠近打扰。你安心养伤,我守住祖产,你我各守一方,互不干扰,待你伤愈,便可以自行离开,从此再无瓜葛。这对你我而言,都是最稳妥的选择。”
黑影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一个自身难保的落魄小姐,也敢跟我谈条件?方煜城是何等身份,就凭你,能挡得住他?”
“挡不挡得住,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南斩月拼尽全力,声音嘶哑,“我只知道,留着我,你能安稳养伤,杀了我,你便要重新寻找藏身之地,而以你此刻的伤势,未必能躲过追杀你的人。你是江湖中人,想必最懂趋利避害,该如何选择,无需我多言。”
黑影的身体微微一僵,显然被她戳中了要害。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风吹过残破窗棂的“呜呜”声,以及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一粗一细,一急一缓。
南斩月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决定,掌心已沁出冷汗,后背也被冷汗浸湿,贴在单薄的青布衣裙上,冰凉刺骨。
终于,黑影缓缓松开了扼住她咽喉的手,冷声道:“转过身来。”
南斩月揉了揉发疼的咽喉,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她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缓解了窒息的痛苦。
她缓缓转过身,直面着眼前的黑影,黑暗中,她能清晰看到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如同寒潭,深不见底,正死死地盯着她。
“你真的是南斩月?”黑影再次开口。
“如假包换。”南斩月淡淡道,“若你不信,可去京城打听。”
黑影沉默了片刻,缓缓抬手,指向一旁的破旧木桌:“坐下。”
南斩月依言坐下,目光始终警惕地盯着他,双手悄悄放在身后,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黑影也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盯着南斩月,开门见山:“你想如何保住这别院?方煜城是镇北侯世子,权势滔天,你一个落魄小姐,能有什么办法?”
“我自有办法,无需你过问。”南斩月避而不答,“我只需要你答应,在我处理方煜城的人时,不要出来添乱,更不要暴露自己。作为回报,我会每日为你送来伤药和吃食,绝不让任何人靠近这别院半步。”
“你就不怕我伤愈后,第一个杀了你灭口?”黑影挑眉,那双冰冷的眼睛紧紧锁住她。
“怕,但我没得选。”
南斩月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就像你也没得选一样。你重伤在身,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而这处别院,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地方。我需要保住这别院,为南家留一条后路。我们不过是暂时共存,互相利用,待你伤愈,便可以离开,从此互不相干,再无牵扯。”
终于,黑影点了点头:“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在我养伤期间,你若敢泄露我的行踪,或带其他人来此处,我定让你和你们南家鸡犬不宁,死无全尸。”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威胁,让人毫不怀疑他说到做到。
“自然。”南斩月颔首,“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不得伤害我与我身边的人,更不得干涉我处理南家的任何事务。若你违反约定,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让你的身份暴露无遗。”
南斩月知道,江湖中人最忌讳的便是身份暴露,会引来仇家追杀,面前这个人也不例外。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有了拿捏他的资本。
“成交。”黑影的声音依旧冰冷。
南斩月心中松了口气,正想起身,却见夜烬霄忽然开口:“你最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彼此彼此。”南斩月淡淡回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黑影,“我先去找些干净的布条和热水,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黑影没有应声,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南斩月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厢房。回到假山后,阿青立刻扑了上来,哽咽道:“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我没事。”南斩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去附近的农户家借些热水和干净的布条,再买点伤药,我有用。”
阿青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连忙起身去了。
南斩月提着阿青借来的热水与布条回到厢房时,夜烬霄依旧斜倚在墙角,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伤口上,脸色比方才更显苍白。
“放下吧。”他头也未抬,声音难掩虚弱。
南斩月依言将铜盆放在桌上,倒出热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拿起干净的布条,蘸了些水,转身看向夜烬霄:“得罪了。”
夜烬霄沉默着松开按在伤口上的手,微微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化不开的警惕。
那目光锐利如刀,似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心底的算计。
南斩月却毫不在意,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腰间染血的绷带。绷带早已与血肉粘连,稍一用力,夜烬霄便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南斩月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强撑着不肯示弱,便放缓了动作,声音轻了几分:“忍一忍,我会小心一点。”
夜烬霄没有应声,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南斩月用温热的布条轻轻敷在粘连处,待血痂软化后,才一点点将绷带揭开。伤口暴露无遗,深可见骨,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刀伤未愈,还隐隐有些发炎。
她心中一凛,这般重的伤,他竟还能保持如此强悍的气场,想必得罪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伤口有些发炎,普通的伤药恐怕效果不佳。”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温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肌肤,黑影猛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警惕,身体也瞬间绷紧。
南斩月察觉到他的反应,收回手,抬眸与他对视:“我只是帮你清理伤口,别无他意。”
夜烬霄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眼中并无其他念想,才缓缓放松了身体,重新闭上了眼睛。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与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昏黄的灯光下,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柔影,神情专注。
“你就不怕我变卦?”他忽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南斩月抬眸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未停:“怕,但我相信,你是个讲信用的人。”
夜烬霄沉默了。
南斩月将最后一块干净的布条缠好,打了个结,站起身,说道:“好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明日会带些更好的伤药来,你好好休息。”
夜烬霄睁开眼,看向她,威胁道:“记住,你从未见过我。”
南斩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公子大可放心,我南斩月做事,最讲诚信。我们只是交易关系,除了送药,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更不会泄露你的行踪。”
夜烬霄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眼中并无半分虚情假意,才缓缓点了点头:“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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