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你突然消失了,我踏遍所有土地去寻找你的踪迹。你说你会在终点等我,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一场重逢。
——摘自荧的日记
27、
迈万德一战的死亡名单,很快便出现在了伦敦政府的相关文件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玛丽每天都会接待好几个前来探望的客人,除了芭芭拉、琴教授和塞琉斯探长以外,甚至还有荧在学校的同僚,以及俄国公馆大使达达利亚先生。
与众人想象中不同的是,荧并未表现出过度悲伤的情绪,她依旧繁忙于博物馆和学校里的研究工作,或者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日翻阅文献,当玛丽快要以为她已走出这个不幸的时候,荧却对她说:“哥哥不是还活着吗,我为什么要感到悲伤?”
玛丽沉默了,荧坚持着空未死去的想法,让人既心痛又无奈。
可是荧的确认为自己不是在妄想,她能感觉得到,血脉相连的另一头传来的并非死亡的痛苦,而是无尽的思念和爱意在源源不断地疯涨着。
她不停地写信给空,并寄往阿富汗的某处,她告诉对方自己曾做过的那些奇怪的梦,梦里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有一天空突然消失不见,于是荧踏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去寻找他的踪迹。
他说他会在终点等她。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一场重逢。
可直到战争结束,空依旧没有回来。
1881,英国从阿富汗撤军。同年5月,荧决定登上皇家海军舰艇,跟随一支科学探险队伍去往阿富汗所在的中东大陆。
玛丽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这个被她照顾了十多年的女孩,早已是同家人一样的存在。她哽咽道:“好好照顾自己。”
荧点点头,随即起航出发。
海军舰艇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月,在经过直布罗陀海峡和希腊之后,又顺着幼发拉底河进入了波斯湾。作为从小在伦敦城里娇生惯养的女孩,荧被艰苦的海上生活折磨得形销骨立,她呕吐不止,吃不下任何东西,等到了伊朗的阿巴斯港,探险队已不得不将奄奄一息的她送往岸上救治了。
荧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里,除了医生和护士,再没有人关心她的生死。而随行的探险队员将她交给医生后便已重新开启旅程,并在临行前通知了当地的英国使馆,也算是做了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
经过大半个月的治疗和调理,荧终于醒了过来。时值夏季炎热的午后,伴随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和明媚耀眼的一室阳光,荧终于见到了这一年多以来令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感受着对方掌心里的温度,瞬间泣不成声。
空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亲吻她头顶的发丝,好笑道:“怎么一见我就哭呢?”
而回应他的是荧带着哭腔一阵咕哝,空只得将她放开,捧着她的脸替她拭去泪珠。原本圆润的脸蛋此刻已消瘦得厉害,空心疼地看着妹妹,当迪卢克告诉他有人看见一名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孩被送进医院时,空便预感到了会是荧。
他在病房里守了半个月,祈祷着荧能恢复健康,他们有太多的遗憾尚未弥补,他还要带着她前往自己设想的那些未来。
他亲吻着她的嘴唇,所有用来描绘思念的言语都不及此刻唇齿间的纠缠来得深情。
他想到了以后的生活,那将会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任何遗憾,更没有任何分离。
良久,荧泪眼朦胧地抚摸着空越发凌厉的眉眼,以及在战争中于眼角留下的伤痕,抽泣道:“你怎么这么狼狈?”
而空温柔地笑着,他抓住荧的手,说:“你不也一样。”
28、
迈万德一战空差点死去,但幸运的是,他和凯亚在奄奄一息时遇上了前来搜救弟弟的迪卢克。
“晨曦酒庄?”
“没错。”
空点点头,表示迪卢克真是个神奇的家伙,他丢掉空和凯亚的身份识别牌,将他们直接运到了伊朗的这家私人医院,并动用一些人脉关系,将他们的名字写进了死亡名单,彻底掐灭了凯亚还想回去继续参战的可能性。
之后空和凯亚便留在了迪卢克家族位于伊朗边境的一家酒庄内,毕竟在战场上逃逸这种会被处以绞刑的叛国行径,让他们只有尽可能地低调生存,伦敦那地方自然是回不去了。
“倒挺符合他的一贯作风的。”
荧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当初在伦敦将她绑架,以及刺杀查耶维奇都是迪卢克一手策划的,当初她以为是除了皇家学会和军火商以外的某个势力在参与其中,直到后来违禁武器的研究随着查耶维奇的死彻底消声觅迹,荧才意识到对方或许和她抱有相同的目的——阻止武器投放战场。
只是荧是为了空,而迪卢克则是他那喜欢到处捅篓子的弟弟凯亚。
迪卢克家族的产业遍布世界各地,可惜凯亚对打理家业并不怎么感兴趣,裹同空一起从家里偷偷跑了出去。直到后来良心发现写了封信给迪卢克,表示自己将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至于家族的事就辛苦他一个人努力了。
迪卢克气得一把火把信给烧了,然后开始策划如何将凯亚从战场上捞回来,于是一场兄弟之间的较量便开始了,也就是说阿富汗抗英武装其实是受到了迪卢克的一些资助的。
“那是得多有钱啊?”
“毕竟富可敌国嘛!”
“这万恶的资本家。”
荧无限感叹,而空却突然得意起来:“所以你当初没有向塞琉斯挑明凶手的身份,是害怕迪卢克的事情败露而牵扯到我?”
“是啊。”荧坦诚道:“因为你实在太蠢了,迪卢克当时就从我们眼前走过,而你却在跟达达利亚争执不休,幼不幼稚?你是小孩吗?除了蛮力以外你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称赞?还有那个被迷晕的酒侍查尔斯,他本来就是晨曦酒庄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荧对所有人的智商都表示鄙夷,而空却在她的喋喋不休中笑得越发温柔,他暗戳戳地将手伸进荧的衣服里面,说:“我值得称赞的地方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荧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会有人进来的…”
“放心。”空厚颜无耻地朝她笑了笑:“我已经告诉迪卢克,让他不要随便放人进来了。”
29、 尾声
几天后荧和空离开了伊朗,并在印度孟买的一处港口登上了前往亚洲方向轮船。这艘小型的双桅横帆船,是空与迪卢克交涉以后,作为凯亚在战场上诈死逃逸的封口费而让对方赠予他的,而荧感叹完自家哥哥的为人越来越无耻以后,又忍不住开始羡慕起迪卢克财大气粗的阔绰来。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空站在甲板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不满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你喜欢,我总有办法替你弄来。”
“是吗?”荧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暗戳戳搂在自己胸前的右手,说:“那麻烦它剁下来替我扔到海里。”
空:“……”
关于空和荧接下来的世界之旅,凯亚曾兴趣盎然地表示过他也想要参与,但被迪卢克以回去继承家业为由给拒绝了,并威胁空如果不想被英国当局通缉的话,就离凯亚远点。而空也毫不示弱地表示,如果不想被伦敦警方调查的话,就要为曾经绑架过荧的事情道歉。
荧无语地看着他们,然后拉着快要和对方打起来的空登上了船。
海上航行的日子并不轻松,但荧在空的照顾下也渐渐适应了起来。他们雇佣了一些水手,沿着新马泰方向进入了太平洋,然后在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度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们的父母曾在十多年前来过这里,并发现了一种名为“熊猫”的动物,荧感叹于这片大陆与欧洲截然不同的地理环境,并一路上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观察和记录。
当中国之旅结束后,空和荧很快便接着前往日本。
他们真的循着父母的足迹去游历这广袤的世界了,而空一直以来的梦想也不过如此。就是在每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和霞光尽染的傍晚,以及星云密布的漫漫长夜,过着只属于他和荧两个人的生活。
当日光褪尽,他们遥望着被银河星云点亮的黑色苍穹,一边倚靠在对方身上,一边回忆着童年。
荧歪歪头看向身旁的空,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盘旋在心底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而空惊讶地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星辉,犹疑道:“嗯…不记得了。”
“你在敷衍我吗?”荧瞬间炸毛。
“怎么会?”
空好笑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以示安抚:“小时候就觉得你特别可爱,直到后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你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模棱两可!”荧不满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你确定想知道?”
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紧了紧手臂,将将荧往怀里带,“还记不记得14岁那年,母亲将你打扮一番后带到我们的生日晚宴上?”
“记得啊!”
“那天的你真的很美,以至于我晚上忍不住做了个梦。”
“什么梦?”
空笑而不言,只是将手伸进荧的裙摆,指尖划过被衣物遮挡的皮肤,惹得荧一阵战栗,他含着她的唇瓣一路碾转到耳根,伸出舌尖在耳垂上轻轻触碰了一下,说:
“就是…这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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