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夏初临

这日天气正好,苏韵与蒋玉澜、李颖如相约,在湖上泛舟。

湖水潋滟,满目波光,苍翠环绕之中,有几株红棉灼灼绽放,泛舟于如此美景之中,心情都跟着开阔不少。

苏韵轻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清新自在的空气。

“看你心情不错啊。”蒋玉澜歪头瞧着,逗趣道,“你可知,明日就是四月初一了?”

苏韵知道她说的是七日之约的事,四月初五便是第七日,于是轻笑,故意反问,“那又如何?”

李颖如瞧着二人打哑谜,本不欲作声,可想起花铺徐大娘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四月初一怎么了?”

蒋玉澜斜了苏韵一眼,抿嘴笑道:“没怎么。”

闻言,李颖如只是垂下眼帘,没再追问。

苏韵见了,心里很是纠结。

并非她故意隐瞒,而是李颖如虽看着性子柔弱,可却十分执拗,认定的事几头牛也拉不回来。

像是她为了行商,与人契约成婚这件事,无论什么原因,李颖如都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若是争论,定要伤两人感情;若是表明心意已决,不愿争论,李颖如则会多思多虑,想自己是不是没资格没立场管她的事。

左右都是不好。

可一直压着不说,也是不妥,毕竟不是能瞒得住的事。

想到这,苏韵转身,握住身旁李颖如的手。

“颖如,若是几日之后,谢三省上门提亲,我可能,就要嫁了。”

李颖如盯着她的眼,一瞬间,数种情绪涌上心头。

一方面,惊讶于那个人是谢三省。

虽然之前也曾猜想过是他,可真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有些惊讶的。

另一方面,又对苏韵的坦诚开心不已。

她果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一时没找到机会而已。

除了这些,自然还有困惑。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对他没什么好感么?怎么突然…”

“其实他这个人,也没那么不堪。”苏韵目光投向湖面,“他愿意投我所好,花心思哄我开心,殷妙筠她们故意为难,他也曾多次为我解围,而且他是国公之子,背景雄厚家境殷实,想必,也会是个好归宿。”

这最后一句,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可李颖如听了,却微微蹙眉。

从前的徵儿,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

“对了颖如,”蒋玉澜突然道,“我听别人说,昨日你跟严朝闻一起去了绣坊,你怎么跟他走到一块了?”

像被抓包,李颖如心跳都漏了一拍,哪还有心情继续问,忙看向苏韵,慌乱解释道:“我跟他,我们不过是在街上偶遇,恰巧我摔伤了腿,他,他想帮我…”

苏韵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你不必同我解释的,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颖如摇头,“不,徵儿,若是你介意,我可以以后都装作不认识他。”

“我是真的不介意。”苏韵认真道,“我们一起长大,你跟他相识也有七八年了,不必因为我断了交情的,而且,我也马上要嫁人了。”

言外之意,对有夫之妇再说这种话,就不大合适了。

李颖如没再开口。

倒是蒋玉澜没忍住接茬,“你怎么就知道,谢三省一定会来呢?没准他临阵退缩,逃跑了也说不定。”

“那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苏韵不以为然,“我心情好,又不是因为他,司马老将军寿辰将近,想必县主这几日便要到了,玉澜,你可准备好了?”

蒋玉澜拍着胸脯保证,“交给我,你就把心牢牢放回肚子里。”

*

镇国公府偌大的偏厅内,只有谢循和司马氏两人在用膳。

金丝楠木的食案上,一道花雕蒸驴肉,一道光明虾炙,一道小天酥,一道雪霞羹,配上一壶上好的桂花醅,色香味俱佳。

可谢循却没胃口,一块驴肉在碟子里拨来拨去,半天也没吃上一口。

司马氏自然知道症结在哪,“赐婚一事,夫君作何打算?”

谢循叹了口气,放下金箸道:“我想来想去,似乎提前让三省成亲,是最好的办法了。”

司马氏又道:“可如今朝堂之上,文武臣子们大多早就被迫择了主,就算寻到几个立场中立的,家里有没有待字闺中的小娘子,相貌品性又如何,都要再三考量,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

她句句话都说在点子上,谢循点头叹道:“是啊。”

“那三省自己选的县丞之女,不是正合适么?夫君为何不愿成全?”

“他才多大?哪里懂得什么样的女子适合执掌中馈?”

“夫君这话说得不对。”司马氏指正道,“娶妻是为了携手相伴一生,哪里是为做这些琐事的?难道你娶我,是因为我适合执掌中馈?”

谢循慌乱摆手,“自然不是,我哪舍得你操劳,你愿意做就做些,不愿意的话,府上养着一堆得力的婆子侍女,交给她们便是了。”

“那三省的心思,不也是一样的?只要新妇跟三省,两个人情投意合就行了,不会做的,都可以日后慢慢学。”

“这…”谢循还是觉得不妥,“他总共才去了四个月,也不知见过几面,便决定要娶人家,又怎知他不是头脑发热,临时起意?”

司马氏歪着头,一味看着他笑。

谢循无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当初你我也没见过几次,可我与他不同,彼时我已临近不惑之年,心智成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杀入独行谷救驾时,也不过三省这个年纪。”司马氏提醒道。

谢循一噎,含糊道:“即便是急娶,也不能太过草率了,日后他过了新鲜劲儿,岂不是坑了人家?”

“此话倒是有理,不过三省他为了娶亲,都愿意受家法,我觉得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司马氏看着夫君,眼珠一转,“莫非,夫君看不上郧乡县这种小地方,觉得穷乡僻壤出刁民?”

“穷乡僻壤”四个字一出,谢循心里暗暗捏了把汗,这题要是答不好,夫人定是要不高兴。

“哎呀夫人,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郧乡县有泰山坐阵,谁还敢说那是小地方?夫人也是出生在那儿,这哪是穷乡僻壤,分明是人杰地灵啊!”

司马氏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夫君放心,我已叫人快马加鞭送信给阿耶,专门打听这位苏赞府的为人秉性,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谢循还能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司马氏似是不经意提起,“去年赶上若芙生产,没能回去给阿耶祝寿,今年的寿礼,合该多准备些。”

谢循深以为然,头点得更勤了,“这是自然,去岁圣人赏的那张雪豹皮,也给泰山拿上。”

“时间紧迫,那我先去准备了,夫君慢用。”

待司马氏退了出去,谢循回味两人对话,隐隐品出些许意味来。

好像他一提出质疑,夫人便会引到她自己身上,他只能挑好听的说,于是问题便消失于无形。

谢循挠挠头,似乎哪里不太对?

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对的事情就更多了。

就比如,夫人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给泰山准备的寿礼当中,不但有御赐的雪豹皮,夜明珠,名家字画,和泰山喜欢的玉瓶玉器等物,还有黄金近千两,珠宝首饰八箱,绢五百匹,织锦缎被若干。

这些也就算了,更有甚者,其中还包含一对白玉的孩儿枕,一块六扇的鸟毛屏风,一对活的大雁,据说还有头异域的犀牛!

这哪里是准备寿礼,这明明就是准备聘礼!

谢循本想再找夫人谈谈,可对方忙得团团转,根本没空理他。

再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似乎这亲事也没那么糟糕,能解眼下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心下释然了许多,也就随她去了。

*

入了四月,已是初夏,桃花落尽,荷香初绽。

惠阳县主到郧乡县的那天,百姓纷纷挤上街,想一睹芳容。

可县主金尊玉贵,自然不是谁都能看的,光是马车前后举幡打扇的人,都不止二十,再加上随行伺候的侍女,牵马的马夫,还有车后提着寿礼的两行,整支队伍前前后后,少说也有五十人。

县衙里所有衙役,都在街上维持秩序,吕县令甚至还朝临县借了几十人,生怕有好事的冲撞了县主。

苏韵也挤在人群里,隔着车窗的薄纱,隐约可见县主精致的轮廓,微风拂过,薄纱荡起一角,她看到县主傲然挺立的脖颈。

像骄傲的天鹅一般,这就是上位者的姿态。

“你看那车,我从未见过如此宽大的马车!”

“你闻到香味没有?真好闻啊!”

“啧啧,就连马身上的装饰都是金的!”

虽然众人连县主的头发丝都没看到,可耳边赞叹声却不绝于耳。

一直目送马车进了司马府的乌头门,围观人群又探着脖子等了半晌,直至晌午日头晒了头顶,才慢慢散去。

蒋玉澜用肩膀撞了撞苏韵,“你说,这惠阳县主乃是谯王之女,谯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司马老将军跟先帝打江山时他才多大,他们一家,怎么会跟司马老将军有交情呢?”

苏韵含笑道:“贵人们之间的关系,岂是我们能参透的?”

蒋玉澜可没想罢休,摸着下巴继续道:“可要是有交情,怎么之前不见谯王和县主来过呢?”

“你这刨根问底的性子,该去当县尉,好破那几十年的悬案!”苏韵轻推了她一把,“人都散了,咱们也走吧。”

蒋玉澜左右看了下,近前没有别人,才低声道:“我都准备好了,可要是晚上县主不来采薇楼,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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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不成器的夫君
连载中三月廿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