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抄作业

陆川深合上手里的英文书,看了侃侃而谈的温州年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倒也不完全是真傻,小聪明都用在这上面了”的意味,淡淡地补充了更关键的一点:“更重要的是,要错在老师习惯性会略看或者不会深究的部分。比如选择题的最后一题,通常难度较大,老师对普通学生做不对有心理预期;或者大题的最后一步计算结果,只要前面关键步骤清晰、思路正确,最后答案出错有时只会扣一分步骤分。但中间的核心推导过程,必须清晰、逻辑连贯,这是老师重点检查的地方,不能有破绽。”

顾西辞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了O型,好半天才合上,由衷地感叹:“我的天……抄、抄个作业还有这么多学问和心理学原理?你们俩这配合……一个敢借,一个会抄,简直是天衣无缝!绝了!”

温州年闻言,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得意,用肩膀亲昵地撞了一下旁边陆川深的胳膊:“听见没?绝配!”

陆川深的身体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握着书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有接这句带着明显调侃的话,只是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细微波澜,然后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下节课的语文课本,摆出一副准备预习的姿态。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悄悄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午休时间,食堂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为了报答早上的“借作业之恩”,温州年忍痛(主要痛在钱包)表示要请陆川深喝小卖部新推出的、据说口碑爆棚的芋圆奶茶。

“走走走,陆川深,别磨蹭了!小卖部新出的那个芋圆奶茶,顾西辞说好喝到爆炸!去晚了就卖光了!”温州年一把拉住陆川深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朝着食堂旁边的小卖部方向拖去。

陆川深微微蹙眉,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倾,试图抵抗这种“糖分攻击”:“我不喝那种东西。糖分过高,添加剂也多,不健康。”

“不行!必须喝!这是我诚挚的谢意!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温州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使出蛮力拖着他就走,“你看你,整天不是喝白开水就是喝那种苦得要命的黑咖啡,活得像个清心寡欲的苦行僧!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懂不懂?生活需要一点甜头,需要一点惊喜!奶茶就是快乐的源泉!”

最终,在温州年死缠烂打和“不喝我就一直念叨你”的威胁下,陆川深还是被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小卖部门口。排队的学生不少,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精味道。

好不容易排到他们,温州年豪气干云地对柜台后的阿姨喊道:“阿姨,两杯大杯的芋圆奶茶!全糖!多加冰!”他要体验最极致的快乐。

“一杯去冰,三分糖。”陆川深清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提出了截然相反的要求。

卖奶茶的阿姨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意见不统一的两个小伙子。

温州年立刻扭头瞪陆川深,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三分糖那跟喝奶兑水有啥区别?奶茶的灵魂就是糖和冰!”

陆川深面无表情,坚持自己的健康准则:“追求健康。过量的糖分会导致……”

“停停停!打住!”温州年生怕他又开始科普糖分的危害,赶紧打断他,对阿姨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阿姨,别听他的,就按我的,两杯全糖加冰!”

“一杯三分糖,去冰。”陆川深毫不退让。

阿姨看着这对明显是朋友却口味迥异的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同学,到底要哪样?”

最后,在两人僵持不下和后面同学催促的目光中,各退了一步:一杯按照温州年的要求,全糖,加满冰;一杯按照陆川深的要求,三分糖,去冰。

拿到奶茶,温州年迫不及待地插上粗吸管,用力吸了一大口,冰凉的、带着浓郁奶香和甜味的液体瞬间充盈口腔,软糯Q弹的芋圆顺着吸管滑上来,他满足地嚼着,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夸张的感叹:“啊——活过来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陆川深看着他像只终于吃到心爱小鱼干的猫咪一样餍足的神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杯看起来寡淡许多的奶茶,迟疑地、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

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显然对即便三分糖也存在的甜度不太适应。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芋圆很糯吧?”温州年凑过脑袋,眨巴着眼睛,急切地想得到认同,仿佛自己推荐的是什么绝世美味。

“……太甜。香精味有点重。”陆川深客观地给出评价,尽管这评价在温州年听来十分刺耳。

“那是你不会欣赏!暴殄天物!”温州年不服气地撇撇嘴,眼珠一转,忽然把自己那杯插着吸管、满是冰块的奶茶递到陆川深面前,几乎是怼到了他唇边,“你尝尝我的!尝尝真正的、灵魂所在的奶茶是什么味道!保证让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期待和分享的热情。

陆川深看着递到面前的杯子,杯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那根透明的吸管上方,还残留着一点点温州年刚才喝过的水痕。周围是嘈杂的人声、食物的香气和甜腻的空气。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看着温州年那双毫无芥蒂、清澈见底的眼睛,犹豫了一下。

然后,在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下,他微微低下头,就着那根温州年用过的吸管,浅浅地、快速地吸了一口。

冰凉的、甜得有些发腻的液体混合着细小的冰渣瞬间涌入喉咙,强烈的奶香和香精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还有一颗小小的、滑溜溜的芋圆差点被吸上来。这味道对他而言,确实过于刺激和甜腻了。

他快速直起身,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将那口与他平日饮食习惯格格不入的液体咽了下去,感觉从舌尖到食道都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甜味。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那杯好喝一万倍?”温州年丝毫没有意识到间接接吻的暧昧,依旧急切地追问,脸上写着“快承认吧”几个大字。

陆川深感觉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他避开温州年灼灼的目光,把手里那杯三分糖的奶茶塞回温州年手里,拿回自己的那杯,声音似乎比平时低哑了一点,语速也快了些:“……还好。快走吧,顾西辞应该已经在食堂占好位置了。”

说完,也不等温州年反应,便转身,几乎是有些匆忙地朝着食堂入口走去。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侧脸上,那白皙的耳廓,似乎透着明显的绯红。

温州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杯被塞回来的三分糖奶茶,以及那根刚刚被两个人先后使用过的吸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脸颊也“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热度迅速蔓延到脖颈。

他像是为了掩饰尴尬般,猛地吸了一大口冰奶茶,冰冷的刺激感让他从舌尖到胃部都打了个哆嗦,却也奇异地冷却了脸上的一些热度。

下午的物理课,对于温州年来说,又是一场煎熬。

物理老师何理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男老师,讲课充满激情,声音洪亮,喜欢在讲台上走来走去,与同学互动。

“关于这个复杂电路中的电流分配问题,我找个同学来回答一下……”何老师讲得口干舌燥,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目光开始在教室里扫视,寻找那个“幸运儿”。

温州年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发挥鸵鸟精神,把头埋低,恨不得缩进课桌洞里,心里默念: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他物理比数学还烂,电路图在他眼里跟迷宫没什么区别。

然而,墨菲定律再次显灵。何老师充满活力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嗯……温州年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温州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他盯着黑板上那幅如同天书般的复杂电路图,感觉那些电阻、电源符号都在旋转跳舞。

“这个……电流它……从正极出来……嗯……然后……遇到这个分叉……”他支支吾吾,脑子里一片空白,额头上急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拼命回想上节课的内容,但记忆就像被橡皮擦擦过一样,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影子。

何老师抱着手臂,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耐心引导:“别紧张,温州年同学,慢慢想。想想我们上节课重点讲过的基尔霍夫定律,尤其是节点电流定律……”

基尔霍夫?节点?温州年只觉得这些名词无比陌生,仿佛来自另一个次元。能吃吗?他绝望地几乎要放弃抵抗,准备接受公开处刑时,求生欲让他下意识地、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旁边的“救命符”——陆川深。

陆川深此刻正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摊开的物理课本上,右手握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在桌面的草稿纸上,看似随意地、漫无目的地画着圈圈。然后,他的笔尖在那个圈圈旁边,又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箭头指向了电路图中某个特定的连接点。

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没人会注意,但一直盯着他求救的温州年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福至心灵,虽然不懂原理,但模仿能力一流,他立刻磕磕巴巴地、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开口:“就……就是……在……在这个节点这里?电流……流进去的……等于流出来的?”

何老师原本带着点担忧的眼睛瞬间一亮,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用力一拍讲台:“没错!非常好!就是这个道理!基尔霍夫第一定律,也叫节点电流定律!在电路的任何一个节点上,流入的电流之和等于流出的电流之和!温州年同学回答得很好!坐下吧,看来上节课的内容还是听进去了一些,以后要继续保持,上课要更认真听讲啊!”

温州年如蒙大赦,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又一次从知识的悬崖边被拉了回来。他一边坐下,一边悄悄地在课桌下对着陆川深比了个大大的、充满感激的大拇指。

陆川深笔下不停,依旧看着课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在草稿纸的角落,他用极小的字,写下了一个代表电流的公式“ΣI=0”,然后轻轻推到了温州年的手边。

放学时分,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毫无预兆地阴沉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教室的窗户上,很快就连成了线,织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雨幕。一场突如其来的夏季暴雨降临了。

没带伞的学生们挤在教学楼狭窄的出口处,望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哀鸿遍野,愁云惨淡。

“我靠!这鬼天气!说变脸就变脸!我新买的限量版球鞋啊!这下要泡汤了!”顾西辞看着外面瀑布般的雨水,心疼地直跺脚。

温州年也傻眼了,他早上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压根没想过带伞这回事。他看了看身边黑压压一片没带伞的同学,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唯一一个可能带了伞的、永远准备充分的“模范生”——陆川深。这家伙的书包,简直像个百宝袋。

果然,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陆川深从容不迫地从书包侧面的防水袋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折叠得整整齐齐、质感很好的长柄雨伞。

温州年眼睛一亮,立刻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了过去,脸上堆起他最擅长的、谄媚又带着点耍无赖的笑容:“陆哥哥~川深哥哥~你看这雨大的,跟天上往下倒水似的……”

陆川深“啪”地一声撑开伞,黑色的伞面展开,足够容纳一两个人。他瞥了一眼几乎要挂在自己身上的温州年,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只有一把。”

“一把就够了!咱俩挤挤!你看这伞多大!绝对淋不着!”温州年非常自觉地、半个身子已经钻到了伞下,紧紧挨着陆川深,手臂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你看我这小身板,这要是淋雨跑回去,肯定重感冒!万一发烧烧傻了,以后谁给你……呃,谁给你抄作业?不是!谁给你讲笑话解闷?谁活跃班级气氛?”他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

陆川深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身侧的人,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热触感,沉默了一下。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密集而响亮。他看了看温州年那双写满“求收留”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面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最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伞柄往温州年那边不着痕迹地倾斜了一点,让自己的半边肩膀暴露在飘进来的雨丝中。“走吧。别磨蹭了。”

顾西辞在后面看得眼热,大声抗议:“喂!喂!你们俩!就这么抛弃我了?!还是不是兄弟了?!带我一个啊!挤一挤三个人也能走!”

温州年从伞沿下探出头,回头对顾西辞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鬼脸,笑嘻嘻地挥手:“西辞!考验你男子汉气概的时候到了!奔跑吧少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冲啊!”

顾西辞气得跳脚:“温州年!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友尽!从此恩断义绝!”

温州年哈哈大笑着,缩回伞下,和陆川深并肩走入雨幕中。顾西辞的骂声被哗啦啦的雨声迅速吞没。

雨下得极大,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连续的“砰砰”声。伞下的空间其实颇为有限,为了不被斜扫进来的雨水淋湿,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温州年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陆川深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后的清爽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湿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形成一种独特而好闻的味道。他们的手臂时不时会因为步伐不一致而轻轻碰撞。

他偷偷抬起眼,从这个极近的距离,能看到陆川深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微微抿着的、颜色偏淡的嘴唇,以及在他说话或吞咽时,会轻轻滚动的、线条优美的喉结。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仿佛将伞下的空间与外面喧嚣的世界隔离开来。

周围的景物在雨幕中变得模糊,行人和车辆都匆匆而过。在这片嘈杂的雨声里,伞下的世界却显得异常安静。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那个……今天,真的谢了啊。”温州年难得地用正经的、带着真诚感激的语气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早上的作业,还有物理课。要不是你,我今天死定了。”

陆川深目视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路面,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温州年还是听清了那个简单的音节:“嗯。”

他似乎觉得一个“嗯”字太过冷淡,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温州年的耳朵:“你其实……反应挺快的。”

这算是夸奖?温州年愣了一下,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他小声嘟囔,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你其实……人还挺好的。虽然平时老板着张脸,说话也气人。”

陆川深撑着伞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温州年被雨水汽打湿了些许刘海的脸上,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发什么神经?吃错药了?”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但似乎又没有往常那么冷硬。

“夸你呢!听不出来好赖话啊!”温州年那点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被这句不解风情的话打得烟消云散,气得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陆川深的胳膊。

陆川深被撞得身体晃了一下,伞也歪了歪,几滴冰凉的雨水趁机落在温州年脖子上,激得他一个哆嗦。陆川深嘴角似乎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成那条平直的线,他把伞扶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用谢。记得你说过的,值日,打水,鸡腿。”

温州年:“……我就知道!你这人果然没安好心!在这等着我呢!资本家都没你会算计!”他气鼓鼓地抱怨,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

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互相挤兑着,走在被雨水洗刷一空的街道上。黑色的伞面在灰蒙蒙的天地间,顽强地撑开了一小片独立而温暖干燥的空间。雨水顺着伞沿流淌成线,像是为他们划出了一道无形的边界。

走到那个熟悉的分岔路口,温州年家租住的老旧小区要先到。

“我到了!”温州年从伞下钻出来,瞬间,冰凉的雨水就打湿了他的肩膀和头发,他朝着伞下的陆川深挥挥手,脸上是灿烂的笑容,“明天见!路上小心点!”

雨水很快浸湿了他的T恤面料,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陆川深见状,立刻把伞又往他那边递了递,眉头微蹙:“淋湿了。送你到楼道口。”

“哎呀,几步路的事儿!跑过去就行了!我又不是纸糊的!”温州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转身就朝着不远处的楼道口跑去,雨水立刻将他浇了个半湿。跑进楼道,他转过身,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陆川深,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喂!陆川深!”

陆川深撑着伞,站在雨幕中,安静地看着他。

温州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喊道:“明天早上别吃太饱!我给你带我妈做的糯米鸡!可好吃了!保证比你那干巴巴的面包有营养!”

说完,他也不等陆川深回应,就转身噔噔噔地跑上了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

陆川深撑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独自站在原地,雨水在他周围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消失在楼道拐角处的、活泼得像小兽一样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带着笑意的喊声。他又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才缓缓转身,撑着伞,继续朝自己家那个方向走去。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水汽朦胧之中。陆川深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被温州年用手肘撞过、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触感的胳膊,又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下唇。

那里,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点……芋圆奶茶过分的、甜腻的气息,混合着草莓软糖的香精味道,一种与他格格不入的、却莫名让人有些在意的……属于温州年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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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朋友是个直球
连载中沐思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