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任兰嘉沐浴的是陪嫁的卫嬷嬷,她也是宫中出来的,伺候过不少妃嫔。本年事已高,在长公主府中本已是在养老不管事。但此番任兰嘉出嫁,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嬷嬷。她便主动要求陪嫁。
她细细擦着任兰嘉的背。
“郡主,女子头一回总是疼的,日子久了也就能得趣了。男子虽喜欢女子在榻上娇柔些,但王爷没有通房妾室,头一回难免莽撞些,您也别一味忍着,不能伤到身子。”
卫嬷嬷那么大的岁数还坚持跟着任兰嘉出嫁,就是因为任兰嘉身侧都没有成家的妇人伺候。那些年纪还小的侍女又哪懂得这些。
沐浴之后,又是通体抹上香脂。任兰嘉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幽香。
穿着大红寝衣,卫嬷嬷扶着任兰嘉回房。房中只剩下大红烛还亮着,其余灯已然都灭了。房中昏黄,只有和她穿着同色寝衣的男人坐在桌前。
卫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阖上了房门,房中仅剩他们二人。坐在桌前的男人回头,目光灼灼。
任兰嘉慢慢走到桌边,从他身旁走过时只闻到了清冽的皂角味,并没有酒气。桌上的红色托盘中摆着合卺酒。
大婚的最后便是夫妻共饮合欢酒。
“下聘时,老太爷说过你食素,酒你能喝吗?”
任兰嘉在他身侧坐下,微微点头。
修长的手将托盘中用红绳相连的合卺酒端起,一端放在自己手中,另一端递给了她。
任兰嘉接过,二人同饮合欢酒,酒饮尽,将葫芦状的杯盏合而为一。
礼成,那今日大婚的最后一步便是洞房花烛。
任兰嘉身上的红色寝衣用了心思,乍看不觉,在光下近看才发觉寝衣极为轻薄,前襟大敞着,露出大片莹白。
不知是饮了酒还是如何,房中二人都隐隐发热。
“就寝吧。”
他说。
任兰嘉垂着眸,刚点头。坐在他身侧的人便起身,还没等她反应。她就被人拦腰抱起。骤然腾空,让她一声惊呼,手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前襟。
她靠在他怀里,眼前就是他的的喉结还有锋利的下颌。他的前襟被她一抓,微微敞开,露出蜜色健壮的胸膛。她莹白的手搭在那,两者反差鲜明。
床榻上的撒帐之物都被侍女们提前归置到了角落里,铺上了松软的被褥。任兰嘉被轻轻放到床榻上时,微微下陷。
红色纱帐高高悬挂,任兰嘉被放到床榻上时,纱帐被人挑下。纱帐轻轻落下,合拢,掩住了烛光。
偌大的房间,纱幔一阖。二人所处之地只有这不算小的床榻。
床榻外的几上点了熏香,香气缥缈飘入帐中。他将一只手撑在她的额侧,一只腿挤进她的双.腿间,他俯在她的上方,渐渐靠近。
她的乌发散在床榻上,看着越靠越近的人,她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双手抓着身下的被褥。
可手刚抓上被褥,她的手被他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就能包裹住她的手。卧成拳的手被人轻轻展开,他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随后她的手被他就这么牵着压在了头顶。
他的脸与她也就咫尺,她还能感受到他沉重又温热的呼吸。
本撑在她额侧骨节分明的手抚过她的乌发,从耳垂到脸颊轻轻抚过,最后停在了她的下颌。他在那顿顿住,微微一挑,她不自觉轻嗯了一声仰起了头,修长的脖颈紧紧绷着。
他的手在那轻轻挑弄,密密麻麻的痒意从后腰脊骨处蔓延出来。这陌生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弓起身。
他是在作弄她吗?
任兰嘉试图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只看到幽深锋利的双眸,她想说,让他停下。
可话没开口,她的双唇就被堵住。她的嘴唇温热,而吻住她的双唇微凉。她浑身发热,唇上的微凉让她觉着舒服,她下意识想去追逐这份凉意。
但很快那份凉意离开她的双唇,移到她的耳后,再是脖颈。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每一呼吸,都引起她微微的颤栗。很快,她的双眼变得迷离。
迷离中,她的寝衣被解开,露出了大片的莹白。微凉双唇暂时离开她,让她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还没等她喘过气,随机而来的是更密集更沉重的吻,他的双唇已从微凉变成炽热。
她弓起腰,男人也伺机用大掌扣住了她的细腰。她的细腰,他一掌便可控。她被带向那健壮的胸膛,二人紧紧相贴。
他的手在她腰间也不本分,探进寝衣上下流连。
红烛摇曳着,照亮着新房,也映出了床帐中的两道人影。红帐内一声惊呼,但惊呼很短暂,随机是一声咽呜声。同时红帐掀开一缝,赤红的衣裳被人拋出。
咽呜声很快变成娇嗔的低.吟声,偶尔夹杂着男子低沉的安抚声。
红烛的火苗时旺时淡,红帐垂落了半夜,夜深人静之时垂落的幔帐被一只修长的手挑开,榻上的人起身坐在床沿处,他只着了中裤,健壮的胸膛露着,细密的汗珠贴在肌肤上反着快燃尽的烛光。
他的身后,被褥褶皱得不成样子,被褥裹着一道娇小的人影,她细腻的肩头露在外头。
他俯身,在那肩头上落下一吻。
“传侍女进来给你净身?”
被褥中的人趴在床榻上,手脚生不出半分力气,她的眼角殷红,还隐隐泛着水光。
她就像一个猎物,在这床榻上翻来覆去被人拆解入腹。不用看,任兰嘉都知道自己身上被他留下了多少痕迹。
床头的铃被摇响。嬷嬷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
走到榻前的不仅是卫嬷嬷,还有个眼生的。大概是摄政王府的嬷嬷。她身后的侍女手中捧着新的被褥。
卫嬷嬷看着床榻中眼神迷离的,一看就耗尽了力气的小主子眼中泛着心疼。而让她小主子如此的人却精神奕奕。
卫嬷嬷带着侍女想去扶任兰嘉起来,但还没等她凑上去,任兰嘉人连同被褥被人拦腰抱起。
“去备水。”
任兰嘉被抱到了净房放下后,男人转身离开,卫嬷嬷看她困顿,只简单给她净身,看到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让方才就在门外听了全程的侍女纷纷红了脸。
净完身后,高大的身影又走进净房,将她抱在怀中。任兰嘉贴在他胸膛能感受到他身上也带着水汽,应该也去沐浴了。
再躺进已经换过的松软的床榻上时,任兰嘉被安置在了内侧。陈朝躺在外侧,大手一挑,幔帐再次落下。
昏暗的幔帐,漫长的荒唐记忆犹新。
她躺在被褥中,眼睁睁看着半坐在床榻的人解去自己中衣,她凤目圆睁,露出惊慌之色。那样子让才褪去中衣的男人低笑一声,掀开被褥向她靠近。
她的面色从惊慌到惶恐,陈朝失笑出声。将被褥盖到腰侧,他躺在她身侧,大掌一勾,将她环进他怀里。
“我习惯了这样就寝,要我再穿上吗?”
任兰嘉体热,他的身上却冰冰凉凉,任兰嘉的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垂下眼帘,眼中的惊恐瞬间消散。
“无妨,既习惯了,那就这般吧。”
一个力竭,一个忙于朝政多日未睡好。第一次与人同榻的二人都累了,相拥在一处很快就陷入梦乡。
次日,任兰嘉幽幽转醒时,身侧已经没了人,但床榻还温热着。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幔帐遮着,看不清外头的光亮也分辨不清是何时。
帐外传来脚步声,她撑起身子坐起,幔帐被掀开,是卫嬷嬷。见她坐在榻中,卫嬷嬷便将幔帐拢起。
幔帐掀开后,光亮涌进帐中。
“什么时辰了?”
“辰时二刻,时辰正好。王爷也才刚起身。”
床榻热着,他是刚起不久。
“他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高大的男人就跨进屋子。他换下了红衣,穿了一身青衫。男人跨步走到榻前,卫嬷嬷向一侧让了让。
“醒了?那用个早膳去给母亲敬茶。”
敬茶一事也讲究时辰,任兰嘉点点头。
侍女们鱼贯而入。领头的慧心有条不紊将任兰嘉从床上扶起,然后扶她到梳妆台前净面梳妆。
任兰嘉在梳妆时,陈朝就静静坐在书案后翻看着原摆放在书案上的佛经。书案是素念提早布置过的,都是任兰嘉的惯用之物。
眼下一屋子的侍女嬷嬷也都是长公主府的,所以明明身在摄政王府,陈朝却像个外人。
梳完妆后,素念端来了早膳。早膳除了任兰嘉惯用的,还多了两碟素净的新菜色。
陈朝坐下,看着桌上的膳食微微拧眉:“怎么把荤食端上来了。”
他声音沉,又带着威势,像在斥责。素念有些无措。
“我茹素习惯了,但总不能让你也跟着我一同茹素。所以让素念准备了些素净的荤食。”
陈朝自然不可能茹素,他凉州出生,吃惯了大肉。知道她茹素后,也没觉着什么。他也不是餐餐都在府里用,在外头吃荤食,回府偶尔陪她用素斋也是可以的。
新婚第一日,面对妻子的好意,他也没法拒绝。
他吃惯了味重的饭食,任兰嘉吃的却清淡。但他什么也没说,将任兰嘉给他特地备的两碟菜用完了。
用完早膳,便是去东院给陈国夫人敬茶。到了东院,任兰嘉才发现,院中不仅是陈国夫人,太后也在。她身侧坐着一个半大的郎君。面孔和先帝有七分相似。
太后和明丰帝居然都在。而身侧这个男人还让她再多睡会。任兰嘉嗲了他一眼,他扶着她的腰侧进了屋。
看到屋里多出的两人,他也是挑挑眉。
“你们怎么在这。”
任兰嘉身量不算矮,但站在陈朝身侧,却显得娇小。
太后也是头一回看他们二人站在一侧,二人郎才女貌,甚是相配。她本欣慰,可听到陈朝那慵懒的音调,就来了气,横眼瞪他。
“我不是陈家人吗?你新婚第一日,我来看看怎么了。况且子山也想见见他姑姑。”
任兰嘉对太后的印象一向是沉静,雍容。头一回见她这般鲜活。
太后身侧的明丰帝探出头叫了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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