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书信写好,很快随着厚重的礼品南下,前往江南地段的商贾之家——乔家。
目送马车离去之时,林氏还安慰乔谨:“日后等渡水的伤好了,我自会让她陪你回趟家,拜见你的父母。”
乔谨嗯嗯点头,转头就去缠着林渡水。
没啥事,就是要学习。
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日在书房写完书信后,一顿饭的功夫,便给他布置了课业,要求他每日练字。
练字的地方自然是书阁,主要是林渡水喜欢埋头书阁中阅读兵书,而他独自在书房练字也无趣,索性把笔墨纸砚搬去书阁那里,整日黏着林渡水。
乔谨没说的是,他意识到自己该学会认识繁体字了,太多生僻字他不认识,早晚有一天被识破,到时候他纵然有百张嘴也难以狡辩。
于是两人合计着便合计到了一块,也没有不乐意的,乔谨翻开书籍,照着上面的字体一遍遍临摹,嘴里默默念读,遇见不认识的就问林渡水。
乔谨没怎么用过毛笔写字,握笔的姿势严格来说并不正确,写出来的字也带着稚子练字的痕迹,圆滚滚的,没有一丝风骨。
林渡水见了都要皱眉的程度。
她能理解为何岳父见他的字便要生气了,长到这般年纪,字还这么丑的实属不多见了,看来她这丈夫自小便没认真读书练字。
林渡水教他握笔落笔,描摹字体,几天过去,乔谨也算学有所成,写出来的字起码能见人了。
林笃泉这几日鲜少归家,一直待在大理寺调查,果真如他所料,凭着通行令查起来,要查的城门关卡多且繁杂,收上来的人名记录能有好几本册子。
至于地牢里的刺客,一开始还在嘴硬,但各种刑罚轮番上阵后,倒是逼出了一些信息,但其实此事也算明朗,明眼人都知道这刺客从疆域而来,疆域北塞一带与大周自古不和。
北塞垂涎大周物资繁盛,大周则看中北塞广袤草原与精良牛马,北塞割裂,版图有狄狼、月石、乌江三大族,而狄狼与大周冲突最多,林笃泉便着重往这个方向调查。
如今最令人疑惑的是,刺客手中的通行令从何而来,林笃泉将历年来发放通行令的车队记录全都翻了出来,能够凭借着此令牌一路过了京城的关卡的车队寥寥无几。
林笃泉命人调查了这些车队,彻查之后发现这些来周车队安然无恙,通行令也未出现丢失情况,愈是往下查,愈是心惊,这说明他手上这枚令牌很有可能是内贼窜通外敌的证据,若是呈上去,可以预见周元帝又再一次大发雷霆了。
看了眼天色,烛火刚点亮,已是半个暮色,他这几日未归家,每日陈氏不远万里给他送来吃食,虽面上未说些什么,但眼中饱含的期待却在询问他何时归家。
林笃泉摆摆衣袖,静坐片刻,等陈氏提了食盒入内,他才说道:“等会我同你回家。”
乔谨鼓着脸,抬眼瞟过林渡水,又荡开视线,他在书阁一天了,早就倦了,但今日的字还没练完,林渡水没放过他。
想到此处,乔谨感觉自己不自由了。
明明他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了,准备享受那肆无忌惮的大学生活,没想到来到这里,还有“老师”监督。
呜呼哀哉,命运多舛。
乔谨哀怨地想着,瞥见身旁窗户大开,林渡水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于是他心里产生了“逃课”的想法。
翻墙逃课这事他可没少干,熟稔得很,在学校里老师看到他都要摇摇头,直觉这孩子是没救了。
说干就干,乔谨屁股默默挪向窗户,衣衫擦过矮床,基本是挪一下眼神就往林渡水那边看一下,终于快接近了,姐姐还没发觉。
乔谨心中窃喜,缓慢起身探出窗外,一只脚攀到窗边,看了一眼高度,不高,庆幸自己今日是在书阁的一楼练字,不然得摔死他。
正当乔谨要翻身跳下之时,忽然身后一只坚硬如铁的手抓住他衣衫,扭头看去,正好对上林渡水平淡如水的眼眸。
“姐、姐姐。”
“为何跳窗?”林渡水看他。
“我想去茅房。”乔谨胡诌了一个理由,殷切地看她,“快憋不住了,你就让我去吧!”
林渡水挑了挑眉,满脸写着不信。
乔谨继续求她:“给我去吧!”
林渡水脸上有松动,无奈叹气:“你还未穿鞋。”
乔谨也不听,强行翻身过窗,林渡水眼疾手快,双手揽着他的腋下,将他轻放了下去,又把他的鞋子扔了出去,说:“穿上!”
面对她的视线,乔谨不敢不穿,弯腰穿好正想跑,林渡水再度说道:“上完就回来,准备吃晚饭了。”
“好。”
林渡水看向刚才甩下的书,书页已经乱了,她也没了继续往下看的兴致,便安心候着乔谨归来,却没想到先等来了林笃泉。
“听你院里的奴仆说你在这里,我就找来了。”林笃泉进门,将通行令甩在桌面上,“今日审讯,这枚通行令竟然不是来周车队遗失的。”
林渡水皱眉,很快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若是真的有内贼笼络外敌,这件事可就棘手许多。”林笃泉说道,“如今圣上催的急,我需得将此事往上报。”
林渡水将通行令拿起,翻看片刻,指着一处极为隐蔽的符文,道:“这个是北塞的字样,转译过来便是恭字。”
林笃泉怔愣一瞬,拿过来看,他之前翻看了许多次,从未发现端倪,这个通行令外形上与大周发放的无差,今日林渡水指出,他才看到这个地方。
北塞文字犹如鬼画符,他不通疆域之语,自然不会知道令牌隐蔽之地竟然还藏了个字,还以为这只是一种打造的工艺,摸上去只有浅浅的凸起,并不显眼。
如今林渡水一点提,他才发现。
“恭”这一字,便让他想到如今的三皇子——恭王。
两兄妹相顾无言,林笃泉默默消化着这件事,林渡水则垂眸,眼睫微颤,不知道想些什么,就在此时,书阁的门一下子又开了,乔谨咋呼地跑了进来,一下子蹿到矮床上坐着。
“姐姐,我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才发现书阁中还有一人,他看过去,张扬的性子一下子收敛了起来,仿佛在家呼风唤雨的小猫见到生人时胆怯而逃。
“大哥。”乔谨呐呐问好。
林笃泉笑着点了点头,关心道:“这几日,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自从上次写书信一事之后,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乔谨的字难看在林府传开了,被林渡水整日抓着练字。
林笃泉不是第一个这样问的,因为在今日之前,林氏和陈氏也曾过来看他练字,美其名曰是看看林渡水的成效,实则是想亲眼瞧瞧他的字到底有多丑。
就连林老太,也差人过来拿走一张字帖,拿回去一看,嚯,确实挺难看的,于是又差人送来了几册京城里卖得最好的小儿练字帖。
太过分了,专门往人心窝子扎。
乔谨恹恹的,将桌面上摆的几张纸递过去,泄气说道:“你自己看吧!”
林笃泉接过来一看,虽说还是不怎么好看,但大体比之前好上许多,于是他夸赞道:“进步了不少,假以时日必定练就一手好字。”
乔谨不想练什么好字,首先他得先把大周的繁体字识清了再说。
他趴在桌面上,左颊被压得鼓起,看向林渡水:“我想吃饭了,饿了。”
林笃泉让林渡水赶紧带着他去吃饭,自己也该走了。
林渡水点头,今日乔谨的课业便到此为止。
又闲了几日,乔谨在府内养伤简直憋坏了,在书阁练字会时不时幽怨地看着林渡水,后者老神在在,基本不受影响。
等午饭时才开口:“今日带你去后山瞧瞧。”
乔谨迷茫看她:“后山?”
安安曾在乔谨练字时去过一次,于是悄声告诉他:“公子,是离这里不远的山头,这是林府名下的山。”
林府坐落于闹市之外,虽不至于偏僻,但却靠着一处小山头。
乔谨反应过来,心里芜湖起飞,笑得龇牙咧嘴,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不同于乔谨的高兴,林渡水的想法很简单,她还记着乔谨缠她练射箭的手法,想到那处她幼时常去的山头有许多野生的山鸡和野兔,倒是可以给他练练手。
吃完午饭,林渡水找出了弓箭,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带着乔谨出发进了山头。
乔谨带着出游的兴致,左看右看,虽然这山头低矮,但入眼的景致却不错。
难得不用练字的日子,乔谨乐得看什么都是笑容洋溢的,跟在林渡水身后溜溜打圈。
林渡水首先教了他开弓的正确姿势,乔谨有模有样学起来,却不想开弓竟然需要如此大的力道,他差点拉不开。
箭架在弓上,箭头瞄准,两点一线,不同于林渡水的箭法,乔谨射出去的箭歪歪扭扭,呈抛物线直接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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